“我現在還不想睡。”
容清歌蒼涼的聲音迎着風而來,很清晰的吹進駱向卿的耳裡。
沐小言沒開口,任誰都聽得出來容清歌語氣裡的憂傷,大概是新婚之夜遇到了不太愉悅的事。
江逸軒那人一看就知道靠不住,也不知道容清歌是從哪裡看出他的溫文儒雅,陽光帥氣。
“清歌,你肯定是不習慣身邊有了另一個人吧,沒關係,別緊張,慢慢就習慣了。”沐小言好生相勸。
哪怕她知道容清歌不是爲這事,但礙於駱向卿在場,她希望容清歌不要把某些話說得太透。
然而,容清歌並不知道她身邊有個駱向卿啊,自然是怎麼痛快怎麼說。
“習慣?”容清歌苦澀一笑,這種情緒似乎感染到了身邊的駱向卿,他降慢了車速,盯着擋風玻璃外的路段,眸色隱晦不明。
“清歌,你別這樣。”沐小言這會兒也管不了誰的情緒,她只希望容清歌能沒事。
新婚之夜哭泣是不吉利的,雖然她不相信這些,可說出去也不太好。
容清歌性子野,什麼事都不喜歡藏在心裡,沐小言就怕她在江家受委屈。
“言姑娘,我突然覺得我自己錯了。”
她纔剛結婚,爲什麼會有這種猜想呢。
當初不是說好了嗎,她一定會有信心讓江逸軒愛上自己的,現在他們新婚才第一天啊。
“清歌,你到底怎麼了?”
“沒,就是累。”容清歌還是那句話,“喝了點酒,感慨罷了。”
“清歌,我明天中午有時間。”
沐小言不宜在這個時候和她多說,而有些東西在電話裡面說不清楚,她也不瞭解情況,如果不小心戳到容清歌心裡的傷口反而麻煩。
再者,加上駱向卿在身邊,沐小言多少有點拘謹。
容清歌嘆了口氣,她澀然一笑,“沒事的言姑娘,明天我會很忙,我們改天再約。”
這不像是她認識的容清歌,那個性格宛如漢紙一般的女人。
自從傳出和江逸軒的婚訊,她開始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駱向卿的視線依然直視着前方,他開了窗,冷風從車窗外灌進來,鑽入人的勁脖,冷的沐小言直縮脖子,卻沒有說一句話。
同樣的,她也需要清醒。
此時空蕩蕩的婚房裡,牀頭上方掛着容清歌和江逸軒的結婚照,女子笑得優雅從容,男人大方得體。
容清歌輕抿口手裡的酒,她看着,猛然笑出了眼淚。
他們結婚匆忙,爲了節省時間,就連結婚照都是找專業人合成的。
瞧瞧,哪裡有半點喜慶的樣子。
呵。
這一刻,容清歌終而明白,強求的東西永遠是苦澀的。
猛灌了幾杯酒,睏意來襲,容清歌連洗漱都省了,穿着禮服直接倒在身後的大牀上。
“清歌,清歌!”
門外江母敲門喊她。
容清歌翻了個身,忽略。
“清歌,清歌……”江母的聲音帶着焦急。
容清歌覺得煩,乾脆閉上眼裝睡。
這個江母明着是爲她着想,可最後都是在爲她兒子。
說好了晚宴讓江逸軒回來一起給親朋好友敬酒,到頭來還是她一個。
現在是他們的新婚之夜,江逸軒又不見了蹤影,誰知道他是不是真有事?
“清歌,清歌,我是媽啊,你開門。”
“清歌……”
江母的聲音越來越大,吵得容清歌不得安寧。
看樣子,她今天不開門是難得睡個好覺了。
也好,她正想問問她的好兒子,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容清歌披了浴袍過去開門,她身子擋在門口,並沒有讓江母進去的意思。
“媽,這麼晚了什麼事?”她目光懶散,一說話散發着淡淡的酒味。
江母皺了皺眉,打心眼裡對容清歌鄙視,這個女人沒有半點千金大小姐的樣子,也難怪那羣人會嘲笑了。
這樣的日子裡竟然還喝得醉醺醺的,她的兒子能有興趣麼?
礙於明面上的東西,江母面上端着大家長的笑容,親切的道,“額……我就是來看看,你住的還習慣嗎,缺什麼或者哪裡需要改進就跟我說。”
“缺什麼?”容清歌冷笑聲,她並不準備再給江母面子,“我缺什麼你不知道嗎,我現在缺一個老公。”
說明了,就是這會缺男人唄。
江母嗆聲。
大概沒料到容清歌會這麼上火,江母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清歌啊。”
容清歌聽得頭大,看看,又來了。
她真是怕了江母這一招。
“我要睡了,明天回門江逸軒最好也別過去。”
砰。
說完這句話,容清歌把門甩上,動作那叫一個霸氣。
江母被她這個舉動嚇懵了,她拍門,“清歌,清歌……”
這次,不管她如何叫喚,容清歌就是不理。
江母在門口橫了一眼,狠狠道,“拽什麼拽啊,我兒子就不理你怎麼了,賤人!”
下來二樓,江母特意在書房瞄了眼,書房裡並沒有江逸軒的身影,應該是出去了。
也難怪容清歌會發脾氣了。
從書房裡出來,江母碰到一臉陰沉的江父,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江父就怒喝道,“看看你教出的好兒子,連結婚這天都不安分。”
他是親眼看到江逸軒出去的,還特意派了人跟蹤,誰知半路上人就給跟丟了。
江父在想,明天要和容家那邊怎麼交代。
“這,這能怨我嗎,還不是你,非要娶這個私生女,他心裡不痛快,當然不想……”
江父打斷,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有理,到時候事情搞砸,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吼完,江父繞過她下了樓。
而江母也徹底被嚇到了,她雖是名正言順的江太太,可是丈夫在外面的私生子也有好幾個。
萬一江家的家產落到那幾個私生子的手裡,她這輩子豈不是完了。
當年她剛嫁入江家,三年沒有喜訊,江父耐心有限,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生孩子。
江父在外面生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所以江逸軒纔會被傳是江家最受寵的兒子,無非就是名正言順罷了,至於受不受寵,就要看江母的手段和江父的心情了。
江母也算幸運,在她求醫無門的時候,突然就懷上了。
她至今都記得江父當時的那份喜悅,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她,尤其是江逸軒降生之後,兒子更是給她帶來了至高無上的榮耀,慢慢的,江父也就不怎麼去外面鬼混了。
只是這幾年,她一心撲在兒子身上,忽略了夫妻之間的感情,也不知道江父在外面有沒有小狐狸精。
看樣子,她得查查這些事情。
至於江逸軒,自然是她的命,江母從小就寵着他,哪能讓兒子受這樣的委屈。
若不是江父堅持,她肯定不會讓兒子娶容清歌這個私生女,到頭來還給她氣受。
什麼東西。
哼。
活該守活寡!
——
到了雲天酒店,沐小言準備下車,她還沒開口道謝,駱向卿搶了先,“小言言,長夜漫漫,三哥一時半會也不會回來,一起喝杯咖啡吧?”
他一句話就把她給堵死了,無從拒絕。
“好。”
反正,她也睡不着,抽了那麼多血,這會兒頭還是暈的。
這個時間點咖啡廳裡的人極少,走進去隨便坐個位置都是安安靜靜的。
兩人面對面坐着,各懷心事。
窗外的霓虹燈折射過來的光芒在女人臉上暈開,沐小言蒼白的小臉有所緩和。
她攪拌着杯裡的熱咖啡,不知該說什麼。
沐小言其實喝不慣這種東西,都是受了墨少辰的感染,最近也喝了不少咖啡。
“小言言,你還是喝點牛奶吧,剛剛抽了那麼多血,咖啡對身體不好。”
駱向卿搶走她手裡的咖啡,笑得很溫和。
沐小言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笑了下,“也好。”
一個普通朋友都能想到這一層,她和墨少辰還有肌膚之親啊。
“想和我說什麼?你三哥的過去,還是你的事情?”沐小言迴歸正題。
駱向卿還是笑,“和你聊聊別的不行?”
“當然,我們可是朋友。”
“我家老頭子給我相了一門親事,頭痛的很,想讓小言言你給我出出主意,平時,你鬼點子多。”
“切,我哪裡有什麼鬼點子。”
駱向卿挑眉,“怎麼,不願意幫忙?”
沐小言刻意頓了下,“嗯,這個……簡單啊,如果遇到喜歡的肯定不用說,直接交往就好了,如果不喜歡,就找各種理由,或者……”
駱向卿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暫停。
這些還要她說,他自己也知道。
他的意思是,該怎麼樣拒絕不去見面。
都怪他當時抽風,竟然答應了這麼個荒唐事。
他駱向卿是需要相親的人麼?
“行了小言言,沒事的時候可以找我聊聊天,別老是一天到晚想着三哥。”
沐小言很快接過話,“我哪有想他!”
說完便後悔了,她這激動勁兒,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駱向卿事先走到前臺,沐小言追過去拿出錢包,“我來買。”
“放心,我找三哥報賬的。”駱向卿已經把錢擱在了吧檯。
沐小言只好合上手裡的錢包,男人都這樣,搶着買單。
墨少辰錢多的花不完,兩杯幾杯飲品應該不至於那麼小氣吧。
這一晚,墨少辰沒有回來,沐小言翻來覆去很久才睡。
明明很累,爲何就是睡不着。
天還沒亮沐小言就醒了,客廳裡,墨錦兒抱着抱枕看綜藝節目。
“錦兒,你怎麼不多睡會?”
墨錦兒看向她,官方的回答,“我媽媽說,女孩子家要早睡早起,這樣公婆才喜歡。”
沐小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實在不知道用什麼話來搪塞她。
這女人,分明就是爲了墨家而活。
“三嫂,三哥是沒回來,還是一早就出去了?”墨錦兒起身喝了杯水,話題轉移到墨少辰身上。
沐小言朝她看了眼,“他去了外地,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回來。”
好在她也沒糾結這個話題,“三嫂,你和三哥什麼時候領證啊,我還等着喝你們的喜酒呢。”
“這個應該還早吧,我們並不準備辦婚禮。”
“啊……”墨錦兒表現的很失望,“爲什麼啊。”
沐小言牽強的扯了扯脣角,“因爲,我和他都是怕麻煩的人,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已婚的身份。”
如果他們真的結婚,以墨少辰的性子,應該也是不準備公開的,那麼他們就是隱婚。
只要那個男人不公開,她是絕對不敢把自己的身份暴露於人前。
而且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她和墨少辰的婚事大半是泡湯了。
“那你們到底是爲什麼結婚。”墨錦兒纏着她問。
她雙眸很亮,那清純的模樣很容易勾起男人的保護欲。
墨錦兒也是幸福的,最起碼她有個像墨少辰一樣的哥哥,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呵。
“到了結婚的年齡,合適吧,所以就決定了。”
墨錦兒到底出來的少,這些事情她聽得懵懵懂懂,也不明白男女之間何爲有情。
她總以爲,兩個結婚的人至少是相愛的。
可現在,從她被程素涵指定嫁給傅紹暉後,很多東西在她的認知裡都變了。
和自己想的形成反襯的對比,那般不可思議。
“三嫂,你可別這麼說,我們墨家有的是錢,結婚怎麼可能不辦酒席呢。”
沐小言看着她,耐心的開口,“錦兒,這些事情你以後就知道了。”
其實連她自己都迷糊了。
明明和墨少辰結婚就一個目的,爲什麼現在她卻覺得舉步難行。
墨錦兒拉起她的手,她的樣子很認真,“三嫂,如果你真的成了墨家的媳婦,相信爺爺也不會委屈了你。”
沐小言尷尬的笑了兩聲,她和墨錦兒的想法不在一個層次上,根本沒辦法再說下去。
她和墨少辰之間複雜的關係也不想玷污了這個純潔的小女孩。
“呀。”墨錦兒突然驚呼。
沐小言皺眉,着實被她嚇了一跳。
“三嫂,你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是不是昨晚忙到很晚啊。”
“最近確實挺忙的。”
“女人啊,一定要愛惜自己。”墨錦兒說着興沖沖的跑進房間,她拿了一堆擦臉的東西過來,“你現在用這個,挺好的,這是三哥不在我特意讓人買的。”
如果在墨家,她根本就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都是程素涵給她準備好的。
她喜歡給自己買的東西,說白了,就是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這感覺,真是太爽了!
現在的墨錦兒,跟着墨少辰有這份自由,相較於前天晚上看到的她,大有不同。
這個女孩兒不善於藏心事,只要有顆糖就已經很開心了。
如果人人都有她這麼簡單,該多好?
兩個小時後,駱向卿接沐小言過去學校。
沐小言第一句話就是,“那個女人,傷勢怎麼樣?”
“還好,死不了。”
這話多少帶了點火藥味,沐小言狐疑的問,“你不喜歡她?”
沐小言明明看見那天,駱向卿和她聊得還不錯。
難道是她的錯覺?
“我喜不喜歡有什麼關係,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一大早吃炸藥了?”
駱向卿嘴角扯開一絲弧度,“小言言,你可得當心着點兒,今天別惹我。”
“還真吃了那玩意兒啊。”
難怪火藥味十足。
駱向卿無奈的嘆氣,“老頭子說了,對方中午會在鳳仙樓等我。”
“恭喜你。”
“小言言,你是不是我朋友啊。”
“怎麼不是啊,朋友才希望你儘快穩定。”
駱向卿似乎真的很煩,說完這話後,沐小言再也聽他說一個字,她也沒去打擾他,而是默默的坐在一旁想昨晚的事。
……
沐小言這一天很忙,因爲設計大賽的關係,這一整天都是專業課程,她也沒多少心思想其他。
等到下課已經是中午,駱向卿早說了要去相親,那麼只能她自己回酒店。
原本一個人她是不打算回去的,但一想到墨錦兒,沐小言還是不忍,特別是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她和墨少辰都變得十分小心。
回到酒店,天色已經全黑。
沐小言刷卡進去,卻沒想到會碰上從浴室裡出來的墨少辰。
他已經穿戴整齊,身上散發着沐浴露香氣,眼眸凸陷的很深,應該是熬夜熬的。
“你……”沐小言關上門,她盯着男人額前的白色紗布,“你怎麼回來了?”
“洗個澡。”
聽他這話是還要出去的?
男人拿起茶几上的手錶佩戴好,他一邊穿外套一邊吩咐,“不要帶錦兒隨便亂跑,看好她。”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話,可聽在沐小言耳裡就是不舒服,她這一天到晚的,簡直比保姆還不如。
昨天抽了那麼多血,這會兒頭都暈。
所以,她當即吼了出來,“墨少辰,我不是你的保姆。”
男人黑眸淺眯,他盯着她,穿衣服的動作頓住,薄脣抿得死緊。
看到他這幅樣子,沐小言頓時泄了氣,她想到自己的處境,那份原本該有的驕傲不得不收起來。
沐小言弄不清他到底什麼意思,爲了不惹着墨少辰,她立馬改了語氣,“放心吧,我會的。”
墨少辰朝她看了眼,他也沒時間和她解釋太多,只是沉聲紛紛,“我先走了,晚上睡覺別給陌生人開門,錦兒,我一會兒讓人送過來。”
那麼此刻墨錦兒應該是不在的,也難怪墨少辰會露出本性。
聽聽這語氣,她哪裡是他即將要結婚的妻子,明明就是保姆嘛!
同一時間,容家。
容父在家看報紙,似乎在刻意等容清歌。
“爸。”
容清歌把買的東西讓傭人拿走,容父往外看了眼問,“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逸軒呢?”
“你問江家。”容清歌氣呼呼的往沙發上一坐。
今天容夫人不在家,應該是刻意避開了她。
也好,她和爸爸說話也自在。
“清歌,你不能這樣的態度啊,丈夫是自己的,不能老是指望父母,得自己抓住丈夫的心。”
“爸,他昨晚就沒在我房裡,你讓我怎麼抓?”
容清歌沒想到父親會是這樣的態度,還以爲見到她受委屈至少會打電話給江家,最起碼要在氣勢方面贏了人家啊。
再者,本來就是他們江家有錯。
一頓飯吃得悶悶的,容清歌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剛放下筷子便回去了。
她不想回去江家,一個人在商場上閒逛。
心裡受了氣,她只能在金錢上滿足自己。
來到精品女裝區,容清歌指着幾件衣服道,“這件,這件,還有這件,全都給我包起來。”
服務員興致勃勃的奉承,“小姐,您真有眼光,這些都是我們剛上的冬裝,大街上還沒有人穿呢。”
這些話容清歌早就聽膩了,她沒說話,只是站在一旁繼續挑選衣服。
“向卿,這件好看,你覺得呢?”
向卿?
這兩個字從一個女人嘴裡傳到了容清歌的耳裡,她轉頭,一眼就看到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挽着駱向卿的手款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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