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言的話順風飄進男人的耳裡,不輕不重。
駱向卿怔了幾秒,他嘴角劃開一抹極淡的苦澀,“那就恭喜她了。”
說完,他轉身準備走了。
呵。
沒想到容清歌這麼爭氣,剛剛嫁入江家就有了喜訊,那麼他也不用擔心她和江逸軒的關係了,再壞的一個男人在得知自己要做父親後也應該會改變吧。
至少,江家的人不會讓江逸軒亂來了。
他也該安心的把終身大事給解決了。
“駱向卿。”沐小言追上去,很正式的喊他的名字。
駱向卿駐足,側頭看向她,他眼裡已經藏了不正經的笑意,那份失落被隱藏得很好,“小言言,這是好事,你那麼嚴肅做什麼?難不成還讓我準備一份厚禮?”
沐小言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她看着駱向卿的眼,依然那般嚴肅,只是在陳述一個結果,“清歌,她,沒有和江逸軒同房過。”
這話一出,時間彷彿禁止了,駱向卿的笑容僵在嘴角,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盯着景觀燈下的沐小言,那眼神似乎在說,小言言,你能再把話說清楚麼?
“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六週了。”
轟。
駱向卿的腦子猛然炸開。
六週。
她嫁給江逸軒纔多久啊,再怎麼樣孩子都不可能六週的。
加上沐小言之前說的,容清歌竟然從來沒有和江逸軒同過房,而他容清歌在一起那段時間,正好是她快結婚的日子,把最清純的身體都給了他。
那麼她的孩子……
駱向卿已經理清了這個思路,但就是都不敢往那一層去想。
他只覺得心臟從來沒有這麼熱烈的跳動過,彷彿要從胸腔裡蓬勃而出了。
沐小言等不到他緩過勁來,繼續道,“清歌明天要去國外打胎,這個孩子不能曝光,否則她這一輩子就完了。”
她話也只能說到這裡,到底是去是留,全在駱向卿的一念之間。
駱向卿一把拉住她,“小言言,你能把話說清楚麼?”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駱向卿,容清歌的孩子是你的。”
“那……”
咚咚咚。
前方高跟鞋的聲音漸漸逼近,沐小言將他推開,“你好好冷靜下吧,我先過去了。”
果然,剛走過一個彎道,沐小言就看到站定的楊敏。
她今天穿的很甜美,柔順的頭髮披在腰間,氣質出衆,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閨秀。
楊敏和容清歌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女人,如果要比,容清歌無論是在家世還是身世上都是不及的,而且她和駱向卿已經訂婚了。
就算駱向卿真的要容清歌,大概駱家的其他人也不會同意的吧。
“沐小姐。”楊敏朝她走來。
沐小言禮貌的和她打招呼,“你好。”
“沐小姐,有興趣去那邊聊會嗎?”
墨少辰沒出來,沐小言也不敢隨便亂走,她這會兒正好口渴,倒不如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也好給駱向卿緩和的時間。
兩人在另一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楊敏親自做了水果拼盤和果汁。
“沐小姐,聽說你和容小姐是很好的朋友?”楊敏給沐小言倒了一杯果汁。
“一個學校唸書而已。”沐小言說的含糊,大口的喝着果汁。
沈念薇那裡的菜開始覺得好吃,但過後覺得有點鹹,這會兒有果汁剛剛好。
兩人一邊聊着,沐小言一邊打量起這裡來。
北郊的駱家真是不一般啊,光是四周的建築就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和墨家的中西合璧不同,這裡不像中式庭院那般古板蕭條,也不像西式那般繁華耀眼,建築她不太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卻有着令人嚮往的魅力,感覺十分親切。
“你們……”楊敏見沐小言表情淡淡,口氣變得委婉了些。
剛纔她不是拉着駱向卿一塊走了嗎,怎麼出來就變成沐小言一個人了。
沐小言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她站起身並不打算和楊敏進一步的深聊,“楊小姐,我第一次來駱家想隨便去走走,謝謝你的果汁和水果。”
楊敏也不好面前,扯了扯脣角,“好吧。”
她查過了,沐小言和容清歌確實是很好的朋友,可爲什麼沐小言不承認呢,難道這裡面有什麼見不得的關係?
就在她胡亂猜測的時候,消失半個小時的駱向卿從另一個方向出來,楊敏眼前一亮,跑過去挽着男人的胳膊,“向卿,你去哪兒了,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駱向卿看了她一眼,“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出去?”楊敏試圖阻止,“墨少辰都到這裡來了,你能有什麼事啊,況且廚房也在準備宵夜,等下聚餐,爺爺看到你不在會生氣的。”
駱向卿手掌落在她頭頂,“你幫我頂着,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馬上處理。”
他沒時間再和楊敏糾纏下去,必須先見容清歌一面。
楊敏追着朝他跑去,“向卿,向卿。”
逛完附近院子的沐小言正好看到這一幕,她嘴角微微揚起,也算了結了一個心願。
她這麼做,最起碼對的起自己的良心,也給容清歌一個機會。
那個孩子既然和這個世界投緣,又何必果斷的結束掉他的生命?
駱家院外,性能極佳的越野車很快駛出駱家,楊敏一路小跑的追上去,等她到了門口,漆黑的夜裡,只留下汽車的尾氣殘留在冰涼的空氣中。
駱家的大廳,駱老爺子正和管家說這話,墨少辰拿着禮品進去,禮貌的稱呼,“駱爺爺。”
駱老爺子看到他表現得極爲興奮,“少辰,你都好久不來了,今天還遲到。”
“抱歉,剛剛有點事情耽擱了。”
墨少辰把禮品交給管家,在駱老爺子的對面坐下。
“你們年輕人啊,總是又忙不完的工作,能抽出空來爺爺已經很高興了。”
駱老爺子望向外面,“向卿呢,他不是在外面等你嗎?”
“我帶了個人給駱爺爺認識,他大概在和她閒聊。”
墨少很尊重駱老爺子,即便帶了沐小言過來,也想事先和他通一口氣。
“你帶了人?”駱老爺子挑眉,隨即笑開。
“嗯。”
駱老爺子起身,他走到門口,彷彿看到了一道靚麗的身影,轉而看向走過來的墨少辰,“少辰,讓客人在外面等是不禮貌的,這天氣多冷啊。”
墨少辰單手插兜站在駱老爺子身後,他順着老爺子的目光看去,沐小言消瘦的背影落在他幽深的眸底,“駱爺爺,您說的對,我馬上帶她進來。”
兩人手牽着手走進去,墨少辰低低在沐小言耳旁提醒,“叫人。”
“駱爺爺。”沐小言經過他的提醒,甜甜的喊了聲。
在過來的時候墨少辰已經跟他介紹過了,這位是駱老爺子。
不知怎的,駱老爺子看到沐小言的第一眼就心生喜歡,他愣了愣,眉笑眼開,“好孩子,進來坐吧,外面冷。”
隨後,他又吩咐傭人準備了果汁。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墨少辰握着沐小言的手坐在老爺子對面,兩人相互看了眼,墨少辰開口,“我看了一下黃曆,後天是個好日子,先去領證。”
這個還要看黃曆?
沐小言垂着頭,這種場面她不知該只能應對。
駱老爺子看起來雖然好說話,但身份太過於高大上,她也不好亂開口,只能捧着果汁一個勁的吸允。
聽了墨少辰的話,駱老爺子點頭,“年輕人,自己怎麼安排怎麼好。”
“那爺爺就在此祝福你們了。”
“謝謝爺爺。”兩人同時開口。
駱老爺子低聲在管家面前說了兩句,老管家會意,朝裡面的院子走去,幾個人依然在大廳裡閒聊着。
駱老爺子很看重墨少辰,也怕沐小言初來乍到被嚇到,所以一直不敢單獨跟沐小言問東問西的。
不多時,老管家抱着一個陳舊的盒子出來交到駱老爺子手裡。
沐小言看清了,是一個做工精緻的紅色檀木盒,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駱老爺子把盒子打開,裡面躺着兩隻翡翠玉鐲。
他拿出其中的一隻起身走到沐小言跟前,“爺爺老了,差點忘了這東西放在哪裡了,還是那天清理舊物時找出來的,好在你和少辰的婚事也在這時候定下來。”
說着,駱老爺子把翡翠手鐲強行塞到沐小言掌心,“這是爺爺送給你和墨少辰的新婚禮物,孩子,你收好。”
沐小言震驚的看着手裡的翡翠玉鐲,想退回去,“駱爺爺,這太貴重了。”
她承受不起,駱家的東西定是特別貴重的。
駱老爺子故作拉下臉,語氣卻溫和,“收着吧,爺爺也就這東西了,少辰也是我看重的孩子,你就是我看重的孫媳。”
“收下吧,也是爺爺的一片心意。”墨少辰發了話。
大爺都這麼說了,她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
只不過這心裡還是有點放不開啊,無緣無故拿人家的東西,可能是出於一種本能,沐小言總覺得沒那麼容易。
哪怕駱老爺子只是單純的想送她和墨少辰的新婚禮物,她都變得神經兮兮的了。
沐小言沒想到駱家的人這麼好說話,尤其是老爺子,看上去沒有一點大家長的嚴肅,反而有種許久不曾有過的親切感。
或許她是太想念沐暉了,很希望有個長輩能和她這麼說話。
“那謝謝駱爺爺。沐小言算是接受了。
“不用客氣,小丫頭,你和少辰很配,把他交給你我很放心。”駱老爺子今兒個晚上一直在笑,已經很久沒見他老人家這麼開懷過了,他逗弄着沐小言,“丫頭,你很幸運呢,如果我們駱家有孫女,少辰肯定是沒你的份了,好好珍惜哦,呵呵。”
沐小言的雙頰很快染上一抹羞澀的紅,這老爺子,也太可愛了吧。
原本只是駱老爺子的一句玩笑話,彼時的沐小言卻沒想到,這句話驗證了她和墨少辰未來的坎坷。
“爺爺。”這個時候,院子裡的楊敏低落的走進來。
在風中站的久了,她渾身發冷。
駱老爺子看她這幅模樣,他立馬意識到不對勁,“敏敏,怎麼就你一個人,向卿呢?”
“他說有事出去了。”
“什麼?”駱老爺子大怒。
墨少辰出言相勸,“駱爺爺您別生氣,說不定向卿真的有什麼事。”
駱老爺子的臉變得那叫一個快,“他能有什麼事,都沒在你公司幫忙了,整天就知道瞎混。”
“爺爺,您別生氣,他跟我說過了。”楊敏也跟着勸,卻無法隱藏眼裡的委屈。
只有沐小言,她不禁在心裡鬆了口氣,至少駱向卿沒有對這件事袖手旁觀,無論是打掉孩子還是流掉孩子,容清歌也不至於孤身作戰。
墨少辰拉着呆愣的沐小言走到怒氣衝衝的駱老爺子面前,“這樣吧駱爺爺,我們就先走了,順便去市區找找向卿。”
“少辰,你纔剛來,我們還沒開始切磋呢。”駱老爺子不幹。
墨少辰笑着道,“駱爺爺,改天吧,今天有點晚了。”
“也好,爺爺也就不留你們了。”駱老爺子面露不捨,畢竟墨少辰難得來一趟,全被駱向卿那個混賬給攪和了。
說完,他蒼涼的目光落在沐小言身上,“丫頭,有時間讓向卿帶你過來玩兒,陪爺爺聊聊天。”
“好的。”沐小言點頭,“駱爺爺,您就放心吧,我還沒看夠駱家的山水呢,下次挑白天過來。”
這麼說也能證明她的誠意,是真的想下次再來的。
“呵呵,少辰,你挑的媳婦果然與衆不同。”駱老爺子被沐小言的長篇大論給逗笑了。
至少沐小言在老爺子眼裡不是那種只會耍嘴皮子的人,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那爺爺,我先去廚房看看,讓他們少弄點菜。”留不住墨少辰和沐小言,楊敏也只能做這些,至少也不用證明她是廢人一個。
駱老爺子朝她點頭,“嗯。”
等楊敏走後,駱老爺子壓低聲音,“少辰,爺爺有話要和你說。”
沐小言很聰明的放開墨少辰的手,“那我先去車上等你。”
“駱爺爺,再見。”
“嗯,再見!”
大廳裡終於只剩下祖孫二人,駱老爺子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爺爺之前叫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墨少辰清楚,是讓他找人的事。
“放心吧駱爺爺,給我多一點時間。”
這話一出,駱老爺子激動的握着墨少辰的手,“我就知道,爺爺果然沒有看錯人啊。”
這事駱老爺子不知派其多少人去查證過,基本上半個月就能給出答覆,結果千篇一律,都說那丫頭已經死了。
可這事他已經交代墨少辰快兩個月了,他沒有給出答覆,那麼就說明,墨少辰查出的結果肯定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他的寶貝孫女不可能就這麼沒了。
“少辰,爺爺相信你的能力,這事爺爺這輩子唯一沒了卻的心願。”
“駱爺爺,我不能跟您保證什麼,人,我確實沒找到,那邊也給了答覆,說是那女孩在福利院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等抱到醫院已經沒救了。”
駱老爺子的身體狠狠抽搐下,他眼前一黑,差點因爲墨少辰的這句話而昏厥過去。
還好墨少辰反映得快,他雙手扶着駱老爺子,繼續發表自己的見解。
“駱爺爺你放心,我做事的原則,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墨少辰扶着他搖搖欲墜的身軀,“既然他們沒有一個說法,我相信,那丫頭很有可能……”
駱老爺子頓時來了精神,他已然明白墨少辰的意思,激動的道,“少辰,你跟爺爺的想法一樣啊。”
……
返回的路上,墨少辰把車開得很慢。
經過上次的教訓,特別是沐小言在車上,在精神狀態疲憊的情況下,他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你要帶我見的就是駱爺爺?”沐小言問。
“嗯。”
“你對他好像……”
墨少辰視線盯着擋風玻璃,接口道,“我從小在駱家長大,如果沒有駱爺爺就沒有今天的我。”
“你從小在駱家長大?”沐小言異常驚奇。
“嗯。”墨少辰回答的波瀾不驚。
沐小言觀察着他的神色,良久才問,“爲什麼啊。”
“我媽一開始沒打算要我,生下來後就把我放在了福利院,還是駱爺爺從福利院把我接回駱家的。”
福利院?
沐小言越聽越糊塗,上次她在墨家見到的墨太太看上去不像這種人啊,怎麼可能不要兒子。
而且,即使墨少辰的媽媽不打算要,難道墨少辰的爸爸也贊同嗎?
墨少辰的情緒平靜如水,彷彿在提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他空出手掌落在沐小言頭頂,“這些事以後再告訴你,總之,駱爺爺對你很滿意。”
她看得出來墨少辰是極爲開心的,應該很在意駱爺爺的想法。
“等我們領證了,找個日期補辦婚禮。”
“婚禮?”她當他是說着玩兒的呢,哪裡真的奢望這位大爺辦婚禮啊。
“那這些都不用和你的家人商量一下嗎?”
包括墨夫人,真的那麼十惡不赦?
“我的事情自己決定就好。”
沐小言不再說話,她盯着右手腕上的翡翠鐲子發呆。
這鐲子有些年代了,該不會是駱家留下的傳家之寶吧。
“放心,結婚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做好自己就好。”
額。
沐小言受寵若驚,差點再一次沉醉在這男人的柔情蜜意裡。
聽聽吧,只要大爺高興了什麼都好說,把她當寶捧着呢。
可若是不高興了,她就連根野草都不如。
切,誰稀罕!
若不是爲了顧浩南的事,沐小言想,她真的很難堅持和墨少辰走到這一步,尤其是沈念薇的插入,她實在難以忍受。
——
駱向卿到了江家附近,他第一件事給容清歌發短信。
‘我在你家附近,方便的話出來聊一下。’
容清歌從浴室出來時江逸軒還沒有回來,她嘆了口氣開始收拾東西,等看到手機短信已經深夜十一點。
她這個時候出去也不方便呀,駱向卿這個時候找她做什麼?
很快,又一條短信彈跳出來。
‘清歌,你休息了嗎?’
他的語氣滿含着小心,讓容清歌本能的想起他對楊敏的體貼入微。
於是乎,她心裡一陣酸澀劃過,乾脆打電話過去拒絕。
“哈嘍,駱大少。”容清歌用溼毛巾擦着頭髮,她穿着毛絨睡衣站在陽臺,目光定格在幾十米之外的黑色越野車上。
她不認得駱向卿的車,而且這麼晚了也看不清,也不知爲何,就是本能的朝那邊看去了。
而駱向卿從過來到現在一直都是看着江家的,他透過車窗看過去,容清歌縮小的身影落進他眼底,暖了他脣角的笑意。
這女人,大半夜的跑來陽臺,都不怕冷嗎,萬一凍着孩子可怎麼辦。
所以,駱向卿更着急了,“出來聊會吧,我剛剛幫你查了,四周很安全,江逸軒一個小時內不會回來。”
“太晚了,不方便,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她忽悠他。
駱向卿沒了辦法,只得道,“我知道了你懷孕的事。”
容清歌拿着手機的手顫了下,她臉色煞白,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駱向卿知道了,她要怎麼辦?
會不會以爲她是要以孩子要挾他的女人?
“那個……”容清歌咬脣,心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駱向卿一路過來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聲音聽上去比較鎮定,“清歌,我們都是成年人,沒什麼好怕的。”
他這麼說,容清歌誤以爲他會勸說自己去打胎。
不知爲何,她心裡竟然閃過一絲難言的痛處。
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意外,駱向卿不該負這個責,而且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做流產手術了,可爲什麼還是會這麼難過。
因爲駱向卿迫不及待的想流掉這個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嗎?
她明明已經做好決定了啊,駱向卿爲什麼還要過來插一腳,豈不是讓她心裡更難受嗎。
於是乎,她就腦抽的拒絕見面了。
“不去,我睡了,你趕緊滾。”
嘟嘟嘟。
那頭傳來容清歌的怒吼聲,緊接着電話就被切斷了,駱向卿急了,趕緊回撥過去,答覆他的卻是關機,而對面的陽臺,也沒了容清歌的身影。
駱向卿一手垂在方向盤上,他恨不得就這樣衝進江家,直接把人帶走算了。
可顧及到容清歌和孩子的名譽,他只能暫時忍耐。
那麼,他就在這裡等着。
如果他剛纔的話讓容清歌很生氣,他這個時候反而不合適和她交談,倒不如讓她美美的睡上一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駱向卿找了個隱蔽的停車位,決定就這樣等着,盼着,反正這一晚他也睡不着。
沒想到啊,他年紀輕輕就要做粑粑了。
嗷嗷!
翌日,沐小言在痛苦中醒來,昨晚墨少辰又禽獸般的把她給……
和往常一樣,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沒了墨少辰的影子,沐小言記掛着容清歌,正準備打電話給他,恰巧容清歌的電話接過來。
“喂,清歌啊。”
“沐小言,你爲什麼把我懷孕的事告訴駱向卿?”電話那頭響起容清歌震耳欲聾的咋呼聲,瞬間讓沐小言的睏意消散了。
“呃呃……”沐小言摸着後腦勺,驚出一身冷汗,對於她的反映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知道嗎,駱向卿讓我儘快的去打胎。”
“什麼?”
“他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不用怕。”
不至於吧,她昨天告訴駱向卿的時候,那個男人沒有驚慌啊,最多也只是震驚罷了。
“駱向卿呢,你讓我和他講電話。”
“我讓他直接滾了。”
“沐小言,都怪你,嗚嗚……”她像個小孩一樣的哭了起來,帶着委屈和受傷,沐小言垂下眸,別提多懊悔了。
她多什麼嘴嘛,搞成這樣,弄得大家心裡都難受。
哎。
是她考慮不周,忽略了駱向卿已經快結婚的事實,那個楊敏條件那麼好,無論是人還是家境都和駱向卿很般配,如果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選擇楊敏吧。
呃,天哪,她這是辦的什麼事兒。
不行,她得給駱向卿打個電話,問問到底怎麼回事啊。
這個時候,陌生電話接過來,打斷了原有的計劃。
“您好,請問是沐小姐嗎?”
“嗯,我是,請問您……”
“沐小姐,顧浩南想見你。”
“我馬上過來。”
沐小言彷彿打了雞血般復活了,她掀開被子從牀上跳下來,用極快的速度洗漱完畢,然後隨便套了件衣服直奔監獄。
從雲天酒店出來,在坐上車的那一刻,徐瑤和助理全副武裝的從裡面出來。
大清早的她們穿得不僅厚實,整張臉都被遮住了。
好在現在都是冬天,她們這樣的打扮也不奇怪。
“徐姐,是沐小言。”
徐瑤什麼都沒說,上了停在路邊的保姆車。
暖氣襲來,徐瑤默默的鬆了口氣,她拿下口罩,目光不經意間撇向窗外的時候恰巧看見墨俞弦擁着一個女人從對面的酒店出來。
徐瑤瞳孔一縮,她湊近玻璃,徹底看清了那個女人的容顏。
曲寧寧。
在拍戲的時候處處和她作對的女人,不僅如此,徐瑤最近接的廣告都被這個女人給搶去了。
她身邊的助理同樣的也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驚呼,“徐姐,是,是二少啊。”
“天哪,他真的和曲寧寧在一起了。”
這次徐瑤不再斥責她,而是坐在原地發呆。
近了,近了。
那兩道身影越來越近的靠過來,徐瑤把口罩和墨鏡重新戴上,她開了一點窗,寒風吹過來,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就這樣落進她耳裡。
“小妖精,我都快憋死了,你還有閒心管別人。”
是墨俞弦引誘女人慣用的伎倆,曾經,他也誇她是小妖精,勾得他魂不守舍,欲罷不能。
沒想到這麼快,這句話就成了他誇獎別的女人的代名詞。
她不是沒見識過他玩別的女人,可那個女人是曲寧寧啊,她的對手,他怎麼可以這樣。
“二少,你真壞。”女人倚在他懷裡撒嬌,大冷天只穿了一條紅色的長裙,那叫一個風情萬種。
“我不壞,你怎麼舒服?”
“二少真是太過分了。”
“哈哈,走,我們再去舒服舒服。”
“……”
呼。
“開車。”徐瑤吩咐。
她真的好累,每天都在想,該怎麼讓墨俞弦身心愉悅,她也能討個蜜棗吃吃。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只要對方不愛你,她做的再多也是於事無補,一旦他舒服了,會迫不及待的把你踢開,畢竟這個世界不是隻有她才做得了那些。
比她不要尊嚴,不要臉的女人多的是,就看誰最能豁得出去。
這些日子,徐瑤一直在家休息,原本已經內定她的戲也被曲寧寧所替代,一時間她從最忙碌的那個人成了最閒的人。
剛纔她來雲天酒店是特意見某部戲的導演,希望能給她一個機會,可對方什麼都不說,直接拒絕了她。
她求助無門啊,沒了墨俞弦的庇佑,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仿若無頭蒼蠅般亂撞。
什麼影后,什麼最佳女主角,那都是騙人的。
她有演技不錯,但別人想象的嗎,他們看到的永遠只是她的另一個身份——墨俞弦的情人。
徐瑤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墨俞弦,非要用這種手段冷凍她的才華。
就算有了新歡,他們相識一場也不能做的這麼絕吧。
一直以來,墨俞弦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都有別的女人,但從來不會因爲哪個女人和她分手。
說到底,她就是他的玩物,隨時恭候的那種。
她現在還沒正式墨俞弦甩呢,這就失寵了,連個配角都爭取不到。
徐瑤想用別的辦法,可她頭上還頂着墨俞弦女人的頭銜,誰敢要她呢。
“徐姐,我們這樣下去可不行。”助理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
這次和前幾次都不同,對方是曲寧寧,二少的新寵,想必男人在牀上的時候就喜歡聽女人胡說八道。
徐瑤的很多廣告應該也是二少搞的鬼。
“CC。”徐瑤把用信封包好的一疊鈔票遞過去,“這筆錢應該夠你……”
CC瞪大眼,“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聽我說CC。”徐瑤睨着保姆車外倒退的景色,回憶涌來,她鼻尖一陣酸澀,“我的家庭條件不好,爲了更好的包裝,更爲給觀衆留下更好的印象,墨俞弦給了我新的身份,他現在要毀了我,你跟着我只會受苦。”
她的話再明顯不過,是讓她另尋新的出路。
CC眼裡噙着淚,“徐姐,你別瞎想,說不定二少只是短暫的忘了你,過段時間不適應還是會回來找你的。”
二少每隔幾個月都會有新歡,最後因爲那些女人不瞭解他的脾性,都被拋棄了,只有徐瑤,她纔是最受寵的那一個,二少怎麼可能捨得她。
其實CC也不同意徐瑤跟着墨俞弦長久混下去,可如今不是沒有辦法嗎,二少的身份擺在那兒,也只有到了這一步她才明白,墨家二少是怎樣一個狠角色,幾乎斷了她和徐瑤所有的後路。
徐瑤輕笑,搖頭,她目光黯然,早沒了之前的耀眼,像是個全世界遺棄的廢人,“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聰明的女人,想爬上他牀的女人更是多的數不勝數。”
“徐姐,那個女人根本比不過你。”
曲寧寧最多也只是在就家世方面更甚徐瑤一籌,她從來都不認爲那女人好看。
徐瑤眼神渙散,她喃喃道,“有時候,男人在意的不是比不比的過,更不是在意她會不會比前任漂亮,他們要的是新鮮感。”
“徐姐!”
“CC,你還年輕,有大好的前程,也在我身上歷練出來了,不用把時間都浪費在我身上。”說着,徐瑤再次把手裡的信封塞過去。
哪個經紀人願意在一個過氣的明星身上浪費精力呢。
CC沒接,她抱着徐瑤抖動的雙肩,“徐姐,你聽我說,你不能就這樣放棄,相信自己,觀衆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崇拜的是你的演技,並不是你逐漸逝去的容顏。”
這些安慰的話徐瑤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她現在容顏還沒有老去都混成了這樣,再過個幾年還有盼頭嗎?
她是窮山溝裡出來的,如果被觀衆知道了,還會覺得她是氣質最佳的那個女主角嗎?
CC把手機屏幕上的視頻給徐瑤看,“徐姐,去參加這個吧,我們什麼都不想,去做公益。”
“服裝設計大賽,特別評委,Daisy?”
“徐姐認識她?”
“不認識,不過我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
CC不解,“三少不是喜歡剛纔的那個小丫頭嗎?”
“男人嘛,同時喜歡幾個很正常,關鍵就看誰最聰明。”
徐瑤不禁在想,墨少辰是喜歡沐小言多一點還是喜歡沈念薇多一點。
到時候,她也好爲自己的未來拼搏一把,選擇更正確的路。
沐小言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監獄,由獄警帶着她過去,顧浩南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隔着玻璃,他們看着彼此良久,還是顧浩南打破沉默,說了句話。
但是她卻聽不見他說什麼。
沐小言走過去拿起電話,隔着玻璃和顧浩南面對面,他的頭髮被剪得很短,人也憔悴了很多,沐小言看着,鼻尖一酸,難受的落下淚來。
“言姑娘,你又瘦了啊。”顧浩南同樣的拿起電話,沉悶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
沒想到再見,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
沐小言喉間輕滾,她咬脣咒罵,“笨蛋,瘦的人明明是你。”
一說話才深覺,她已經開始哽咽。
“呵。”顧浩南只是笑,陰霾的環境好像因爲他的笑容而感染了,變得明朗起來。
“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別爲我的事費神,言姑娘,我今天找你來就是爲了告訴你,我的身後有一個比我更強大的對手,你千萬要小心,和我劃清界限。”
沐小言胡亂的抹了把淚,“顧浩南,你王八蛋。”
“是,我王八蛋,讓你擔心的了。”
顧浩南從來都是這樣順着她,這種感覺他想念了很久,這會兒聽在心裡有種濃濃的滿足感,“言姑娘,我說的你一定要聽,之前我讓人查過這個人的底細,沒有丁點線索,對方定然是很強大的。”
“我怕我的事會連累到你,言姑娘,如果可以的話……”
“顧浩南,你能操心自己嗎?”
“我在裡面不愁吃不愁穿,沒什麼好操心的。”
“……”
沐小言嘴角微抽,實在沒辦法和他溝通下去。
顧浩南也有懷疑的目標,只是沒有證據,也不想嚇着了他的言姑娘,卻不知,他所擔心的一切沐小言在心裡早就有數了。
他要查的那個人本來也有了一點結果,沒想到會出這樣一件事,只好暫時擱着。
若不是擔心沐小言,顧浩南絕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和她相見了。
通過顧浩南的一番提醒,沐小言卻是在想,顧浩南突然入獄,定是和墨少辰有關了?
------題外話------
嗷嗷,真相被駱少造了,清清這幾天死命的萬更,月底了,乃們素不素該把手裡的票子交粗來?看我真誠的眼神…。→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