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的燈光像是有感應似的一直跟着他們,而他們剛纔逗留的地方則重新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好奇怪啊!”池踏雪立即跟上了幾步。
她仔細觀察過周圍,並沒有發現這裡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其他的人,但是爲什麼燈光會跟着他們呢?難道是聲音感應器?
可是每當她擡頭去尋找燈的物體時卻什麼也看不見,那光彷彿是憑空在一個空間中散佈出來的,沒有光源,沒有實體,就像是一個魔術憑空變出來的一樣。
鷹說過,這是他的作品。
“喂,這個奇怪的房子不會是你設計出來的吧?”跟鬼屋一樣,走起來格外瘮人。
前方的鷹並沒有及時回答,空氣中很安靜,只有她和他兩個人一前一後很響的腳步聲以及腳步聲的迴音,現在她的聲音也被無限的放大,像是傳到了一個很遙遠的山谷之中,被猛烈地返回回來。
池踏雪被她的迴音嚇了一跳,心“砰砰砰”狂跳不已,有心悸的感覺。
爲什麼會這樣?
應該還是沒有回答她,他的腳步越走越快,池踏雪到後面直接跟着小跑起來。
跑了很久,彷彿比他們從村子到這裡的距離還要長,鷹站在前面的某處陰影裡突然停了下來。
“終於到了嗎?”她忍不住開口問道,剛纔走得太急,她現在氣喘吁吁地很想就地倒在地上休息。
竟然沒有迴音了!
池踏雪暗自鬆了一口氣,她剛纔忘記了不能說話,幸虧他們已經走遠了沒有再出現那個恐怖的迴音了。
“嗯。”他終於出聲,但是他的背影卻是一直背對着她的。
他是在看什麼嗎?
從池踏雪的角度看去,他眼前的那一片同樣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她從這裡看去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到。
她很好奇,於是便走了上去。
“你在看什麼?”
她來到他的身邊,眼睛的餘光在瞥到前面巨大的玻璃罩內的兩個人時突然震
驚得說不出話了。
何梓遇和小野君竟然真的被他關在了這個地方,雖然是同一個玻璃罩內,但是他們之間卻被一面看不透對方的牆阻隔着。
池踏雪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何梓遇。
他一臉的鬍子拉碴,頭髮已經長得很長,蓬亂地頂在頭頂。身上一件破爛髒亂的灰色衣服,眼睛凹陷得很深,原本深邃明銳的眼眸此刻變得憂鬱頹廢。
他一直縮着身體,好像很冷,可是身上只有薄紗一樣的灰色衣服,勉強能覆蓋住他那一具碩長的身軀。
這樣子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大街上偶爾見到的流浪漢。
“何梓遇……”她聲音沙啞地小聲喊道,眼眶在見到他的這一刻轟然溼潤了。
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他們怎麼可以……
池踏雪突然悲從心來,她仔細看了一圈他們住的地方,那裡面很雜亂,地面全是黃沙,沙子上面只有兩三根不知哪裡弄去的稻草,除此之外四周都是冷冰冰的玻璃牆面。
他這一個月,究竟是怎麼度過來的?他晚上睡在哪裡?他餓的時候又是吃的什麼?
池踏雪注意到,有一個角落有一口黑鍋,那裡似乎有熱源,能夠自己煮東西吃,而她四處找了找,沒有找到糧食的痕跡,倒是看到某個角落的一個黑色鐵籠裡,擠滿了嘰嘰喳喳的碩大的老鼠!
她轉臉去看小野君那邊,他也是同樣的情景。
池踏雪突然胃裡一陣翻滾,她噁心的乾嘔了好久,才勉強撐起身子來繼續看他。
“他們怎麼能對你這麼殘忍?”她突然大聲地控訴着,眼淚嘩地一下潸然落下。
她捂着抽泣不止的嘴脣,眼睛哭紅了,但是她的呼喊聲,裡面的他卻一點兒也聽不到。
“何梓遇,何梓遇,何梓遇啊!”她喊得有些無力,而何梓遇自始自終都沒聽到她的一句呼喊。
鷹默默地站在一旁註視着她,她哭得很傷心,眼淚一直不停地流,他從來沒見過眼淚流得這麼多的女人,好像她的眼睛裡面
裝的全部是水。
她一直喊着牢房裡面那個男人的名字,她很愛他嗎?愛到能爲他這麼傷心這麼難過,愛到忽略了站在她身邊的把他們抓回來的惡魔一樣嗜血的他,也忽略了日日夜夜在夢中呼喚她名字的小野君。
女人,有時候,他並不是很懂你們這個生物。
池踏雪哭了多久,鷹就默默地在她身旁註視了多久。等她終於流乾了眼淚,哭得沒有力氣之後,他才淡淡地說了一句,“哭夠了嗎?”
他的出聲讓她終於意識到她的身邊還有他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罪魁禍首,她像一隻受傷的兔子一樣被嚇得猛地往後一縮,眼眸膽怯又憤怒地看着他。
鷹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巾,遞給了她。
“擦擦眼淚。”
池踏雪看着他手裡的手巾,一顆不安的心還是沒能平靜下來。
她沒有接住他的手巾,此時此刻在她看來,他就是一個隨時能吞噬他們所有人,能夠將整個世界帶入地獄的惡魔。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她的聲音略激動了,嗓音也不知不覺地高了幾個分貝,聽上去很尖銳也很沙啞。
“真是讓人難過。”他看着玻璃罩內那兩個瘦得跟柴一樣的男人,他們被抓回來之後就一直被幽禁在這裡,剛開始他們還不吃不喝,堅決不碰那些噁心的老鼠,可是現在,他們不一樣活得好好的嗎?
池踏雪不明白他的話意,她憤恨地看着他,那雙原本清澈透亮的眼睛此刻蓄滿了恨意的淚水,深深地緊緊地像一把能剜人心的尖刀,早已將他那顆忽好忽壞的心臟剁得碎屍萬段。
“不要這樣看着我。”他收回了手裡的手巾,眼眸略有些傷感地望着玻璃罩中的兩人,“你知道嗎?我這樣對他們,已經是最好的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在我的手裡活得這麼好的,他們大多都生不如死,到最後絕望想死卻死不了。”
他突然轉過頭來,眼眸略悲傷地陰森森地看着她,“你知道嗎?你能感受那種生不如死的絕望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