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樣了?”蕭曦曦蒼白着臉問司徒雷焰。
在樓梯間對顧若藍瘋狂的行爲震驚了,好一會兒她纔回過神來,慌忙問了嚴秘書纔到了這家醫院。全市最好的醫院,最高的醫療水平,最精緻的病房裝修。
司徒雷焰坐在手術室的門口,雙手交合抱拳,撐着低下去的額頭,無聲地坐在座椅上。聽到蕭曦曦發問的聲音,他擡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堅毅的薄脣紋絲不動。她,竟然還敢追來問顧兒的情況。
蕭曦曦瞬間感覺身心都冷起來,他不理睬她,眼神裡完全充斥着不信任,甚至還有幾分恨意。是啊,顧若藍的孩子沒了,她說,是她的緣故。她還要他…放過自己。
蕭曦曦對自己冷笑了一聲,他都信了。原來,司徒雷焰對自己的信任竟如此脆弱。
兩個人無言,坐在手術室的座椅上,沉默良久。
“焰,”一道急促的男聲打破了樓道里死一般的寂靜,伴着沉重急促的腳步聲,西府揚夜表情嚴肅地從電梯裡走出來,一眼他便看到頹唐地坐在座椅上的兩個人,“怎麼發生這樣的事?”
司徒雷焰冷冽地擡眼看了他一眼,眼神轉到手術室亮起的燈上,沒有回答。他怎麼會知道,她們之間還會發生這樣的事?不論這孩子的母親是誰,即時是他計劃之外的,但畢竟是自己未成形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當下,他什麼都不想說。
“我沒有...真的沒有。”蕭曦曦沒有任何的表情,看着他喃喃道。
西府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他一早還在公司處理事務,接到嚴秘書的電話,急匆匆趕來,竟是這麼一番場景。司徒雷焰和蕭曦曦是在一起了,卻居然是一同等候在顧若藍的手術室外。
沒來得及再多問,手術室的燈戛然滅了,門被不輕不重地推開。醫生走出來,摘着口罩。
司徒雷焰猛然站起來,彷彿世界上只有手術室裡那個人的情況纔是最重要的,他促步上前,但醫生的表情儼然已經說明了一切。不敢說又不得不說,醫生緊張地看着司徒雷焰,像所有手術失敗之後一樣,面露難色:“司徒總裁,我,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
“孩子沒了?”司徒雷焰的語氣如同千年冰川,滲透着不可磨滅的涼氣。看着醫生謹小慎微地點點頭,滿含驚懼地看着他的表情,趕忙補上一句:“顧...顧小姐沒有大礙。”
他的心如同死灰一樣。驀地,他緩緩地轉身,一把抓住蕭曦曦的衣領,緊緊地拉到自己的面前,近乎怒吼:“...你!”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司徒雷焰,你相信我一次!!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蕭曦曦柔弱得像風中的落葉一般,近乎窒息地看着他的眼神,只有一次就好,只要這一次他相信她就好。
“虎毒不食子,她怎麼會傷害自己的孩子!蕭曦曦,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司徒雷焰的眼神裡充溢着殺人般的恐怖,“你以爲我是傻瓜麼?!”他腦海裡閃現出蕭曦曦的話,她說她討厭他,討厭顧若藍,連那個孩子,也給不了最真實的祝福!
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在他眼皮底下作出這樣的事情。他越抓越緊,手裡的力氣強勁地恨不得把她抓碎。
“咳…咳…”蕭曦曦的領口被越抓越緊,她的窒息感越來越強烈,根本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頭也跟着昏昏沉沉起來。
“焰,夠了!”西府看這樣下去要出大事,上前用力地掰着他的手腕,力圖勸解。
“給我滾!”司徒雷焰一把將蕭曦曦甩了出去,他在乎她,可是她卻一再傷害他。
蕭曦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盈滿淚水,隨着司徒雷焰的力氣被推倒一旁,她眼皮一沉,頓時視線變得模糊直至發黑,失去了知覺。
所幸西府眼疾手快,他急忙上前一把摟住了暈過去的她。
再次睜眼醒過來,蕭曦曦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病牀上,病房裡一片安靜。沒有了司徒雷焰的叫囂,沒有了他的質疑。環視周圍,發現只有西府坐在沙發上,低頭看着手機。
“司徒雷焰呢?”蕭曦曦急速地問。
西府擡眼回答,語氣裡不帶一絲感情:“在顧若藍那。”
蕭曦曦着急地起身下來,想要衝出門去,卻不想被西府攔了下來。她試圖推開他,卻被他緊緊地拉着,她索性站住質問:“你攔着我幹什麼!”
“你管不管自己的身體?”西府嚴肅認真地問,司徒雷焰真就有這麼大的魔力,讓她這麼忘我地奔過去嗎。
“我沒事,只是胃不舒服沒休息好,讓我出去,我要見他。”蕭曦曦哽咽着,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好想和他解釋,她沒有,真的沒有。其他的事都沒關係,她就要離開他了,只是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離開。
“你懷孕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西府實在憋不住,大聲對着她說。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小了,可是這麼小居然還有了身孕。
!!什麼,怎麼可能!晴天霹靂一樣,蕭曦曦把茫然的目光投向西府的臉:“你開玩笑的,不要以爲我這麼好騙。”他總是戲謔地開各種玩笑,這次她這麼難過,還要開這種開不得的玩笑。她再次伸手,想把他從面前撥開。
“蕭曦曦,你清醒一點。你現在真的有身孕,你看化驗單!”西府鄭重嚴肅地一手攔着她,另一隻手從西服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單子。
蕭曦曦將信將疑地接過來,血液檢查的接過...真的是懷孕5周。怎麼...可能呢。蕭曦曦感覺像被沉重的石塊壓在胸口一樣,腦海裡陡然顯現出司徒雷焰那張絕情的臉和他的責怨。
怎麼可能呢,可是化驗單就在眼前。真的嗎,怎麼辦......凌亂,只有凌亂。
她無力地蹲下來,又被西府緩緩地扶起來。她好亂,爲什麼在自己這麼悽慘的時候,要告訴她這麼一個驚天的事情?
自己的肚子裡,居然有了司徒雷焰的孩子。她倏地惴惴不安起來,這個孩子要怎麼辦?他的爸爸恨死了媽媽,她和司徒雷焰好像已經走到了岔路口,根本沒有什麼再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可以,他怎麼可以生下來...況且,自己都沒有結婚。
孩子的爸爸,也絕對不會娶他的媽媽。未婚先孕麼,父母,孩子都要怎麼做人?一連串的問號涌現在腦海。蕭曦曦由驚詫變成了憂慮,又換做了落寞。
“你相信了?”西府看她安靜下來,忙不迭地問。
蕭曦曦點點頭,是,有什麼能敵得過這張化驗單的威力呢?自己根本忽略了月事沒來,只當做推遲了一週。這兩天以爲胃口不舒服,吃不下東西,嗜睡,乾嘔,包括剛纔暈過去,以爲只是身體狀況不好,現在卻印證了一切都是自己懷孕初期的反應。
“孩子的父親...”西府的脣角微微動了動,他吐出這幾個字的時候看蕭曦曦聽到的表情霎時變了,基本已經確定就是,“是焰?”
蕭曦曦咬了咬嘴脣,沒有說話算作默認。這個孩子,不能要。是他的孩子,是他們兩個的孩子。早在他帶着她去和西府、科亞聚會的時候,那深情的一吻,幾乎讓她都可以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和他甜蜜地生活在一起,能有一個像他一樣英俊的寶寶。
可是現在,不會了。他不愛她了,不相信她。他居然相信顧若藍的話,說她害死了那個孩子。
想到這裡,蕭曦曦的眼淚又潺潺地流下來。
另一間病房裡,顧若藍面色蒼白地躺在柔軟的病牀上。這是整間醫院最好的svip高檔病房,她知道,他一定會給她最好的照料。
“對不起,焰,我沒有把孩子保護好。怪我,都怪我。”顧若藍的眼淚猶如斷線的珠子一般,順着蒼白的臉頰,灑落在藍白相間的病號服上。語氣裡沒有委屈,卻只有自責。
司徒雷焰說不出話來,是自己的疏忽與不在意,竟然忽略了女人之間的戰爭。而犧牲品,竟然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還有...此刻羸弱的顧若藍。
他隱隱感覺到了震動和心痛。
沒錯,是怪他。他的喉結略微動了動,彷彿嚥下了許多的苦澀。
因爲他決意讓蕭曦曦留在總裁室,總是放不下對她的希冀,卻無形中,埋下了兩個女人之間的導火索。現在,顧若藍的每一個申請,都彷彿牽繫着他的心。
“顧兒,”他喃喃道,“我欠你的太多。”
顧若藍的心中近乎狂喜,司徒雷焰,她想要的焰,即使因爲愧疚,也終因爲她而感覺心痛,心懷在意了。她繼續流着眼淚,哽咽了一下:“不,焰,與你沒有關係。不要怪蕭小姐...我,我只要你能陪我在身邊。孩子,我們還會有的,對嗎?”
這個問題此刻對司徒雷焰而言,都根本不再是問題,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卻又輕啓薄脣:“顧兒,你真的不在乎麼?”明明他已經到了憤怒的底線。
顧若藍幽幽地回答:“在乎,又有什麼用呢,孩子...已經沒了,他纔是最無辜的。”說完她忍不住嚶嚶地哭起來。
司徒雷焰沒再說什麼,輕輕地撫着她的長髮,緊緊地將她抱着,極盡他所能給的溫暖。
顧兒,司徒雷焰心底暗暗地說着,以後,他再也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傷害她。即使...對方是蕭曦曦。他深如黑潭的眼底,翻過一絲說不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