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怎麼了?”顧若藍坐在沙發上,聽到司徒雷焰接到一個電話,神色略微一絲盪漾,不失時機地開口問道。、、
“沒事。”司徒雷焰掛斷了電話,陷入沉思,“跟睿辰的合同有點小問題。”
剛剛,電話裡嚴秘書內線電話裡彙報睿辰公司更改了合同條款,標的額上升至1億,但司徒亞泰合同條款的靈活條款,顯然被對方抓住了。
1億元,不多,對司徒雷焰而言,根本無所謂。只是這其中的玄機呢?——司徒雷焰思慮着,這原本只是一個1千萬的合同。沒有人碰過合同,是自己親手交到蕭曦曦的手上,絕無差池。
但蕭曦曦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傻到只有她一個人經手的材料,直接偷樑換柱?
“她可能也是出於氣憤吧。”顧若藍頭也不擡地說出一句話,彷彿什麼都知道了一般,語氣淡然地像聊着家常便飯,“年輕的女孩子,沒經過感情挫折。越是簡單的女孩,越會用簡單的方式,可能比較容易泄憤。”想加重他們的裂痕,她話語間設計得很巧妙。
找一個人幫襯,顧若藍已經設計了很久,只是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天知道她竟然可以進行得如此順利,守株待兔了一個多月,每次都透過嚴秘書得到合同的初本,精心進行着複製與替換,一直派不上用場。
直到今天,只是一個手指尖動一動的事。一個短信,便讓在睿辰公司等候多時的助手,與她擦肩而過,替換得毫無破綻。
她剛剛的話分量恰好,正中司徒雷焰的心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司徒雷焰努力說服自己,但轉眼,蕭曦曦的話就在他耳邊響起:“你喜歡的話,儘管自己留着。”顧若藍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真的傻到做出這種事嗎?
“早。”第二天一早,司徒雷焰破例和蕭曦曦主動問了句好。這和他慣常生冷陰沉的個性,很不相符。
“早。”蕭曦曦的回答沒有味道,沒有感情,聽上去索然無味。她打算無視他的反常。
今天顧若藍沒有跟來,但是蕭曦曦還是感覺兩個人的空氣中,瀰漫了一種不好的感覺。生疏?距離感?說不清楚。
他那麼泰然的問候,反而變得太不像他了。只是,她也無心再去想這些。昨天胃口不舒服,早上也還是很難受。拜胃口所賜,現在腹中還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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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雷焰並不知道這些,他言語間輕描淡寫地說:“不是說今天讓你休息麼?”
“我沒什麼,不用休息。”依舊是淡而無味的回答。冷處理吧,對這種氛圍,還是冷處理比較好。
兩個人之間的空氣更加凝重起來。以往,他們何曾這樣的生硬拘謹過呢。
蕭曦曦鬆懈地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有氣無力。但她還是強打着精神,整理着電腦裡的文件夾。胃不舒服得要命,其實是很想休息的,想睡覺,就想像上週一般,過着舒服的假期生活。不用在這裡面對着他,他們,亂糟糟。她心裡嘆了口氣。
可是早上條件反射地爬起牀吃了早飯,想想昨天顧若藍的話,她的倔強再次犯了,不能這麼退縮。不去上班的話,讓她看到,豈不正好是個笑話?
“我們談談。”司徒雷焰的話冷冽地如冰潭一般,靜謐卻極具殺傷力。
蕭曦曦沒由來地擡起頭,對上那雙熟悉的深邃眼眸,又不禁黯然了一下,怎麼會忽然有這種提議呢。但他畢竟是總裁,她努力平靜下來:“好,談什麼?”
“談這個。”司徒雷焰把手中的一疊文件丟在她面前。
蕭曦曦不知所以然地拿起來,翻看了一下,是睿辰集團和司徒亞泰的合同。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這個要給自己看?半響,她開口:“這個怎麼了?”
司徒雷焰看着她毫無動容的表情:“我還想問你。這個文件只有你經手,你拿去之前,我確認過了,但是,爲什麼從睿辰發過來,就換了標的額和條件?”
蕭曦曦被問得不明就裡,他在說什麼,但是,聽上去,是質疑自己做了什麼手腳?她連打都沒打開一下啊。她面帶疑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是合同——有什麼不對嗎?”
“你是在假裝,還是真的?”司徒雷焰問,稍後又補充了一句,“蕭曦曦,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錯了你。”
蕭曦曦更加茫然,他的語氣裡分明透露着不信任。
“你什麼意思?！”她實在有點兒憋不下去了,“你懷疑我改動了合同是嗎,我有必要這麼做嗎?”
司徒雷焰冷笑了一聲:“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必要?——對方可是嚴睿。蕭曦曦,如果是真的,你真的很傻。”他看着她反問的語氣,卻有點兒着急解釋和掩飾一般的神情。
原來,他還是會因爲嚴睿而懷疑自己。現在去追究合同出了什麼問題,又有什麼意義呢?蕭曦曦心涼得徹底。
“是,我是很傻。”蕭曦曦無力地笑着說,“我傻到因爲愛你所以討厭你,我討厭你對我的不負責任,我討厭你看到顧若藍的表情和樣子。連她的那個寶寶,我都給不了你們最真實的祝福！”
說完了,真的痛快了。蕭曦曦的眼淚忍不住流出來。這句話,纔是自己的真心話啊。或許,這樣說出來,也了無牽掛了。既然與他的生活沒有結果,那麼,說出來,倒讓自己也放鬆下來。
胃又不舒服起來,明明沒吃什麼,卻很想吐。她衝出了辦公室,跑到衛生間,乾嘔了幾下。身體不舒服不要緊,更難過的是,他的傷害讓自己心理難受得不得了。
不過,想到合同如果說真的出了什麼問題,聯想着嚴睿打開合同文本的時候,神情確實有一絲疑慮,儘管很快消失了。如此想來,那麼.難道是電梯口碰到的那個男人麼?蕭曦曦不太確定。
緩緩地走在樓道里,偌大的總裁辦公樓層,寬敞無比,可是,每一步走起來都這麼沉重。或許回去和他解釋一下,查一查,洗白自己一次?也或許.多此一舉麼,糾結。蕭曦曦又嘆了口氣。
“蕭小姐。”順着身後的聲音回頭一看,映入蕭曦曦眼簾的正是最不想見到的顧若藍,“我剛纔把東西掉在了樓梯間,你能幫我取一下嗎?”
蕭曦曦沒有多想,嚥下瞬間涌起的苦澀,硬生生地答應:“好。”
只是走到樓梯間,卻沒見什麼東西,一清二楚的只有樓梯。她再轉身想問顧若藍,發現她緊隨自己身後,坦然地對着她笑起來。這種笑讓蕭曦曦看的渾身都發冷。
“你真的是個小丫頭,呵呵,”顧若藍笑得很甜,但語氣卻很冷,“你怎麼可以這麼單純,這麼簡單呢?——這讓我一次次對你動手,都有點兒不甘心。我的對手,怎麼可以是你這麼弱的小女子,真是玷污了我的頭腦。”
蕭曦曦腦海一片驚悸:“你什麼.意思?”
“這個孩子,是司徒雷焰的沒錯。但是他根本不足以讓我抓住他的心。不論我怎麼努力,還是無法刪除你在他心中那一點兒分量。”顧若藍換上了一副冰冷的表情,“所以,如果你傷害了它——”
她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腹部:“那麼,一切都會傾斜過來。”
“什麼?”蕭曦曦的心猛然跳動起來,“你.你要傷害你的孩子?！”
“這纔是他的價值。還有,放心,我會替你向焰求情的。”話音未落,顧若藍已經倒退着向樓梯走去,蕭曦曦剛剛明白,她這是要殺死腹中的胎兒！努力想攔住她,卻根本已經來不及,蕭曦曦再反應過來,顧若藍已經跌落在樓梯的最後一個臺階前,腿間正潺潺地留着鮮紅的血液。
“顧若藍！顧若藍！——你是不是瘋了！你快振作起來！”蕭曦曦驚得不能自已,她衝下樓梯,抱着顧若藍。她怎麼可以傷害自己的孩子,她竟然故意跌下去.流產！
“快去叫焰。”顧若藍的臉色蒼白,微弱地喘息着擡起了手。
蕭曦曦慌忙跑上樓梯,直奔總裁室。
半分鐘不到,司徒雷焰便衝了過來,蕭曦曦也緊跟着他的身後。她不知道,到底司徒雷焰要怎麼接受這一刻呢?
顧若藍躺在司徒雷焰的懷裡,近乎奄奄一息的語氣,額頭已經泛起了一層汗水,臉色也愈發蒼白,她還是支撐着如絲般柔弱的語氣,一字一句,蕭曦曦都聽的真切,無比驚心,她說:“焰,.蕭小姐,是因爲愛你,纔會推下我來.因爲愛你,才,纔會傷害我們的孩子.不要.怪她.”說完,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
什麼?！蕭曦曦的頭腦轟然空白起來。顧若藍.剛剛,是在說她傷害了她的孩子麼?
蕭曦曦全然驚慌了,她癱坐在地上,司徒雷焰緊抱着昏倒的顧若藍,用一隻手捏得蕭曦曦的肩膀生疼,他對她咆哮:“蕭曦曦！想不到——你是這麼狠毒的女人！”
.狠毒.的女人。蕭曦曦喃喃着他的話,他怎麼可以這麼想自己。怎麼可以。
明明,這一切,都是顧若藍設的計啊。可是,沒人知道,說出來也沒人知道。她也.根本就說不出來。
沒有,她沒有。
司徒雷焰卻根本不再理會她,迅速抱着血流不止的顧若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