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纓頭也不回,沒往前走出一步,都是那麼的刻骨。
就像每一步都踩到了自己的心尖。
剛剛踏出飯廳轉入大廳的時候,身後猛地響起一陣餐盤落地的“噼裡啪啦”的聲音,還有玉嫂那驚駭的驚叫聲,“大少!”
凝纓的腳步微頓,忍住了想要回頭一探究竟的衝動,毅然的咬牙,再次往前走去。
接下來的事情,她便不再得知。
三樓,燈光昏暗
凝纓將自己關在房間中,目光呆滯的坐在牀邊,面對着那巨大的落地窗,看着那一片璀璨的星光。
一閃一閃的,就好像是含着無盡的嘲笑,在嘲笑她的可悲。
凝纓,你什麼時候活的那麼的窩囊了?
想到緋墨爵說的話,凝纓竟然也覺得迷惘了。
多少次了?在她耳邊溫柔之後,在給了她溫暖之後,卻又向對待一隻狗那樣殘忍的將她踢開,拋下,將她推下黑暗的深淵。
而這一次,她不禁感到自己可悲,還感到連僅剩的一點尊嚴都被他磨掉了,很難受,很痛苦,心尖就像是扎進了一根針,不斷的泛着疼痛,像是有什麼在煎熬着一般。
凝纓不由地抱緊了自己屈起的雙腿,到現在,她還覺得身子冰冷一片,血液就像是凝固了一樣。
被壓痛的左手手指,已經痛的失去了知覺,就連動一下都已經無法動彈。
在這幽靜淒涼的夜裡,她越加的覺得從心底翻滾着一片寒意,如同冰雪肆虐一樣。
*
深夜十二點,一陣由遠到近的跑車馬達聲驟然在緋家別墅前停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利落的下車,甩上車門,往別墅裡走去。
屋裡只亮着幾盞黃色的壁燈,男人不耐煩的耙了耙微卷的褐色短髮,一聞到這裡的空氣,他的眸底便閃過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走到廊廳的吧檯,他打開酒櫃,從裡面取出一瓶威士忌,擰開瓶蓋,直接往嘴裡灌了幾口。
辛辣的液體漫過喉嚨,流進他的胃部,火辣辣的燃燒着他的每一寸血肉和感官。
胃部突然泛起一抹尖銳的痛,他不適的皺了皺眉,拎着酒瓶,高大的身子倚靠着吧檯。
那襯衫的衣釦已經被扯開了幾顆,露出了精碩的蜜合色肌膚,上面有着幾個紅色的脣印,媚惑不已,整個人顯得慵懶而性感。
深邃的如同刀刻一般的五官,散發着一種濃郁妖異的美,每一寸都顯得濃墨重彩,那般的刻骨人心,在昏暗的燈光下,那股濃郁的妖異之美更加的魅惑,彷彿蟄伏在密林中的妖獸一般,透出一種危險而霸氣的吸引力。
待胃部的疼痛微微過去之後,他又灌了一口酒,深邃妖異的藍黑色眼眸迷離不已,呆呆的看着某一個點。
直到一個細微的腳步聲,慢慢地靠近了他。
“嘖嘖嘖,滿身的酒氣。”一個調笑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身後,男人沒有回頭,又喝了一口酒,才低沉的問道,“怎麼還不睡?”
“怕你又出去醉生夢死發瘋,所以隨時準備着去給你收拾爛攤子啊。”一襲黑色睡衣的女人說的滿臉的無所謂,湊近了他,眯起藍黑色眼眸打量了一番,見到他胸膛上那幾個囂張的紅印,勾脣笑道,“我親愛的
哥哥,怎麼在外面有女人陪你,你還要回來在這猛灌酒啊?是不是外面那些女人伺候的不夠舒服啊?”
緋墨爵聞言,回頭瞪了她一眼,卻是沒有說什麼。
緋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似是理解的說道,“那也是,跟家裡這個專職的,味道多多少少肯定也是不同的。”
“閉嘴。”緋墨爵一想到那個該死的女人,便沉下了眸色。
緋嫺聽話的閉了閉嘴,突然又想到什麼一樣,開口說道,“不過我建議你今晚就不要去煩她了,她的手受傷了,估計也沒有那個精力被你折騰。”
緋墨爵愣怔了一下,隨即恨恨的瞪她,咬牙問道,“你說什麼?”
“小媽的手受傷了,我親眼看到的,被椅子壓到的,本來我想要提醒你的,可是那時你暴怒中,那個神情誰都知不能惹,所以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小媽離開,然後你也……掀了飯菜開車走人了。”緋嫺眨了眨眼睛,說的極爲無辜。
“你……”緋墨爵磨了磨牙,無話可說。
緋嫺笑眯眯的看着他,“親愛的哥哥,你是不是……心疼了?糾結了?想要給小媽送藥去了?”
緋墨爵沒好氣的瞪她,“滾回去睡覺!”
“ok。”緋嫺也沒有再多嘴,笑的極爲邪惡的轉身上了樓。
本來也就是找些樂趣玩玩的,能看到哥哥這個樣子,可真的是不多見的啊。
緋嫺走了之後,廳中頓時又恢復了一片安靜。
緋墨爵拿着酒瓶,心中翻滾中一股無名火,氣不過,又只能猛灌酒,想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心緒。
但是,胃部那股尖銳的疼痛,卻是越加的清晰劇烈。
三樓的房間裡,凝纓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好像坐在牀邊已經迷迷糊糊的睡醒了一覺,她都沒有一點的知覺。
蠕動着醒來,她張了張脣,發現喉嚨一片乾涸,火辣辣的難受極了。
左手動了動,也許已經過了那陣痛楚,也許是已經習慣,她輕輕地擡了一下手指,雖然還是疼,但至少可以擡起來了。
艱難的站起身,她摸索着打開牀頭燈,有些昏沉的想要倒一杯水滋潤一下喉嚨,但是水杯裡一片空蕩。
連水都沒了。
今晚她根本就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喝水,這會幹渴的厲害,就怕明天喉嚨不舒服,她只能出了房間去一樓倒水喝。
這個時間,反正那些人也已經睡着了。
看到緋墨爵緊閉的房門時,凝纓愣了一下,隨即自嘲的笑了笑,摒除心裡的雜念,無所謂的往樓下走去。
扶着雕花欄杆一路往下,凝纓的意識也不算十分清醒,經過廊廳準備去廚房倒水的時候,她忽然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染盡了周圍的空氣。
凝纓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前面吧檯旁那一個高大的菸灰色身影,便瞬間落入了她的視線中。
瞳眸猛地一縮,凝纓不可置信的看着半夜出現在這喝酒的男人,正準備逃走,但那雙深邃如海的藍黑色眼眸,便已經緊緊地纏繞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腳底好像生根了一樣,她有些駭然尖銳的瞪着那雙同樣凝着利銳之氣的藍黑色眼眸,彷彿是在較量一樣,誰也不讓過誰
。
直到吧檯前的男人,突然皺緊了眉頭,發出了一聲悶痛聲。
凝纓的心猛地一跳,看着前方似是有些痛苦的男人,動了動脣。
只是喉嚨乾涸,她根本就說不出一個字。
緋墨爵緊緊的皺着劍眉,那雙深邃的眼眸微微眯着,向來冷冽如霜的臉龐有一絲的破裂,透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脆弱。
凝纓見到這樣陌生的他,不知道他是否又是在演戲,還是他千百種善變的面具背後的其中一種?
而且,他身上向來整潔的不容許出現一絲褶皺的襯衫竟然掉落了幾顆鈕釦,皺的跟菜乾一樣,還有那顯露在胸膛上囂張的紅脣印,都極其刺眼的映入了凝纓的眼中。
這樣邪肆魔魅的他,根本就不是白天裡那個高貴整潔的貴族紳士。
頓時,她的脣邊就浮現了一抹諷刺的笑意。
瞥到她那抹礙眼的笑意,緋墨爵磨了磨牙,一手緊緊的捂住了不斷抽痛的胃部,厲聲說道,“這麼晚了在那幹嘛?滾回去睡覺!”
凝纓聽到他的話,冷冷的凝眉,喉嚨艱澀的發出一聲有些沙啞的話,“我來倒杯水,馬上就滾回房間去不阻擾你喝酒。”
她毫不客氣的回答讓緋墨爵本就無處可泄的怒火更加肆意,一個激動想要爆發,但卻加速了胃部的抽搐疼痛,那種尖銳的疼痛讓他不得不壓下火氣,深深的呼吸再呼吸。
凝纓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直接走進了廚房倒了一杯水。
出來的時候,緋墨爵忽然有些彆扭的對她說道,“我書房第二個抽屜裡有藥膏,你待會去拿了擦擦你被壓傷的手。”
凝纓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不由地轉頭看他,想要看看他臉上是什麼表情。
但是這一看,她就睜大了眼眸,更加愣怔了。
緋墨爵那俊美的臉龐,覆上了一片青白之色,光潔的額頭不斷地沁出豆大的汗珠,沿着他深邃的臉部線條滑落,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的薄脣,即使在這昏暗的燈光下,還是可以看出毫無血色。
凝纓墨色的瞳眸猛地一縮,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怎麼了?”
緋墨爵暗暗的咬牙,轉過身子去不讓她再看自己難看的臉色,薄脣逸出冰冷的兩個字,“沒事。”
即使他說沒事,但是凝纓已經發現了他寬大的肩膀,正因爲隱忍着什麼痛苦而微微的顫着。
凝纓一擰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想都沒想,立即着魔了一樣的朝他走了過去,放下手中的杯子,繞到他的面前想要看清楚他的神情。
走近一看,他那緊繃的臉色更是讓她震驚,而他的手,緊緊地捂住胃部,用力地揪着,那一處的襯衫都被他揪的皺巴巴,就好像是要穿破自己的肚皮,將裡面的胃給挖出來一樣。
看到他另一隻手裡的酒瓶,凝纓立即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了。
“緋墨爵……”凝纓一邊開口,一邊試圖去拿他手中的酒瓶,“胃痛不可以喝酒……”
緊闔着眼眸的緋墨爵倏地睜開眼,藍黑色眸底翻滾着濃郁的厲色,隨手將她伸過來拿他酒瓶的手一揮,厲聲喝道,“滾!不關你事!”
凝纓一個沒站穩,一下子就被他揮開的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