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西西里島。
地中海最大的島嶼,也是意大利最盛名的一個島嶼。
午後,金碧輝煌的教堂,在陽光照耀下折耀着璀璨的光芒,長長的海岸線,寶藍色的海水宛如閃爍着鑽石一般的光芒,一眼望去,盡是如畫卷般的天堂之地。
位於東部城市墨西拿城鎮海灣附近的一座的懸崖之頂,是西西里島最美麗又神秘的地方。
寬大的馬路沿着陡峭的山景曲折蔓延,兩邊的山崖風光,美的驚世駭俗。
在山頂的中央,有一個很大的葡萄莊園,葡萄莊園中有一座豪華宛如宮殿一般奢侈的黑天鵝城堡,而這富饒的葡萄莊園和黑天鵝城堡,是意大利人永遠不敢踏足的神秘卻又極富傳說的地方。
黑手黨家族,卡諾家族的紮根之地。
一架中型的直升飛機轟隆隆的劃過蔚藍的天空,飛過寶石藍一般美麗深邃的海灣和茂密的森林,往山頂的葡萄莊園而去。
直升機在毫無障礙的飛入了山頂的葡萄莊園之後,便直朝處於中央的黑天鵝城堡前的飛機場緩緩地降落。
這一處飛機場,便是爲了卡諾家族的人方便出行而建設的。
機場的兩邊,還停有幾架用於長途飛行的私人飛機和短途使用的直升機。
半空中的直升機安全的降落在場地上,而場地的兩邊,早就在直升機降落之際,提前一步從城堡裡走了出來,恭敬的等候在直升機的兩邊,等待裡面的人出現。
因爲螺旋扇旋轉而帶來的風漩,迅速地在周圍的空氣中捲起,將兩邊的黑衣人的衣服都吹的不停的翻動着。
但卻一點都無法撼動他們嚴肅而恭敬的神情。
直升機頂上的螺旋扇緩緩地停止轉動,風力也逐漸減小,直到機艙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帶領着黑衣人的爲首中年男人一臉肅穆,擡腳往前走去,在看到從機艙裡走出來的兩個身影時,他停住腳步,和身後一大排黑衣人訓練有致的朝男人鞠躬彎腰,一手貼在心臟處,異口同聲的說道,“恭迎大少回來!恭迎輕素小姐回來!”
剛從直升機踏出來的男人,薄涼的脣凝着一抹淡笑,那雙深邃狂傲的眼睛折射出一股令人敬仰的霸氣,不經意的掃過衆人,沒有說任何的話。
邁出修長的腿,他推着坐在輪椅上的嬌小女人,緩緩地的步下直升機。
連續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他的完美容顏雖然帶有一抹倦意,大風將他的短髮吹的也有些凌亂,但是卻一點都掩飾不了他身上的那股珍尊貴之氣,和那雙深邃幽藍的眼眸,宛如海水一般的洶涌。
身後,同樣是一襲黑衣的風鳴,和一襲火紅裙裝的雪剎。
兩人的臉上同樣是一副肅穆之色,跟在主人的身後,朝前方的黑天鵝城堡走去。
終於,回來了呢,意大利。
*
同一時間,洛城。
御水灣別墅,凝纓正翹首期盼着那個男人的到來。
自從前一天她冒雨在緋家見過他之後,她回來就生病了。
雖然那時候他吩咐了風鳴讓醫生過來看,也吃了藥,但是凝纓始終覺得有些不舒服,說不上究竟是因爲生病的原因還是因爲什麼。
他那天生氣自己去緋家找他,明明答應了會來看她的,可是爲什麼到現在都沒有來?
今天已經是週一,已經是顏輕素說的離開的日子。
如果他忘了答應過自己的話……
不,他不會忘記,除非他是無心敷衍自己的。
凝纓在別墅裡等了兩天,等的心裡一陣焦急,她迫切的想要見他,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也許是爲了心裡想要知道的那個秘密,也許是爲了想要知道蘇家的情況。
凝纓坐在落地窗前,依舊是有一筆每一筆的勾勒着他的畫,可是畫着畫着,她卻覺得心裡那麼的悶。
外面的天氣,明媚璀璨,金色的陽光宛若精靈一樣,跳躍在火紅的楓林裡。
熱烈的似要燃燒起來。
凝纓站了起來,漫無目的的往外走了出去。
走在楓林的道路上,凝纓一片思緒迷茫。
越來越多的時間裡,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什麼。
拾起一片楓葉,她看着枯黃的葉子,眼中慢慢的氤氳起一片溫度。
周圍的空氣染着淡淡的楓葉香氣,凝纓不禁的想到,好像小時候,她也是像現在這樣在等待,只不過那時候是被一隻溫暖的手拉着,而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母親當年翹首期盼父親五年多,都沒有等到他的迴歸,最終爲了尋找他,步入娛樂圈,只是爲了紅,心想着只要紅了,也許那個負了她的男人就會看到她的美麗,就會回來她的身邊。
但卻是等到抑鬱而死,都沒有等到那個男人的身影再出現。
一直以來,她以爲自己就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對父親從沒有任何印象的她,隨着母親將她放在親戚家收養而獨自跨入演藝圈,她對母親的那份感情,也已經漸漸的淡去。
但,畢竟血濃於水,她還是母親的女兒。
所以,無論緋墨爵回來之後多麼的憎恨母親,想盡一切辦法折磨她,她都寧願爲了母親去補償。
卻不知,在這一場憎恨和爭奪的復仇之中,到底……誰能是真正的受害者?
曾經以爲是緋墨爵兄妹和他的母親,可是自從那天聽了緋謙的話之後,她才覺得是自己傻了。
那麼狠戾果斷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受害者?
雖然,緋謙的話也不一定能相信,畢竟當初將她善意的“騙”來緋家的男人是他。
如果不是他有那個想要得到自己的私心,她也不會遭遇這七年的噩夢。
如今他落得這樣躺在病牀上的結果,任何一個可憐的人,必定也有可恨之處。
到底誰還能說,誰纔是這一場恩怨情仇裡最無辜的受害者呢?
不遠處,傳來一陣汽車的聲音。
凝纓聞聲回過頭去,看到有一輛黑色的賓利車正朝着別墅的方向駛來,她心中微驚,隨即一陣欣喜席捲,丟下手中的葉子,邁開腳步朝路邊跑了過去。
黑色賓利車的人看到了她朝這裡跑來,緩緩地在路邊停了下來。
凝纓跑到車邊,目光帶着一絲期待看着反光的車玻璃,上面自己的倒影,清晰而明亮。
駕駛座上的人不像之前那樣,有人下車來打開後車座的門,而車子停下來之後,好一會兒,後車座的門才被人打開了。
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凝纓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怎麼會是……
“凝纓小姐。”
從車裡下來的人一臉慈祥,看到凝纓驚愕又僵硬的表情,心裡十分明白她的轉變是爲何,但她也只能無奈的嘆氣。
“玉嫂,你怎麼會來?”凝纓反應過來,訝異的問道。
“凝纓小姐這是不歡迎我這老婆子過來嗎?”玉嫂輕輕一笑,打趣的問道。
凝纓急忙搖頭,尷尬的笑道,“怎麼會,我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我以爲會是……”
她突然頓住,咬脣默默的低下頭,咽回喉間那抹的微微酸澀。
玉嫂聽到她的話,就算她不說也是心中有數,沉默了幾秒鐘,她主動的拉起凝纓的手,往別墅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哎呀,凝纓小姐,大少說你感冒了,讓我過來給你煎藥,做飯,讓我好好的照顧你,把你養的胖胖的,走吧,我進去給你做一頓好吃的,你想吃什麼就跟玉嫂說,玉嫂一定都依着你。”
凝纓微微一笑,莫名的,心裡流過一陣酸楚。
她知道玉嫂的話包含了什麼意思,他交代了這樣的話,是表示他不會再來看她了,他已經離開了,是不是。
明明顏輕素早就提醒過她,她今日的結局,也曾反覆的想過今日的結局,可是,當真正的面對着這個結局的時候,眼眶卻還是不由地泛起了一抹紅紅的水光。
這一天,凝纓過的很勉強。
玉嫂也看出了她的低落心情,秋季的白天,總是短暫的,在五點多的時候,太陽就已經漸漸的消失在了楓林的最深處。
玉嫂臨走之前,凝纓還站在落地窗那,目不轉睛的看着一片暗紅的楓林。
無奈的嘆嘆氣,玉嫂手裡拿着一件披肩,朝她走了過去。
她動手替凝纓披上披肩,慈和的說道,“凝纓小姐,夜晚涼很多,你要多加一件衣服。”
倚靠在窗前的女人微微回過神來,璀璨的水眸閃爍着一絲瑩光,語氣略微沙啞,“謝謝……”
“我知道,大少他……不告而別實在是有些殘忍,可是,我也可以看出,大少也很捨不得離開的樣子,他走的時候,都回頭凝望了緋家很多次,才肯坐車去機場。”
今天下午,她已經將緋墨爵昨晚就提前一步離開了洛城的事情告訴了凝纓,凝纓雖然只是淡淡的迴應,但是她的落寞,卻是任何一個人都能看的出來的。
靜默了一會,她又陷入了一片低迷之中,玉嫂不知道該勸些什麼,想了想,這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對了,凝纓小姐,我有東西要交給你。”玉嫂說着,轉身去沙發裡找到自己帶來的袋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包裝的精緻華貴的方形首飾盒,遞給凝纓。
“這是大少臨走之前,讓我交給你的。”
“……”凝纓微微詫異的看着玉嫂手裡的首飾盒,他送她首飾?
眼裡忽然閃過一抹自嘲的笑意,她接過首飾盒,份量有些重,她不禁自嘲的想道,這裡面的會是鑽石麼?多少克拉的呢,按照這個重量來估計,應該是很大的吧?
他以爲,送她一個大大的鑽石,就可以結束一切了嗎?
她用力的收緊了手掌,指甲的力道,深陷在柔軟的掌心裡,泛起一抹尖銳的疼。
玉嫂走了之後,她就回了房間。
看着那精美的首飾盒,她始終沒有一點想要拆開看看的慾望。
看着鏡子裡映出一身雪白肌膚的自己,凝纓突然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
胸前那一道支離破碎的蝴蝶傷疤,他曾貪婪的親吻撫摸,每一夜都替她吻去纏繞在她內心中的夢魘,用他脣瓣的火熱溫度,炙熱那冰冷的已然死去的心房。
她的身體,他曾瘋狂的佔有,瘋狂的留下一片片曖昧的吻痕。
就像是永遠都刻入她的肌膚裡一樣,每一次都是那麼的深刻。
但是,隨着他的離開,她身體上被他留下的吻痕,總會漸漸的淡去。
隱隱約約的,還有他暴怒之時,在她腰間和手臂上留下的一些小小傷痕,因爲每一次他平息怒氣之後總會讓人來給她擦藥,所以那些小傷痕都很淺很淡,幾乎看不清楚。
但,身體上,始終會有一道因他而最清晰的傷疤。
不是胸口前那道支離破碎的傷疤。
顫抖着擡起雙手,她看着左手腕那一道粉色的疤痕,她身體上,最深刻的一道疤痕。
不是他留下的,卻是爲他而留下的!
那一次他爲了救她滾入山崖下,爲了救被毒蛇咬了的他,她自願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用自己的血喂他!
多少次,他捧起她的手腕細細的觸摸這一道傷疤的時候,他的眼神總是那麼的複雜而深邃,緊緊地抱着她,讓她難以喘氣。
就像是要訴說一個永恆一般,深刻的幾乎要毀天滅地。
可是,現在,他一走了之了,卻只留下她一個人在這繼續舔舐因他而留下的傷疤。
他不再是他,而她也早已經被他掠奪的不是她。
滿身的記憶,都是他!
如今,卻只有自己一個人了,什麼都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
爲什麼,爲什麼呢!
爲什麼她不能再狠心一點,再勇敢一點,將她篆刻入他的世界之中,刻入他和顏輕素的世界之中,讓他們也帶着自己的記憶去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