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島黑天鵝城堡
陡峭的山峰是一片寒蕭的色彩,直聳雲霄,天幕翻滾着濃郁的黑沉之色,似是有一隻魔爪那般罩住了所有的光亮,壓抑的彷彿隨時都會倒塌下來。
豪華的城堡,繁複的雕紋大柱子一直通向正門,兩邊則是一羣羣黑衣保鏢紋絲不動的站着,周圍籠罩着一股莫名的低氣壓,在這呼嘯的寒風之中,顯得格外詭異。
七樓的私人領域裡,一聲聲暴怒的低吼從裡面不斷地傳出來,震得周圍的人都心驚膽顫,面面相覷。
“嘭——”
“該死,滾出去!全都給我滾出去!”
大少發瘋了。
自從昨天凌晨大少抱着渾身染血的女人回到黑天鵝城堡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入了魔一樣,緊緊地抱着懷裡早已經蒼白的像是失去了半條命的女人不肯放,而且身爲城堡裡的醫生的亞希替他懷中的女人檢查情況的時候,他都絲毫沒有鬆開過。
那一個緊張而警惕的程度,就像是怕什麼人奪走他懷中的女人那般。
之前白天在婚禮上被緋墨爵的行爲所刺激到而昏厥過去的費爾,在剛剛醒來的時候就被告訴說大少回來了,並且帶回了渾身是血的女人。
費爾怕是凝纓和zero出了什麼意外,也不管自己的身體怎樣,堅持要去七樓看看情況。
但,纔剛踏入七樓的領地,一陣刺耳的玻璃砸地的聲音便已經從大牀的方向傳來過來,伴隨着熟悉的怒吼聲。
費爾臉色一沉,在傭人的攙扶下快速地繞過雕花闌珊,往聲音所傳來的方向走去。
“我再說一遍,給我滾出去!”
緋墨爵暴怒的聲音不斷,費爾定眼一看,映入眼前的一幕,讓他震驚不已。
一襲灰色裝束的男人,坐在牀沿上緊緊的抱着半躺在牀上的渾身是血的女人,女人的臉色一片慘白,毫無血色,與她身上那點點血紅痕跡,形成了一種極爲詭異刺眼的畫面。
而抱着她的男人,深邃的濃眉緊緊蹙起,那張薄涼的脣瓣也抿成了如刀般寒冷的直線,一雙幽藍濃郁的眼眸,滿是猩紅的血絲,渾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地,修長的手指上和衣服上,都染着血紅的顏色,卻早已乾透。
而他狠狠的盯着距離牀邊三米外的人,渾身散發出一種危險而逼人的氣勢,手中握着一把小型的消音手槍,蓄勢待發的對準了三米外的人。
而被他拿槍對着的人,是城堡裡的私人醫生亞希,和他的同胞妹妹緋嫺!
作爲男人和手下的亞希,一臉緊張無奈的將緋嫺護在身後,就怕自家主人一個走火擦槍,就扣下了那扳機。
而緋嫺,平時那一副狡黠嫵媚的模樣已經退去,換上了一副冷靜沉着的臉色,那一雙和男人十分相似的藍黑色眼眸,宛如惡魔的瞳眸,一絲不苟地盯着兄長。
雖然被亞希護在身後,但是她卻不是因爲害怕,反而像是在思考着什麼問題,若是舉着槍的人失去冷靜,便會隨時衝上去阻止。
費爾差一點就背過氣去,看着敢拿
槍對着自己親妹妹的外甥,蒼老的眼眸滿是痛和怒。
“爵,你這是幹什麼?把手槍給我放下!”費爾手中的柺杖重重的敲擊了一下鋪上了地毯的地板,發出了悶悶的聲響。
緋嫺和亞希聞聲轉過頭,看到被傭人攙扶着的老人,都微微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外公……”
“老太爺……”
坐在牀邊的男人始終毫無反應,猩紅如血的眼眸宛如妖獸一般溢滿了危險和警惕,瞪着闖入的男女,薄涼的脣,發出了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滾,全都滾出去!”
費爾心痛不已,看着他這個樣子,一聲又一聲的嘆氣,“爵,你何苦這個樣子呢!”
他一手將他栽培起來,把偌大的家族給他繼承,原以爲他對這個女人的恨只是一時的,卻不知他對她,還有更加深刻的感情!
回想當年的事情,費爾的眼中竟然也閃過了一絲溼意,看着面無表情,眸色猩紅的男人,無奈的開口說道,“七年前,我以爲你對她只是恨……所以纔會衝動的在那一夜毀了她……我以爲把被你害的掉入海中的少年救回來,給他新生,就可以替你對她的殘忍而贖一點的罪,讓彼此都好過一點……但是卻不知……你對她,在過了那麼久之後,竟然還是那麼的執着……爲什麼?爵,身爲你的外公,我從小看着你長大,你口口聲聲說最崇拜的人是我,可是你卻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你的心裡話,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麼,放棄黑手黨,創立卡諾財團,回去繼承炎皇集團,把你父親救醒……你做的這一切,到底又是爲了什麼……”
“……”
房間裡一片安靜,費爾的話,就像是一曲悲傷的樂譜,讓在場的每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悲情的氣氛之中。
“七年前,我就不該讓她活着的!不該讓人通知緋謙把她救回去的!”費爾激動的敲了敲柺杖,眼中的溼意越加的清晰。
然而卻也是這一句話,讓握着手槍滿身壓抑的男人猛地有了動作。
“砰——”
突兀的槍聲驟然劃破房間的安靜,衆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就看到費爾旁邊的雕花牆壁上,那一副價值萬元的油畫已經“哐啷”一聲掉落在了地板上。
而油畫的中間,赫然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子彈穿過的洞窟。
緋嫺和亞希都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反射性的奔向老人,在他面前護住了他。
那黑乎乎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們身後的老人,冰冷而絕情!
“哥哥,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爲了這個女人,你竟然都敢拿槍對着從小栽培你的外公?!”緋嫺一臉的不淡定,藍黑眼眸閃爍着一絲痛楚,忿然的看着兄長。
亞希也絲毫不敢鬆懈,開口勸說道,“大少,只要你把槍放下,我們好好的談好嗎?我一定可以保證凝纓小姐會平安無事的,她……一定可以醒過來的!”
緋墨爵雙眸冷酷渾濁,宛如被鮮血所侵染過一般的無情,看不到一點的光亮。
抱緊了懷中冰涼的纖細身體,
他想要將身上僅剩的溫暖傳遞給她,溫暖她那早已經冰涼的軀體。
空氣中,還殘留着一抹淡淡的血腥味,而他們身上的血跡,卻早已乾透。
微微低眸,他渾濁猩紅的雙眸看向蒼白一片的絕美容顏,那緊闔的眼眸,纖長的睫毛,彷彿還殘留着淚水的痕跡,如同破碎的蝶翼。
他緩緩地收回握着手槍的手,用修長的指尖,輕輕的覆上她緊闔的眉眼。
冰冷的指腹,有着一絲鮮紅的血色,他仿若沒有看到,只是自顧自的順着她絕美如畫的眉眼,輕滑過那微尖的臉頰,一點一點的描繪着屬於她的美麗輪廓。
被鮮血冰封的雙眸,微微涌動,他低低的開口,淺涼薄脣逸出嘶啞的低語,“沒有人可以傷害她,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
緋嫺聽到他這一句話,苦笑着搖了搖頭,卻是不得不殘忍的提醒他,“哥哥,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傷她最重的人,是你!難道不是嗎?!”
“……”冰涼的手指微頓,停留在她蒼白微腫的脣瓣上。
他的眼眸,彷彿在極力的控制着什麼暗涌,腦海中,似乎要有什麼在慢慢的連串拼湊。
“七年前,你奪她的清白,撕裂了她美麗自由的蝴蝶,還將她唯一可以倚靠的人逼的墜落大海,逼得她發瘋發狂,而七年後,你禁錮她,佔有她,還毀了她一心期盼的婚禮,在她在乎的人面前那般的羞辱她!”
“……!”停留在她脣邊的手指不可抑制的微顫了一下,似是被驚到。
“甚至……她的孩子,她腹中五個月大的孩子……也被你的殘忍給害死了!”
“閉嘴!”
緋墨爵倏地轉過頭,手中的槍支再次對準了緋嫺,雙眸跳躍着一股烈人的火花,微顫的脣瓣,狠狠的逸出幾個字——
“再說……我殺了你!”
“好啊,你殺啊!”緋嫺已經完全受不了了,面對這樣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哥哥,已經是豁出去了。
從昨天開始,他抱着渾身是血的凝纓回來,讓亞希和她替她檢查情況,他那時候就已經有些失控了。
而在聽到亞希檢查出說凝纓腹中已經有五個月的胎兒已經化作血水流掉,需要儘快將死胎從腹中引出來的時候,哥哥便像是失去了控制的野獸一樣,雙眸發紅,不可置信的揪着亞希一遍又一遍的質問他,逼他把孩子保住,逼他把凝纓救醒,那個樣子,簡直就像是走火入魔,完全暴走的野獸。
甚至在今天,她和亞希說孩子不可能保住,必須要將死胎引出,不然會涉及到凝纓的性命,他卻還是不可理喻的不肯相信他們的話,在他們想要抱走凝纓的時候還拔出了手槍對着他們,揚言要是敢動凝纓一下,就立即崩了他們。
瘋了瘋了,緋嫺已經完全受不了這樣的哥哥了,明明就是他自己把人家傷害成這個樣子,到頭來卻成了別人要傷害凝纓,自己纔是對她最保護的那一個癡心漢了?!
該死的,就算今天要跟他硬碰硬的對一次,她都絕對不會就這麼罷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