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竟然有些賭氣,他輕呵了一口氣,搓着她的小手,自從童越去了一次太平間,手一直偏涼,無論他用了什麼辦法,都驅趕不走那股子涼:“童越,爲了你弟弟,你振作一點好嗎?”
段亦陽本來是想說重話,可是他捨不得,童越都這樣了,他怎麼還忍心再刺激她:“童越,我知道你很難受,我跟你一樣,也很難過,孩子的事情真的抱歉,是我無能沒有保護好他,如果我早到一步,也許孩子會保住,童越,你不要自責,你如果要怪就怪我吧!”
可是,童越像是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小空間裡,她不吃飯,不說話,甚至睡覺,每天眼睛睜得大大的,她覺得孩子沒死,也許是被人抱走了,孩子一直很健康,她做了那麼多次產檢,無論醫生說什麼,她都會聽。
醫生說不能吃辣,如果辣吃多了,寶寶出生了會上火,她就戒了辣,一次都不吃,偶爾饞的慌,她會告訴自己,再忍忍,爲了孩子,有什麼不能付出。
可是,一次疏忽卻是一輩子的內疚,她的孩子沒了,她覺得這輩子的指望都沒了。
房門又推開,進來一個女孩兒,齊耳短髮,給人一種乾淨利落的美,臉是娃娃臉,有幾分稚氣,可是眼睛裡卻寫滿了驚世神彩。
身上是一件復古優雅的長裙,及至腳踝,裙襬上印花精緻唯美,收腰的設計,將纖腰收的玲瓏有致,卻有一種性感陰柔的張揚,脣是現下最流行的果凍粉。
足下是黑色燙金的高跟鞋,包跟裙子是同款的,這樣的女孩兒無論在哪兒都是讓人驚豔的,她隨手將包扔在牀上,掃了一眼童越。
聽段亦陽說起的時候,她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這會兒見了童越如同行屍走肉的模樣,她心如刀絞,突然上前一步,大力的將牀上的病人拽了起來。
童越一驚,偏長的秀髮在空中如鍛滑過,盪出一絲漣漪,娃娃臉女孩子擡手甩了一巴掌,又清又脆,說出來的話卻有幾分隱忍:“童越,你少在這裡給我裝死,你丟不丟人?”
段亦陽蹙了眉,他好言哄勸了幾天,童越都沒反應,這個宋時玉竟然敢打她,那一巴掌可是真真切切響在自己耳朵裡,人上前欲攔!
宋時玉的聲音已經飄過來:“段大少,不是說好,一切交給我了嗎?”
“可是你怎麼能打她?”段亦陽提醒。
“呵,你放心,她既然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裡,那我就打醒她,反正她現在什麼都不在乎了,心心在我家哭着要姐姐,給她打電話都不接,他要來醫院你不讓,童越,我告訴你,如果你有什麼事,心心我是不會幫你照顧了!”宋時玉的聲音又剛又硬,跟她的外表有點兒不同,可是又讓人覺得好象又一樣。
見童越沒什麼反應,她輕輕一笑,生出幾分輕蔑的味道:“童越,你以前拼死把童心留在你身邊,如今童心身體好了,你覺得你可以把責任拋掉了是嗎,童越,你這個自私鬼,你當初是怎麼答應你爸
的,你說過要照顧他一輩子的!”
“如今你要食言了是吧,你是他親姐姐都可以這麼狠心,那好,你再不清醒,我明天就把他送到孤兒院,讓他嚐盡人間冷暖,受盡冷眼旁觀!童越,你給我等着!”說完欲走,可是有一隻手更快的抓住了她的,童越的聲音低低的,帶着嘶啞:“不要——”
宋時玉感覺眼裡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在凝聚,深吸了一口氣,沒回頭,卻故作冷漠的繼續說道:“童越,我告訴你,反正你都不要童心了,我還照顧他做什麼,對我來說,照顧一個孩子就是一個累贅,我現在就把他送去孤兒院!”
她知道,童心就是童越的命,如果童心有什麼好歹,那比殺了童越還難受。
牀上幾天沒動的病人突然撐起身子,眼裡也漸漸有了神彩,那是急,那是怕,她拽着宋時玉的胳膊,起先是一分力,最後用了十分:“時玉,不要!”
“我會好好的,好好的活着,無論有什麼事,我都會好好的,我再也不會這樣了!”童越太久沒說話,聲音乾啞,嗓音沉的像是灌了鉛一般。
宋時玉終於轉過身,眼眶卻是微紅的厲害,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將病牀上的人摟進懷裡,她瘦得驚人,一摸後背滿是骨頭,硌手的疼。
這個傻丫頭,這麼想着也便罵了出來:“你這個壞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
宋時玉來過一趟,童越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死氣沉沉,女孩子眼裡開始有了光,有了亮,有了希望,有了期盼,宋時玉說要帶童心要看她,她卻搖頭拒絕,童心在宋家,很好。
而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些東西,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去做的!
段亦陽每天很忙,但是每天早晚兩次會來醫院看童越,童越在身體漸漸好轉,便讓段亦陽幫她辦了出院手續,回去那天,一直沒有出現的童憶拎着水果來了。
那模樣看起來有好幾天沒有睡好,她看着童憶的模樣,有幾分憔悴,眼底有明顯的黑眼圈,應該是沒睡好的緣故:“小憶,你怎麼來了?”
“姐,對不起,這段時間課業比較重,我一直沒時間過來看你,你還好嗎?”童憶低低的解釋,但是又像是畏懼一樣掃了一旁閒閒剝核桃的白奕一眼。
核桃本來很硬,可他偏偏什麼都沒有用,兩指微一用力,便將核桃擠開了,露出裡面飽滿的果仁兒,他挑了一個喂到嘴裡,享受的嚼了幾口,又偏過頭,紈絝一般的眸子裡露出一絲遺憾來:“哎呀,差點忘了,還有咱們客人,客人小姐,吃核桃不?”
童憶搖頭,總覺得白奕的舉止寓意頗深,聲音小小的:“不用了,白少。”
“叫白少多見外,你跟你姐一樣,叫我一聲小白唄!”白奕依舊是痞痞的笑。
“不敢,我還是叫白少比較好。”
“這麼不給面子?”雖然是平素的語氣,可偏偏給人幾分刁鑽。
童越跟童憶關係不怎麼好
,但好歹是堂姐妹,聽白奕這麼說,暗自瞪了一眼白奕,但是童憶卻覺得她在對白奕使眼色,聯想到方纔的情景,對童越的怨又多了幾分。
而段亦陽正在幫童越收拾東西,偏頭尋問她的意見,童憶的心更酸了!
回去的路上,白奕要拉着童憶坐他的車,童憶死活不肯,段亦陽懶得理會今兒個明顯變態很多的白弈,徑直帶着童越上了車,揚長而去。
童憶傻眼,明明她應該跟段亦陽一輛車子的,爲什麼會這樣?
倒是白奕突然湊了過來,驚豔的臉上現出幾分邪魅:“小憶似乎不樂意?”
童憶乾笑兩聲,恭順應了一句:“沒有,能坐白少的車,是我的榮幸。”
“說了以後叫我小白就好。”白奕的胳膊漫不經心的搭在童憶肩膀上,童憶一驚,不知道這男人想做什麼,白奕卻笑笑的移開了胳膊,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
上了車,白奕依舊一副好男人模樣,甚至主動給童憶拉上了安全帶,星眸擡起,有光華在裡面流轉:“說真的,咱倆還挺有緣份,都有一個奕字。”
“是啊,好巧!”童憶緊張的後背直冒冷汗,她當然聽過暗夜修羅白奕的傳說,這個暗夜裡的王者,幾乎掌握了酈城地下的所有黑暗勢力。
“小憶,現在應該還沒有男朋友吧?”這話,問得漫不經心,又語氣稍微輕浮。
“沒有。”
“那你看我當你男朋友的話,合適嗎?”白奕依舊笑的風情萬種,那種幾乎讓女人失色的容顏在隱隱綽綽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精緻逼人。
車子剛停下來,看着童憶落荒而逃的身影,白奕慵懶的脣邊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這丫頭,看起來就是個青澀的丫頭片子,可偏偏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難道,幕後的主使真不是她,可若不是她,那天的定位又怎麼會錯?
事後,段亦陽問他:“小白,你那麼嚇唬童憶做什麼?”
“單純的覺得……她好玩兒。”白奕語調已經恢復了玩世不恭,這樣一個男人,誰看了都覺得他是一個風流子弟。
“是嗎?”段亦陽顯然不相信,他了解白奕,白奕不會是這麼無聊的人,平素白奕雖風流了些,但是他的口味刁的很,像童憶這種清粥小菜,還真入不了他的眼。
“當然,不然你以爲我閒得蛋疼。”
“確實,我覺得你最近確實閒的有點兒蛋疼!”
“喂喂,是你這麼當兄弟的嗎?”白奕跳腳,一看到段亦陽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覺得自己的蛋更疼了,真不該來段家蹭飯的,誰讓你嘴饞,該!罵自己。
“如果你想咱們關係更親密點兒,我其實是不介意的!”段亦陽笑笑。
白奕打了個寒顫,瞪着段亦陽,黑着臉道:“你想都別想!”然後懶腰也顧不得伸了,他還是去陪美人比較好,何苦對着一個比自己還帥那麼一丟丟的男人,真是欠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