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三姑姑段聽宜的女兒蘇言,鬼丫頭一個,平時調皮的很,在這個家跟段亦陽的關係向來不錯,這次聽說段亦陽要回來,早就樂得不行。
本來剛剛開飯的時候,不見段亦陽,蘇言還在跟爸爸抱怨沒有見她的亦陽哥哥。
沒想到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哥哥出現了。
段亦陽看到蘇言的那一瞬間,臉色終於有了一絲淺笑,本就絕色傾城,因爲這一絲罕見的笑容如同千樹萬樹梨花齊齊而綻,聖潔之中帶了一絲寵溺:“這不是已經回來了!”
蘇言咯咯直笑,但是回頭一探,就瞧到了段亦陽身邊的童越,小手還拽着段亦陽的衣襟,露出了一點兒似笑非笑的調侃:“哥,你身後那美人兒,是不是女朋友?”
“她是你嫂子!”段亦陽這纔想起來跟衆人介紹,桀驁不馴的態度,目光卻是迎着衆人,坦然自若的語氣:“這是我太太,童越,想必你們都認識。”
衆人的臉色果然齊齊一面,一直沒有吭聲的段老太太終於忍不住了,啪了一下桌子,看起來很生氣,那是絕不承認童越的態度:“亦陽,你胡說什麼,你的未婚妻只能是秦羽!”
“奶奶,我這不是跟您商量,我這是在知會大大,童越已經是我的太太,結婚證上段太太的名字是她!”段亦陽將蘇言的以下,反手將童越拽過來,大手拉着她的小手,緊緊的。
童越心裡其實也明白,見了段家人是什麼樣的場景。
可這會兒心突突直跳,有一種說不出的顏色,她緊張,害怕,恐懼,並不是源於段太太的身份,而是源於,她的身世。
段老太太目光都沒有落在童越身上一下,那是完全忽略她的存在,甚至說,她沒有將童越放在心上,目光微冷,帶着一股子蕭殺之意,筆直的朝段亦陽掠過來。
“亦陽,你胡鬧一兩天,也就算了,但是我說過,我不會允許秦羽之外的女人進這個家門,如果你執意要娶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放棄手中所有的股權,放棄段家人的身份,你想娶誰我都不會反對!”這一番話說得真真決絕。
童越不是沒有考慮過段亦陽在段家的處境,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般處境。
從她跟段亦陽一回來,個個打聲招呼連諷帶刺的,如今這會兒段老太太又是表明了態度,不允許她做段家的孫媳婦。
段家人都不跟她打招呼,索性她什麼也不說,乖巧的跟在段亦陽身後。
可是從小受盡父母寵愛的童越卻覺得段家的氣氛古怪的不得了,那不是家人,那分明是仇敵,如果是家人,不會有這般針鋒相對,也不會有冷嘲熱諷。
這樣一個豪門裡,竟然有無數暗流在涌,也有利與益的爭鋒。
他們不是家人,他們只是爲了自己的私慾而維持表面上的交好,甚至有時候,連表面上的功夫都懶得做了。
她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心裡突然油然而升一股子心疼。
今晚她並沒有見段亦陽的爸爸,段亦陽孤身在這裡,面對所有人,除了剛剛那個小女孩,可是就在剛剛起了爭執之後,小女孩子已經被人偷偷拉走了。
剩下段亦陽一個人,與整個段家對抗。
那一瞬間,童越有些慶幸自己來了,要不然她永遠不知道段亦陽在段家處境有多麼艱難!
段亦陽的手一緊,握着童越微微用力,坦然自若笑,竟是那般明豔迷人:“奶奶,我的太太,你憑什麼說換就換!”
“段亦陽,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奶奶!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段老太太也氣壞了,冷喝一聲,重重的坐座位上站了起來。
早就說過這個孫子太難把控,段千恆出事的時候,她就不應該心軟一分,白白錯失了最後的機會,這也導致瞭如今的局面全數由段亦陽控制。
遺產裡面的遺囑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段亦陽執意不肯讓衆人看。
他越是這般掩飾,越能說明,那遺囑裡面有鬼,說不定遺產段千恆並沒有留給段亦陽。
不然,他怎麼會守着遺產一直不肯鬆口,寧願一直拖着整個家族,也不肯鬆口一分。
除非,這遺產跟段亦陽沒什麼關係,所以他纔會這樣。
段亦陽笑了,那一笑簡直生出萬般明媚的顏色,似初羣山一夕而綠,似寒冬那一夜而綻的梅,絕美驚人:“奶奶,我心裡有沒有你不重要,不過你心裡有沒有我這個孫子,可是整個家族都清楚的,奶奶,爲了遺產,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我的處境嗎?”
段老太太的神色明顯一變,呼吸急促,好一會兒,纔開口:“亦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難道奶奶不懂?”段亦陽徐徐笑笑,那琥珀色的眼睛似蒙了一層薄薄的霧,但是他握着童越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過。
段老太太氣得臉色都白了,緊緊的捏着手指,卡在肉裡,最後怒火跳出來,連同火苗子一同朝段亦陽撲了過來:“段亦陽,你別以爲你現在翅膀硬了,就可以跟我對着幹了,我一直忍着不碰你,那是因爲你是孫子,我看在你爸的份兒上給你一些顏面!你不要以爲我真的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整個飯廳的氣氛一下子靜了起來,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所有人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畢竟,在這個家,當家的人還是段老太太,當年這個女人手段是如何果斷,沒有人不記得,也沒有人不知道,更沒有人敢遺忘。
但是大家怕她,段亦陽顯然並不怕,下巴一擡,琥珀色的眼珠子裡生出一些叛逆之色,冷冷的如同天邊的雪:“我說過,您可以當沒有我這個孫子!”
那一句話一出,段老太的渾身一緊,擡起手就朝段亦陽煽了過去:“你這個逆子!”
段亦陽一直動不動,任由那一巴掌朝他襲來,可是童越卻不能不管不顧,這個她的丈夫,她想要保護的人,她擋在了段亦陽身前,那一巴掌就
落在她臉上。
疼,火辣辣的感覺在她臉上泛開,又覺得整張臉像是麻林了一樣,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廳中極靜,童越偏過頭,一點反應都沒有。
段亦陽拉過來她的臉,本來白白嫩嫩的皮膚上現出殷紅的手指印,那麼明顯,那麼讓人無法忽視,那一瞬間,有一股子不可辯解的疼狠狠的攥住了他的心臟。
“童越,讓我看看,疼不疼?”他的聲意完全亂了,他跟家人對峙沒感覺,可是童越爲他捱打,他受不了,感覺心尖裡狠地一刺,無法言說的情緒。
這一巴掌把童越的臉都打歪了,頭一偏,連同剛剛絻好的頭髮都落了下來,遮住了半邊容顏,她情緒隱忍,搖了搖頭,吐出一句話:“我沒事。”
這叫沒事,這不是沒事,段亦陽只覺得血液裡都有火苗子燒得滋滋作響,連同他的皮肉,在他確定童越並沒有什麼大礙之後,一回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衆人。
他本來身高就很挺拔,今天依舊是黑與白的西裝,顯得整個人有幾分冷硬,可是這樣的顏色衝擊,卻讓他有一種絕代芳華之感。
尤其是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裡,似有火苗子在微弱的跳動,那光越來越亮,幾冬灼痛了每一個看向他的人的眼:“奶奶,這一巴掌,我記下了!”
段老太太一驚,但是還是倔強的維持着自己的最後一點兒自尊:“難道我不該打,亦陽,你下次再敢出言不遜,我還是會替你爸教訓你!”
段亦陽聽到那兩人個字,目光一滯,隨後生出一些不可辯的顏色來,感覺到手心裡的女人的手溫柔的撫摸着他,他的心平靜下來。
幸好,他身邊還有童越,幸好她還在。
如果沒有她,他現在一個人該有多難過,面對這些一直在窺竊段家財產的人,心裡該是有多麼難過,他已經守了這個家太久,太久了。
再開口,語氣已經不復方纔的憤怒,平靜的有些嚇人,他一字一頓的開口說道:“奶奶,其實我今天過來有一件事情要說,關於遺產的事情,我知道你們大家一直都想知道四叔立的遺囑到底是什麼樣的,對吧?”
聽到段亦陽這麼說,衆人眸色一喜,二姑姑段聽雨開口了:“亦陽,你終於答應把四弟的遺囑拿出來了,這樣吧,要不要請律師過來,我這邊有熟悉的律師。”
“不用,遺囑我可以給你們知道,不過要明天早上,今晚我暫時住在這裡,明天上午九點,我會給大家一個期盼已久的結果。”段亦陽說完這些,準備拉着童越要走。
童越腦子裡昏昏沉沉的,沒有一個概念,什麼遺囑,她怎麼不知道,可是聽段亦陽這意思,他打算公佈遺囑了是嗎?
可是段亦陽一直拽着她的手,一刻都沒鬆,帶着迷迷糊糊的她就準備離開,可是還沒有等兩人走出去,便聽到門外有一道清朗的聲意徐徐傳來。
是那般雅緻,又是那麼俊秀:“抱歉,我今晚回來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