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驚夢Ⅱ 尤克里裡契約 上天的註定
莊暖晨搖頭。
店主輕輕一嘆,“我平時,也愛喝苦菊茶。”
兩隻貓兒跳上了椅子,一隻圍着店主,另一隻圍着莊暖晨喵喵叫着,莊暖晨一伸手,它便鑽進她的懷裡,睜着大眼睛看着她。
“苦菊,喝下去是苦的,但仔細品味會有那麼一點甜,最起碼,讓你在苦澀中找回一絲期望。”店主淡淡地說。
莊暖晨拿起杯子再次喝了一口,眼淚卻滑了下來……
苦澀中的那一絲甜,甜的令她哭了。
店主平靜地看着她,任由她掉着眼淚,眼神悲憫。
莊暖晨懷中的貓兒輕輕叫着,仰着頭舔了舔她下巴上的淚珠,又用頭蹭着她的臉,喵喵叫着像是在安慰她。
她低着頭,緊緊摟着貓。
良久後,嗓音哽咽,“彈首曲子吧。”
店主看着她,“想聽什麼?”
莊暖晨透着淚眼,又輕輕閉上眼睛,輕聲吐出首曲子的名字,“三個人的時光。”
店主輕輕一笑,起身。
咖啡館一角的三角鋼琴,店主落座,手指落下後便是輕柔的鋼琴聲。
鋼琴中傳來的音符像是賦予了靈魂,又透着悽美。
窗外,下起了雪。
莊暖晨起身走到窗子前,不遠處,是店主平靜的琴聲。
雪花飄飄灑灑,順着她瞳仁的光亮綿綿落下。玻璃上倒映着莊暖晨的身影,蒼涼的眸光,悽白的臉,還有……眼眶中越積越厚的淚水。
“我以後,還會笑嗎?”她輕輕呢喃,像是問店主,又像是問自己。
鋼琴聲中,店主的嗓音也跟着清透揚起,那麼輕柔,像是窗外的雪……
“也許,快樂是另一層含義了……”
莊暖晨轉身看着她。
她不懂這句話的含義。
身後的窗子外,雪下得愈發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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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個週日,雪後往往是最冷的,莊暖晨一出門便被凍得打了個噴嚏,已是近中午了,她只睡了兩個小時。手機攥着手裡,有那麼一刻她很想打電話給顧墨,可是,忍住了。
匆匆趕到車站坐上了大巴,車上的人不多,大週日又是剛下過雪的天氣,大家更喜歡窩在家裡吃點零食看會兒電影。
到了標維樓下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擡頭看着高聳入雲的鋼化建築,莊暖晨有一瞬的眩暈,如果可能的話,她真的不想打他的電話。
手機接通的一刻,她恍如隔世。
江漠遠在聽到莊暖晨息的主動邀約後只是淡淡笑了笑,告訴她,他在公司等她。
這個時間,整幢樓都沒幾個人。
進了標維,只有樓下的部門在加班,秘書見她來了之後笑了笑,“莊總監,江總在樓上總裁室呢,您直接上前就行。”
莊暖晨點頭,轉身離開的時候,眼角掃到身後指指點點的光。
她沒有坐電梯,走樓梯上去的,每走一個臺階都倍覺艱難。
總裁室的門口,她猶豫了好久,幾分鐘過後才鼓足勇氣敲了敲門,裡面傳出一道溫潤嗓音後,她推門進去,滿呼吸盡是屬於他身上淡淡的麝香氣。
江漠遠在打電話,站在落地窗子前,見她進來後指了指沙發示意她等一下。
莊暖晨落座,轉頭看着江漠遠。
他似乎在談正事,隱約聽到什麼資金問題,他提出了些條件,每一條都精準苛刻,莊暖晨心底哀涼,跟這樣的男人做交易,她能有勝算嗎?
陽光通過窗子映落他的肩頭,灑下光燦的影子。
他略顯慵懶地倚靠在窗子旁,在目光轉向莊暖晨這邊的時候脣邊輕輕含笑,一邊打着電話一邊毫不遮掩地打量着她。
她低下頭,攥着手套,即使這樣依舊能夠感受到來自不遠處那兩道炙熱眸光的注視,這一刻,她很想走,因爲在這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裡就只有她和他兩個,他的樣子令她不經意又想到了那晚,可怕的夜晚。
手指攥了又攥,最後一直等到江漠遠通完電話後也沒勇氣離開。
雖說一百萬個不情願,但沒辦法,江漠遠是她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
江漠遠將手機收好後,看着沙發上的女子,她穿着白色羊絨大衣,臉色也蒼白得嚇人,長髮綿密地披在肩頭,像是一襲光亮的綢緞,他看着眼底泛起心疼,走上前。
男人的離近令她有了反應,在他靠近的瞬間,她突然站起,轉頭看着他,整個人像個刺蝟。
“外面冷吧?”江漠遠卻不怒反笑,伸手拉過她的手。
她的手指一顫,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攥緊,他笑着將她的手包裹掌心之中,然後拉至脣邊輕呵出暖氣,爲她的手指驅走寒涼。
莊暖晨任由他拉着,眼瞼輕輕下垂。
良久後,江漠遠才放下她的手,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粗糲的拇指眷戀地享受肌膚的薄涼滑膩感,輕聲說了句,“我以爲,你一輩子不會來找我。”
莊暖晨心頭撞擊了一下,抿了抿脣道,“江總,我……有事情想請你幫忙。”是啊,這麼想的何止是他?在珠寶店的時候,她也以爲這輩子不會再主動來找他了。
餐出是麼。世事難料。
可究竟,是上天的錯還是她的錯?
江漠遠收回手,認真地看着她。
莊暖晨擡眼與他對視,他的眸依舊深邃得嚇人,像是不見底的深海,想起他剛剛談生意時的毫不猶豫和狠決,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他說。
江漠遠卻一直好耐性地等着。
良久後,她舔了舔乾澀的脣,艱難說了句,“這件事,只有你才能幫我……”說完,她低眼,瞬間聽到心底自嘲的聲音。
頭頂上,是男人低低的笑。
“吃過午餐了嗎?”
莊暖晨一愣,擡頭。w。
江漠遠卻輕輕勾脣,伸手攬過她的肩,低柔道,“走吧,一邊吃飯一邊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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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選在了柏悅酒店66樓,江漠遠許是常客,不用提前預約,到了之後餐廳經理立刻安排了最好的位置。莊暖晨沒來過這家餐廳,但也聽說過,只是一頓午餐而已,太奢侈了點。
進了餐廳,江漠遠遇上了熟人先寒暄了幾句,莊暖晨獨自坐在位置上,心思早就不在點餐上。她知道,當她主動給江漠遠打電話的時候也就意味着徹底失去了顧墨,只是,江漠遠會提出怎樣的條件她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希望這場交易別太骯髒。
對方很能聊,一直扯着江漠遠,嘮嘮叨叨個沒完沒了。
莊暖晨在座位上坐立難安的,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身邊揚起,“暖晨?”
她身子一顫,擡頭,竟是程少淺。
程少淺應該是來這裡跟客戶吃飯談生意的,先跟客戶交代了幾句後他一臉疑惑,“暖晨,你怎麼在這兒?”
“我……”莊暖晨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
“怎麼了?”程少淺關切低問。
“程總——”莊暖晨站起身,看着他,心裡七上八下地亂撲騰,她反悔了,她不能離開顧墨!她不要跟江漠遠談所謂的交易!她不要!
她想開口請求程少淺來幫她,四千萬雖說跟他開口借太荒唐,但總好過讓她一輩子痛苦要強,她會還錢,以後也會拼命工作來還錢!
程少淺臉上的關切更明顯,拉住她,“暖晨,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人一旦下了決定就異常高興,那層陰霾一掃而光,她舔了舔脣,看着程少淺,“程總,我想——”
“程總,我跟你的下屬吃頓便飯不用這麼緊張吧?”身後,竟是江漠遠含笑的嗓音。
莊暖晨身子一顫,到嘴的話硬生生嚥了下去。
程少淺聞言後轉身,對上江漠遠的笑眸,也輕輕笑了,“這麼巧。”
江漠遠笑而不語,走到餐桌旁坐下後,輕輕一擡手,“一起?”
這個時候,莊暖晨反倒不希望程少淺在身邊了,最後一個機會都被硬生生堵死後,她知道,一切都似乎是上天註定。
程少淺脣邊笑意擴大,不置可否,又看向莊暖晨,壓低嗓音問了句,“暖晨,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莊暖晨擡頭,下意識看了坐在對面的江漠遠一眼,見他正凝着這邊看,趕忙撤回目光看向程少淺,輕輕搖頭,“程總,我……沒事。”
她沒法說出剛剛的決定,再說,一旦反悔,許暮佳能做出什麼更瘋狂的事情來誰都說不準。
“程總,暖晨只是你的下屬,可不是你的妹妹或是其他什麼人,用不着這麼擔心吧?”江漠遠拿過餐布,淡淡笑着。
程少淺擡眼看了一下江漠遠,眉頭輕輕蹙起卻沒說什麼。
“有事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在莊暖晨跟前輕落句話後,他還是離開了。
重新又剩下她和江漠遠兩人。
侍應生逐一上着菜。
每一道都是莊暖晨喜歡吃的口味。
可她,失去了品嚐的力氣。
紅酒的香醇輕輕繚繞,江漠遠的神情看上去那麼輕鬆悠閒,而她,始終緊繃得想根弓弦,隨時隨地都面臨着斷裂的危險。
輕啜了一口酒,他看向她,溫柔開口,“說吧,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