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來愛我
許暮佳對顧墨的感覺從未因時間的轉移減少過,從見到他第一眼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再也走不出這個男人的身影之中。
她對顧墨的愛,對顧墨的癡迷如同罌粟,她就是那個誤食了罌粟的人,沾染上了就再也無法戒掉。
擡手輕撫他的臉,男人下巴上的胡茬刺痛了她的手指。一絲疼痛迅速在她眸底擴散,她順勢躺下,凝着他緊闔的雙眼。
“顧墨……我知道這麼得到你的方式很可恥,但是……我真的很愛你。”
手指輕撫他的髮絲,許暮佳的眼盡是心疼。
醉夢中的顧墨呢喃了一句,許暮佳聽得仔細,他剛剛叫了聲“暖晨”。心倏然疼痛,將他的頭輕攬懷中,顧墨啊顧墨,要到什麼時候你才能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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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通州的租房裡,整理東西的重任落到了江漠遠身上,在莊暖晨踩着凳子夠行李箱差點被箱子砸到後,江漠遠就毅然決然讓她乖乖待在一邊,自己一個人從臥室忙到客廳,再到客廳忙到洗手間。
莊暖晨心裡不是滋味,卻也只能跟在他屁股後面幫着打打下手,之前她搬過來的時候也都是艾念和夏旅幫忙的,看到江漠遠這麼忙活來忙活去,又是打包又是將東西有序地歸類放好時心裡不由感嘆,她多少要幫上點忙才行。
“隨便裝起來不就行了嗎?”她蹲在行李箱旁,看着他。
“東西要有序放好,這樣等你再找的時候就方便。”江漠遠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繼續忙碌。
“那也未必,亂中有序啊。”莊暖晨皺眉。
江漠遠正在用膠帶纏一些小玩意,聞言後好笑地看着她,“這是哪門子理論?”在來這兒之前他曾想過直接僱人收拾,但想想算了,收拾房間也是相互瞭解的一個必要環節。
莊暖晨辯解,“就是這樣啊,你收拾得太整齊我反而找不到了。”
“找不到的時候就問我。”江漠遠心情極好。
莊暖晨盯着他的背影,有點不能理解怎麼一個大男人能自律成這樣?輕嘆了一口氣,“韓寒曾經說過一句話,被子不用疊,本來就是要攤開睡的。所以有時候這是在浪費時間吶。”
江漠遠一邊收拾一邊淡淡說道,“那你今天吃了飯明天還用不用吃呢?反正都是要被你消化掉的,豈不是浪費食材?懶人總會找一些藉口來美化惰性,其實卻忘了,良好的生活習慣會大大提高人的辦事效率。”
呃……
莊暖晨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她發現,跟他辯論的結果就是慘敗。
江漠遠說完又走進廚房,稍後又退了出來,看着她略顯無奈道,“暖暖,我只是不明白你在北京這幾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莊暖晨被他說得一頭霧水,起身走上前,探頭一看臉頓時紅得跟蘋果似的,洗碗池放了一些沒刷的盤子,電飯鍋的蓋子是敞開的,裡面還有半鍋米飯。
“那個……我馬上收拾。”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江漠遠卻強忍着笑,拿過一個超大的垃圾袋,伸手便將盤子碗筷直接扔了進去。
“喂,你幹嘛?”她大吃一驚趕忙阻止,“不能扔,都是花錢買的。”
“家裡都有,這些不需要。”江漠遠說着又拉開了冰箱門。
“那也不能扔啊,多浪費——”
“這是什麼?”江漠遠從冰箱裡端出個盤子來,皺着眉頭。
“這是……”莊暖晨接過來將保鮮膜掀開,“水煮魚,在飯店沒吃完打包帶回來的。”
話剛說完,男人的胳膊橫伸過來,直接將盤子連同裡面的水煮魚一起扔進垃圾袋裡。
“還有那麼多呢,中午可以熱熱再吃啊。”莊暖晨覺得他太浪費了,不但扔了她那麼多的東西,還把食材給扔了。
江漠遠將袋子放到一邊,雙手輕箍住她的雙肩,低頭嘆了口氣,看了她好半天才開口,“暖暖,從今以後我不會讓你這麼辛苦。”
他的話重若磐石,驀地擊中心底深處。
她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不知爲什麼,縱使知道江漠遠曾經對她做過那麼惡劣的事情,可潛意識中她還是那麼相信,只要是他承諾的事情就一定會兌現……
江漠遠低頭,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放開她繼續忙碌。
傍晚夕陽西下,房間大致收拾完畢。
房間不大,東西不多,收拾起來也沒那麼費勁。
只剩下,牆上的那把尤克里裡。
莊暖晨站在它跟前,擡頭看着,遲遲沒有伸手摘下來。
這把琴一直跟在她身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麼多年,每當她很想很想顧墨的時候總會摘下來輕輕撫摸,看着這把琴便能想到顧墨,如今,她還有什麼資格來想他?有什麼資格再來擁有他的琴?
尤克里裡,靜靜映在她的眸。
看着看着,她似乎又看到春日暖枝頭時,白衣少年輕輕倚靠樹下懷抱吉他輕輕彈唱的畫面,花香滿懷,一切都似夢般美幻。
看着看着,她也紅了眼。
其實上天一早就註定她和顧墨是場夢幻,否則連相遇的畫面都是那麼美呢?
就像杏花,開放的時候嬌柔美麗,可杏子是苦澀的,正如她和顧墨的愛情。
心口還是那麼疼啊,像是有把刀子一下下的刻去她心底的那個名字——顧墨。
江漠遠從身後走過來,她趕忙低下頭,遮住眼底的紅。
身後的男人久久沒有出聲音。
她想讓自己變得平靜些、自然些,可心裡依舊平復不下。
男人卻從身後將她摟住,輕輕地,帶着萬般憐惜。
莊暖晨身子微微一顫,下一秒耳畔便有低沉醇厚嗓音落下,“暖暖,嘗試着,來愛我。”
驀地,她驚住了。
轉頭再看向江漠遠,他的神情跟瞳仁迸發的神韻是一樣的認真、嚴肅。
他第一次說愛。
愛情,真的可以嘗試嗎?
江漠遠擡手,拂去她臉頰上的髮絲,眼裡盡是溫柔的碎片。接了墨着。
一時間她有些恍惚,江漠遠的這句話帶給她的震撼太大,她有些不知所措,亦無法回答出什麼話來。
她的心思落於他的眼,囂薄的脣稍微微揚起,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把琴帶上吧。”
莊暖晨愕然,他竟然同意了?
轉頭看着他小心翼翼拿下吉他,心底泛起異樣滋味來,在他身後輕聲說了句,“吉他壞了。”
“沒關係,我找人替你修好,放心。”江漠遠 輕輕一笑,將吉他遞給她。
她抱着吉他,心卻像是海浪般翻滾,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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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早,莊暖晨和江漠遠兵分兩路,江漠遠開車將她的行禮先送回別墅,她則直接去了公司。
程少淺在接到她的請假單後略微思索了一下,放下單子後擡頭看着她,“坐吧。”
她在沙發上坐下。
程少淺也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狀似悠閒地沏着茶,給彼此倒了一杯,半晌後問了句,“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你和江漠遠的關係了嗎?”
今早,江漠遠的一通電話直接打到了他手機上,見到他的號碼後的確驚訝萬分,江漠遠從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沒成想接通後卻是江漠遠給莊暖晨請假的要求。
莊暖晨知道早晚得跟程少淺交代,暗自吸了一口氣後抿了抿脣,“我……我和他結婚了。”
一句話說得程少淺愕然,手下意識輕顫了一下,杯中茶水濺了出來。莊暖晨見狀趕忙抽來紙巾,遞給他。
他接過,漫不經心擦了擦手指,若有所思。
“你愛他?”眉宇輕輕皺起。
莊暖晨低頭看着杯中茶水,再擡頭時,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我愛他。”如果不這麼說,別人會怎麼看她?
程少淺一愣。
“你不是……一直在跟顧墨談戀愛嗎?”他曾看見顧墨來公司接過她,兩人很甜蜜。
疼痛的心努力收緊,她斂下眼眸輕聲道,“不愛了……”
程少淺狐疑地看着她,但也不好多問什麼,良久後無聲嘆了口氣,“真要請假?”
她擡頭,眼底充滿抱歉,“我知道這個時候公司很忙,但,父母那邊真的需要交代。”u2za。
“我明白。”程少淺點點頭,想了想,“假期我可以給你批,但你們部門總要暫時選個負責人出來。”
莊暖晨點頭,“我已經選好了,夏旅可以,她平時工作很認真,而且目前她手頭上負責的都是重點客戶,要她暫時管理部門應該沒問題。”
“夏旅……”程少淺略微思考,“你真的認爲她可以。”
“是。”她相信夏旅有這個能力。“當然也許她在管理上會有欠妥,還希望程總能夠多多幫忙。”
“倒是沒有問題。”程少淺眼底沉思,稍後看向她,“既然你推薦了,那就讓夏旅在這兩週暫代你的工作吧。”
“謝謝。”
在莊暖晨即將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程少淺又開口叫住了她。
她轉身,看着他。
他的眼閃過隱隱的意味深長,“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你想找人傾訴的話,可以找我。”說到這兒他又補上了句,“不單單是工作上的事情。”
她的心口微微一顫,半晌後努力揚笑,“謝謝。”
最哀默的事情就是不得已將最心愛的男人買了,這世上,還會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