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請帖
莊暖晨從不燙頭,從上學到參加工作她都是長髮,每隔一兩個星期就會到美髮店做一次補水護理,精心呵護下她的髮質很好,如綢緞般光亮。
所以當造型師摸到她頭髮的瞬間都吃了一驚,一臉讚歎,“這頭髮真是漂亮極了,我都不捨得剪了。”
莊暖晨盯着鏡中的造型師,心有餘悸,“你不會想給我剪成短髮吧?”
這是梅姐經常來的造型室,造型老師聽說是拿了國際大獎的名人,最開始她以爲名人總會把自己打扮得花裡胡哨,恨不得將當下最潮的髮型全都拼湊到一個腦袋上,可見了這位老師後才發現,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如果不是梅姐在來之前就對他進行了一系列輝煌業績的描述,莊暖晨一定無法將眼前這位穿着乾淨休閒、利落板寸頭的小夥子與梅姐口中連明星、豪門淑媛們都趨之若鶩的知名大師聯繫在一起。
造型師聞言她的話後笑了笑,“不,我不會給你剪成像穆梅那樣的髮型,太冷硬了,穆梅很不聽勸,雖說我已經勸過她很多次留頭髮。”
資深造型師有一點好,最起碼會真正從客人臉型上給出最準確的髮型設計,這對於莊暖晨這種懶人來講最適合也最省事。
梅姐在旁只是笑沒出聲,拿出一隻女士煙點燃,香菸嫋嫋。
“你的臉型很標準,所以就不用考慮用髮型來修改臉型的問題,其實我倒是覺得頭髮的長度到頸部,再做簡單的梨花燙就行,一來好打理,二來顯得清爽乾淨,最重要的是能突顯職業女姓幹練獨立的同時多了一絲柔美,你留長髮顯得太鄰家女孩兒,剪成短髮又會太冷硬孤傲,女人太硬太軟都不好。”
莊暖晨看着鏡中的自己,窗外的光線晃得長髮如海藻,光澤刺眼。咬了咬牙用力點頭,“行,聽你的。”
造型師微微一笑,很快剪刀飛舞。
發隨剪落,三千煩惱絲就這麼飄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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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了頭髮,梅姐又拉着莊暖晨直接鑽進商場、各品牌專賣店旗艦店,整個下午時間從燕莎到國貿逛得不亦樂乎。沒有哪個女人能杜絕漂亮衣服,就好比沒有女人天生不喜歡吃甜食一樣,當然,除了想減肥的人。”
莊暖晨不清楚他在想什麼,放下喜帖後儘量讓神情放得輕鬆些,“是啊,到時候如果騰出時間的話我……我們會早點到,幫個忙之類的。”她剛剛看了婚禮放在北京,屬於草坪婚禮,很浪漫青春。
“好,有你們幫忙當然再好不過,暮佳的身體不大好,有朋友幫忙的話婚禮還能準備充足些。”
她徵楞,下意識看了一眼江漠遠後纔看向他,“她怎麼了?”最後一次見許暮佳的時候沒覺得她哪不對勁。
一絲若有若無的絞痛在顧墨眼底泛過,拿着茶杯的手輕顫了一下,再開口嗓音略感疲倦,“她前陣子流產了,孩子沒了。”
“啊?”莊暖晨徹底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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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寂寥。
梳妝鏡前,剛沐浴完的莊暖晨拿着梳子已呆坐了很久,腦海中一直迴盪着顧墨的話及他一臉的落寞,看得出他還是挺想要那個孩子的。
聽顧墨說,許暮佳是在他出院第一天就流產了,醫生說是勞累導致。
鏡中,莊暖晨輕輕嘆了口氣,雖說她不喜歡許暮佳,但孩子是無辜的,一條生命的逝去多少令人心情低落,想來也是顧墨出於內疚而答應娶許暮佳。
不管怎樣,她只希望顧墨能夠幸福,他們還年輕,再要孩子不成問題。
顧墨離開了後,江漠遠便又進了書房沒再出來過,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只覺得一股子陰風陣陣。江漠遠在顧墨面前表現得跟她太恩愛了,越是這樣她越是不安。
想了半天后用力地攥了下拳頭,她起身離開臥室。
書房的門虛掩着,光從門縫擠了出來,落下了一長條的光影。
莊暖晨走上前,拖鞋踩碎了一地光影,擡手敲了敲門。
“進。”
她推門進去,正在看文件的男人擡眼看了下,又繼續處理文件,淡淡開口,“有事?”
他的態度令她更加惶惶,壓着心頭的揪痛走上前,將一杯衝好的參茶放到他面前。
江漠遠有些意外,翻文件的手一滯,擡頭看着她,眼底多了絲柔軟。
“那個……你喝了參茶早點休息吧,別熬夜了。”她不是想要刻意討好,只是顧墨的主動上門令她失去了分寸,江漠遠陰晴不定她總要摸清他的心思才能安心入睡吧。
江漠遠看着她,不過更像是一種打量,目光如伽馬射線似的穿透力極強,穿透了她的骨骼直逼心臟。她縮了縮,下意識攥緊了手指,正想着離開的時候卻聽他低沉開口,“好。”
一時間她沒反應過來,眨了半天眼睛才明白他是回答了她的話。
這個男人……要不要這麼後知後覺?
見情形有點不對勁,她輕輕點了點頭,支吾了句,“那麼……我休息了。”vex6。
轉身正要走——
“站住。”身後,江漠遠闔上文件緩緩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