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個孕婦去醫院做檢查,無疑是場保衛戰。
素葉成了閒人,忙的是年柏彥和年柏宵兩人,尤其是年柏彥,充分發揮了一竿子插到底的精神,生怕年柏宵問錯了什麼耽誤事,凡事親力親爲了。
忙活了一下午,該檢查的都檢查了,無一項落下。
最後令年柏彥最笑得合不攏嘴的就是醫生的那句,恭喜你,你做爸爸了,胎兒是正常在子宮受孕。
回到了四合院,年柏彥便吩咐着讓阿姨改變平日來的飲食搭配,更傾向於孕婦胎兒的飲食習慣,又將進門時拎的盒子統統交到了阿姨手裡,素葉這才知道那些都是他從外地帶回來的補品。
弄得她哭笑不得,北京這麼大個地方什麼東西買不到?
阿姨知道素葉懷孕了後高興壞了,拍着胸脯向年柏彥保證說一定照顧好孕婦和孩子,讓年柏彥放一萬個心,又說自己之前照顧過好幾個孕婦了。
年柏彥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畢竟這麼大的房子,單單一個阿姨壓根就忙不過來,大晚上的打電話託朋友又找了個三個專業月嫂,來四合院專門照顧素葉。
這個舉動倒是嚇壞了素葉,只覺得年柏彥有點太誇張了。
吃晚飯時,年柏彥授予了阿姨家庭管理的大權,三個月嫂來家後讓她統一管理,協調好三人之間的工作分配關係,阿姨連連點頭。
從年柏彥回到家到現在,素葉才充分體會了女人一旦懷孕就成了皇后的美妙生活,她的碗裡堆成了小山,都是年柏彥夾給她的,她動一下筷子,下一秒,那盤菜就會被年柏彥端到了她的跟前。
“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明天讓阿姨做給你吃。”年柏彥又夾了塊蝦段放到她碗裡,輕聲問。
素葉想了想,半天沒想出自己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
餐廳牆壁上的電視開着的,隨便不知是哪個臺放着,反正也只是多了一道聲音。年柏宵始終低着頭吃飯,時不時會瞅上一兩眼,他也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是插不上話的。
電視里正是一檔美食欄目,色香味俱全。
年柏宵聽着看着,當主持人挨個報出美食名的時候,他也在小聲嘟囔着。年柏彥不知道他怎麼了,看了他一眼。
素葉見狀偷笑,輕輕碰了碰年柏彥,“你弟弟現在是瘋狂學習漢語階段,別打擾他。”
年柏彥這纔想起個細節來,年柏宵這小子似乎在面對素葉時是說漢語,只是在跟他談話時還是使用英語,心中不由感嘆素葉在那小子面前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屏幕上出現了一盤餃子,貌似是在評比各個地方餃子的口味。
年柏宵停下筷子,嚥了下口水,盯着屏幕上的餃子說了句,“,好玩不過嫂子。”
話音一落,素葉愣了。
再看年柏彥臉色陡然一變,原本溫情的目光也驀地嚴肅,只見他“啪”地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皺眉喝道,“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正在看電視的年柏宵嚇了一跳,轉過目光才發現年柏彥是衝着自己發火,一頭霧水,滿眼無辜,“我說什麼了?”
“你——”
“柏彥柏彥。”素葉趕緊扯住年柏彥,生怕他再像上次似的一巴掌打過去,因爲就在剛剛她順着年柏宵的目光瞅了一眼,這才發現電視里正在介紹中國的餃子,多少反應了過來。
“我來說,你誤會了。”
年柏彥目光滕着明顯的怒火,但還是聽了素葉的勸。
年柏宵頓生委屈,“我犯什麼錯了?”
素葉馬上示意年柏宵別緊張,清了清嗓子道,“你剛纔看着電視說了句話,還記得嗎?”
“,好玩不過嫂子。”年柏宵重複了一句。
年柏彥坐在那兒,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素葉使勁壓着年柏彥的胳膊,嚥了下口水,看向年柏宵,“你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嗎?”
“我自己學到的,在上網的時候。”年柏宵有點不悅,又補上了句,“我認識漢字,只是說不明白。”他有必要強調一下自己不是漢語文盲。
素葉一聽這話就心裡明鏡了,心裡總算鬆了口氣,“那你說說看,這句話的意思。”
年柏宵被她煩得不行,但要他在年柏彥面前賣弄中文,多少有點彆扭,又改成了英文,“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
年柏彥眉心一皺,“說!”
年柏彥更心生委屈,他覺得自己就好比是一個走在路上閒逛的人,卻無緣無故被人大了一拳似的。素葉生怕他心生叛逆,趕緊放輕了語氣,道,“我想聽聽你是怎麼理解這句話的,我的意思是,你用中文怎麼理解。”
“煩死了。”年柏宵也沒胃口吃東西了,喘了一口粗氣,沒好氣地用中文說出自己的理解,“餃子很美味,嫂子很好玩。”
“混賬的東西!”年柏彥忍無可忍,下一秒起身。
“柏彥!”素葉一把摟住了年柏彥的胳膊,趕忙道,“他不是那個意思。”
年柏彥臉色鐵青,看向年柏宵冷喝,“小小年紀不學好,你一天到晚就學些這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漢語你們讓我學的!”年柏宵也火了。
素葉覺得頭暈目眩,趕緊起到了調節作用,生怕這兩兄弟再大打出手,當然,她絕對相信年柏宵是在不理解這句話的前提下說出來的。
“柏宵我問你,你明白後半句話中的‘玩’是怎麼意思嗎?”她趕緊問。
年柏宵雖說是叛逆,但同時也很敏感,見年柏彥如此動怒,又聽素葉這麼一問,眼裡的不悅開始鬆動了,他遲疑地看着素葉,張了張嘴巴,半天沒說出話來。
素葉看着他,艱難地重複了一遍後半句,“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句‘好玩不過嫂子’中的‘玩’,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年柏宵愣了半天,然後說,“不是……鬥不過、打不過的意思嗎?”
年柏彥聽完這個解釋後也愣住了。
素葉愕然了幾秒鐘,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看着年柏彥道,“你弟弟剛剛讀‘好’字一直讀的是四聲。”
年柏彥這才反應了過來,他以爲年柏宵只是發音不準呢。
倒是年柏宵更不解了,“不是這個意思嗎?你教我的,你還說,你好這口。”
素葉拍着額頭,憋着笑,“對不起啊,我誤人子弟了。”
那是一次在街上,年柏宵聽見倆北京人聊天,一人問另一人,你還好這口兒呢?另人回答,嘿,咱哥倆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好這口兒啊。
結果年柏宵聽不懂了,對他而言這句話就像是繞口令似的,他問她是什麼意思,她當時就隨口解釋了句,就是說一直都怎樣的意思。
然後,他今天就這麼理解了這句話。
按照他的理解是,他一直鬥不過嫂子。
“柏宵,你知道這個‘玩’字有很多的解釋嗎?”素葉強忍着笑,決定給他上一課。
年柏宵一臉不屑,“我知道,這句話可以理解爲‘嫂子有意思’。”
年柏彥又不悅了。
素葉知道年柏宵的思維邏輯,馬上解釋道,“你的意思是interesting?”
“no!”年柏宵冷笑,許是想發泄一下心中的悶氣,惡狠狠道,“你很好玩的意思就是你很funny!”他毫不客氣地甩出這個詞。
“無所謂啊,都差不多一個意思。”素葉這下子倒放心了,但基於對他負責的角度,她覺得還是有必要糾正他的理解。
“你知道在中國人眼裡,這個‘玩’字有很多解釋,尤其是在你說的那後半句話中,‘玩’就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了。”
年柏宵百無聊賴地瞅着素葉。
素葉知道他表面不在乎,但實際上會一絲不差地聽進去記在腦子裡,舔了舔脣,道,“這個‘玩’字不是interesting或funny,而是……”說到這兒她有點尷尬,臉有點紅了。
年柏宵不解地看着她。
一直保持沉默卻在壓着氣的年柏彥開了口,替素葉說了她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詞,“是有sex的含義,好聽的說表示coitus,不好聽叫做fuck!”
年柏宵驀地一愣,緊跟着眼睛瞪大。
年柏彥陰沉沉地盯着他,眉梢都染了不悅,一字一句問,“你是這個意思嗎?”
“不不不!”年柏宵滿臉通紅,趕緊起身,衝着他們兩人拼命地擺手,又焦急地看着素葉,“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對、對不起——”話畢,竟嚇得慌亂逃出了客廳。
待他的背影消失後,素葉才嘆了口氣,看着年柏彥,“你看你也不問青紅皁白的,把你弟弟嚇成這樣,他怎麼可能會有那個念頭呢?”
“他敢對你有半點念頭,我打斷他的腿!”年柏彥皺緊眉頭說了句。
素葉抿脣,“你弟弟長了箇中國人的臉,但實際上還是個香蕉人,他已經進步很大了,要鼓勵他嘛。”
年柏彥將一杯溫水放在她面前,重重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素葉拿過杯子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然後嬌滴滴地倚靠在他身上,“那……明天就讓阿姨包餃子唄。”
“還說?”年柏彥想起就心有餘悸,轉過頭看她,“不能爲那個小子求情。”
她伸手,輕輕繞上了他的脖子,懶洋洋地說了句,“是我想吃了還不行嗎?”
年柏彥微微揚眉,似笑非笑。
“還有……”素葉輕輕貼着他的薄脣,羞澀補上了句,“肚子裡的孩子也想吃啦。”
這一招着實管用。
只見年柏彥徹底緩和了眉間的紋路,低笑寵溺,“好,都聽你的。”
又突然想到,年柏彥爲了年柏宵的那句話大動干戈,那就意味着他已經默許自己是年柏宵的大嫂了……素葉的臉又紅了,這個年柏彥什麼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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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是安靜的時光。
年柏彥衝了澡後回了臥室,滿室溫暖鵝黃色的燈光,素葉躺在牀上,整個人籠罩在這片柔和的光亮之中,似夢似真,令人心生安逸。
他走到牀邊,掀開了被子尚了牀。
手臂一伸,順勢將女人摟進了懷。
素葉正在看b超單子,窩在了他的懷裡,只覺得安全極了,忍不住笑了,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小小陰影,“它可真小啊。”
年柏彥絲毫沒有睏意,這一整天都沉浸在幸福和快樂之中,拿過了單子,看了半天,笑道,“多漂亮。”又順勢奪過她手裡的橘子,發現橘子很涼後騰出隻手將橘子瓣挨個捂熱,再逐一喂她入口。
素葉驚奇地看着他含笑的嘴角,忍不住探頭看了看單子,“你怎麼看出它漂亮了?”
“你看這輪廓,不漂亮嗎?”年柏彥手指輕輕摩挲着片子上的陰影,輕聲道。
素葉仔細地瞅了半天,眨巴了兩下眼,“沒看出來啊。”
“朽木不可雕也。”年柏彥用無可奈何的眼神看着她,輕彈了一下她的腦袋。
她擡頭瞅着他,“網上說孕婦的腦袋不能敲,否則孩子會傻掉的。”
年柏彥一愣,“真的?”
“真的。”素葉點頭。
年柏彥馬上道歉,摟過她的腦袋,重重吻了一下。這個舉動逗得素葉哈哈大笑,指着他,“被我騙了吧,人都說女人一孕傻三年,我看你們男人也是。”
年柏彥被她開心的情緒傳染了,嘴角忍不住上揚,“對,你現在只剩下消遣我的能耐了。”
“你討厭。”她伸手要來打他。
他趕緊握住了她的手腕,哄勸,“別傷到孩子。”
素葉一聽衝他瞪眼,“我說不過你還不能還手了?”
年柏彥馬上投降,“好好好,這樣,我不動,你隨便打這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素葉像個哈巴狗似的,就差插上個尾巴在他懷裡搖晃了,甜膩膩地靠着他道,“我纔不捨得打你呢。”
年柏彥心情甚好,跟她逗着貧,“這句話讓我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