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對莫雅兒是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這個人，不熟悉的是這個聲音。
這個人才是自己的接線人，夜鷹。
這個任務從他把她交給了李警官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陸雲的軍火生產地點，換你們姐弟倆以後的自由，半年之內，我們就要，事成之後，我們會將你和你弟弟的國籍全部轉移到國外。”
“我接觸不到。”
“陸雲會帶你接觸。”
不等莫雅兒在說什麼，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莫雅兒看着電話上的那個電話號碼，神色有些恍惚。
爲什麼從最開始的只要陸雲這個人到現在的想要陸雲的生產地點？陸雲背後到底有些什麼，值得上面的人這麼大動干戈？
四年了，這個任務，到現在已經四年零一百二十三天了。
她認識陸雲，四百三十天。
還有不到二百天，她就可以自由嗎？
就可以不再帶着這個身份了嗎？
莫雅兒揉揉眼睛，將眼睛裡面的酸澀全部擠走。
電話隨後又響了起來。
“看新聞。”
短信是莫興翰發過來的，莫雅兒趕忙去把電視打開。
幾個每個電視臺都在說着今天早上出現在警察局前面的人，
畫面一寸一寸的拉近，那個人臉上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樣子，身上千瘡百孔，衣不蔽體，莫雅兒多看一眼都覺得心慌的厲害。
蜷着身子靠在旁邊，聽着電視上的主持人說，腦子裡面的子彈已經取了出來，初步可以判斷是一槍致命，身上有受虐的痕跡。
死者的身份已經調查清楚了。
據說不過是一個小商販而已。
電視上出現了幾個人圍觀屍體的畫面，一個年級約莫十來歲的孩子撲在了那個人的身上，哭的厲害，莫雅兒怔怔的看着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是個天生的殘疾。
莫雅兒記得這個孩子，最初來這邊的警察局的時候，她住在這個孩子的對面。
莫雅兒的記性本來就好，這個孩子偏偏還讓莫雅兒的記憶深刻。
這個孩子喜歡看書，喜歡自己坐在樓下看路口。
這孩子總說爸爸出去掙錢了，有錢之後就會回來給他看腿。
當時她還差異怎麼會讓安排他住在哪裡，現在想想說不定根本不是巧合，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吧，怪不得每次她都能那麼輕易的得到陸雲的消息，有時候是短信，有時候就是書信。
那個人，就住在自己的對面。
莫雅兒雙手抱着腿，將下巴放在了腿上，巨大的液晶電視清晰的將這個孩子的表情反映了出來了。
莫雅兒覺得自己要瘋了。
這個孩子，陸雲怕也不會留了吧！
斬草除根，一項都是他們的風格。
陸雲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莫雅兒自己一個人哭的厲害。
聲音壓抑着，很低，可每一聲都像是尖刀刺在了他的心上。
手上的早餐都顯得那麼沉重，幾乎讓陸雲的一隻手都端不住了。
莫雅兒在他推門的那一剎那，就知道他進來了，可她不願回頭，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個男人。
莫雅兒的天堂地獄，全在他的一念之間，甜蜜和威脅，都不過是他看
他的心情罷了。
活了二十多年，這一段生活最狼狽。
她甚至覺得孤兒院的那一段時間都比這段時間來的好。
她被特招走了之後，她幾次生死一線，可都熬過來了，不過就是覺得活着就是希望。
可現在，莫雅兒覺得自己活着，每一天都是絕望。
“吃飯。”
陸雲關了電視，把早餐放在了莫雅兒這邊的桌子上，莫雅兒抹掉眼淚，乖巧的吃飯。
她比誰都清楚，不聽話的下場，絕對不會是陸雲受罪。
陸雲對她如此乖巧倒是有些驚訝。
剛想說話，卻看見莫雅兒的眼淚全部掉到了粥裡面。
陸雲一巴掌就把粥揮倒了地上。
“既然這麼委屈，那就不要吃了，下午啓程出去，自己收拾東西。”
陸雲猛的站起身來，莫雅兒低頭，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白粥，身後抹掉自己的眼淚，不想哭給陸雲看。
陸雲幾乎是怒不可解的，再多看莫雅兒一眼，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麼。
本意是想跟莫雅兒和好，看見的，卻是莫雅兒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碰樣。
他到底待她不好，她值得這麼半死不活的跟他耗着，就因爲那個什麼該死的警察。
陸雲幾乎把這一輩子能有的溫柔全部給了莫雅兒，可她不知足。
莫雅兒，真是好樣的！
陸雲甩上門就走不動了，穩住身子就聽見莫雅兒的哭聲。
兩個人隔着一扇門，可是心裡卻隔開了差不多一個太平洋。
哭聲斷斷噓噓的傳出來，陸雲靠在門外，第一次覺得這一招是不是太嚴重了。
莫雅兒之前雖然殺過人，可那些人畢竟是手持槍械，她最多算是自我防衛。
這一次，她殺的可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可陸雲不後悔，他知道，莫雅兒遲早都要走這一步。
最後幾乎是無可奈何的推開門，一把把莫雅兒抱了起來，莫雅兒擡起哭腫了的眸子，看着陸雲，陸雲不想跟他說那麼多，仰着頭就走出了門，隨後吩咐下人進門收拾東西。
抱着莫雅兒直接走到了書房，將她放在沙發上。
陸雲伸手擦掉莫雅兒的眼淚，動作算不上輕柔。
“我們談談。你再敢給我哭一聲明天我就讓莫興翰過來陪着你！”
陸雲一項知道莫雅兒的死穴，也十分善於利用。
莫雅兒冷靜下來，盤腿坐在沙發上，陸雲搬來一個椅子坐在了莫雅兒的對面，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莫雅兒擡眼看着他，帶着少許的膽怯，還有太多的失望。
陸雲閉上眼睛深呼吸，告訴自己現在不能跟莫雅兒計較，她還是個孩子，自己比他大這麼多。
“放你走那是不可能的，你必須成爲我這邊的人，這也是沒有任何選擇餘地的，但是其他的我不強迫你，我能做的就是不把時間逼的這麼緊。”
這是陸雲最大的讓步，除了上面的幾條，剩下的莫雅兒可以隨意。
莫雅兒心裡也知道這是陸雲主動示好了，低頭看着自己的腳丫子，不說話。
莫雅兒想要的偏偏就是他不可能放棄的兩條。
離開，他們或許就會什麼關係都沒有，他和陸雲都是安全的，她只要在他的身邊，陸雲他們兩個人都是危險
的。
是保命還是報仇，這對莫雅兒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抉擇。
夜鷹說的那些話，不可否認對莫雅兒是一個極大的利誘，帶着莫興翰去國外，那是莫雅兒一輩子都奢望的！
可前提是陸雲能允許他們走，抓住陸雲，除非是死刑，不然陸雲反手就能將他們全部弄死。
莫雅兒自己也承認，自己絕對不可能承受得了陸雲的反噬。
陸雲看着莫雅兒紅着眼睛跟兔子似的，覺的可愛的緊。
伸手把莫雅兒抱到自己的腿上，雙手攬着她的腰，兩人面對面坐着，不知道爲什麼，陸雲越來越喜歡這樣的姿勢。
“雅兒，我承認我多疑，我們這樣的人，每一分鐘都處在別人的監視之下，警察，同行，甚至中東的恐怖組織，一個個都想把他們的人送進來，我們防不勝防，變成我的人，讓我可以信任你，讓我們可以一起生活，不好嗎？”
一起生活這四個字讓莫雅兒瞬間瞪大了眼睛。
陸雲覺得她可愛，直接吻上了她的脣，許久才鬆開。
“那趙紫……”
“她是她，我們是我們，她的生死，與我們何干？”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
“你不是也說是未婚妻？”
莫雅兒訝然，是啊，只是未婚妻，就算是妻子，又如何？陸雲這樣的人，喜歡的就是手心上的寶，不喜歡就算是妻子，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我保證，以後不會有任何血腥的東西給你。”
“你確定？”
“確定。”
“那個孩子，就是……”
“我明白，他不會死。”
陸雲開口應允，莫雅兒忽然覺得鼻子又開始有些酸楚。
陸雲伸手捏捏她的鼻子。
“真不知道你這麼軟的心思怎麼當得兵。”
“那又是怎麼做的這個？”
莫雅兒一開口，陸雲的臉色就微微的發暗。
莫雅兒大概知道這話問的多了。
“不回答也可以。”
“你想知道？”
陸雲低頭看着他，莫雅兒確定陸雲不是生氣之後，才輕輕的點頭。
陸雲抱着莫雅兒側身躺在了沙發上，莫雅兒就趴在他的胸口。
陸雲的手觸碰着莫雅兒的頭髮，莫雅兒聽着陸雲平穩的心跳聲，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動機卑鄙的不像話。
他的資料她也有，不算詳細，可也算是夠用了。 T Tκan ￠ o
如今想從陸雲的口中知道，也不過就是想知道陸雲口中是否有關於父親的東西罷了。
如果父親真的是跟在陸雲的身邊出的問題，那陸雲對他是什麼樣的評價？
“我沒有母親，或者說，我父親就是同性戀，他喜歡的人不能接受他結婚生子，離開了他，可父親的父母就要求我的父親必須有後代，否則繼承權就沒有我父親的名額。我父親就請了代孕，父親對我一向不親近，甚至可以說是可有可無，後來有找到了那個人，兩個人在一起過了很長時間的好日子，我們所有人都猜想這下父親肯定會穩定住了，父親的性格也漸漸好了起來，對我也親近了許多，我成年之後就給我了資金，主動支持我做起了珠寶生意。”
陸雲說起來這一段的時候脣角都微微的上揚，輕巧的弧度告訴着莫雅兒，那一段記憶的美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