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塞納河畔很安靜,偶爾有幾句低語出現,快得幾乎捕捉不到。
蘇淺淺推着白景離緩緩地朝前走,兩個人都異常的沉默,呼吸都在空氣中不斷髮酵,滋生出異樣的情愫。
異國的風景美好得讓人流連忘返,卻處處帶着文化的迥異和陌生的孤獨,無聲體會這繁華背後的落寞。
“你不想知道是什麼人幫你趕工完成參賽的作品嗎?”白景離忽然打破了沉默,向來安靜慣了的他此刻卻覺得再不說話就被活生生悶死了。
“想!”
蘇淺淺的眼裡忽然放出兩道光彩,能讓白景離這麼挑剔刻薄的人看上的人,一定是大師級別的,她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白景離搖頭,脣角微微上揚,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語氣卻淡淡的,“比賽結束之後我帶你去拜訪他,他也很想見你。”
“是嗎?我其實挺好奇的,你找了什麼人打造這些首飾,我原以爲最近幾年沒機會見到成品的。”
蘇淺淺笑了笑,心裡對這個神秘的工匠有了濃厚的興趣。
一般的工藝根本做不出來這些複雜的設計,所以即便有可能完成,她也不想輕易去嘗試,當然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爲成本過於昂貴,她根本沒錢去做!
“暫時保密,等你見到他就知道了。”白景離回頭看了一眼蘇淺淺,隨手指了下不遠處華燈初上的建築,“吃飯的地方在那兒。”
“啊?這麼遠!”蘇淺淺哭喪着臉,收緊了身上的披肩,早知道要走這麼遠她就穿個外套再出來了!
白景離似乎知道她怨念什麼,變戲法兒似的從他蓋在腿上的薄毯下抽出來疊得整整齊齊的風衣,雖然質地輕薄但是卻能擋風。
“穿上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忘記。”
蘇淺淺默默地接過風衣,銀灰色的輕薄材料在夜幕之下泛着柔和的光彩,她不記得自己有這麼一件衣服,於是嘟着嘴道:“這是給我買的嗎?”
“嗯,放在我箱子裡了。”
白景離點頭,神色自然得看不出任何端倪,他當然不會承認當初買衣服的時候刻意挑了情侶裝,倒不是怕被她說自己幼稚,就是擔心她不會穿。
“幸好我沒穿高跟鞋出來,不然這會兒腳肯定腫了。”
蘇淺淺一邊扣衣服釦子一邊笑,眼角瞥見白景離身上的同色西服之後忽然有點不自在,這個人真是……
“這樣就挺好。”
白景離知道她意識到衣服的問題了,只是既然她沒說破,自己也見好就收吧。
不遠處的渡輪上,凌若櫻和林琛站在甲板上,兩個人沉默地看着岸邊走走停停的一對璧人,心裡嫉妒得幾乎發瘋。
“我跟你說什麼來着,現在你信了吧?”
凌若櫻嘲諷地看了一眼林琛,只見他眉眼間戾氣漸重,卻始終抿着脣一言不發,甚至不曾說蘇淺淺一個不字。
“你想怎麼做?”林琛垂下眼瞼,腦子裡都是蘇淺淺之前跟他說話時候的笑容。
淺淺說她和白景離沒什麼,因爲白景離不會爲了她和白景軒撕破臉,這話他是相信的,只是當他親眼看到他們相處得這麼好的時候,心還是忍不住會覺得刺痛。
“嘖嘖!我現在倒是挺好奇的,你對蘇淺淺到底有多信任,才能在看到這種景象之後也毫不動搖地相信她?”
凌若櫻擺弄着漆黑的指甲,脣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
“淩小姐似乎搞錯了一件事情,我們合作只是爲了同一個目的,保證淺淺不被捲入你們的豪門爭鬥中去,但這不代表淩小姐可以試探我的感情立場。”
林琛瞥了凌若櫻一眼,明明她和淺淺是一樣的年紀,甚至連長相都那麼相似,但是眼前這個小姑娘卻處處透着無端的任性和驕傲的氣息,一點兒也不像淺淺那麼美好。
“喲,這就生氣了?那好吧,我不問就是了。”
凌若櫻撅了下嘴,突然伸手環住林琛的胳膊,眼神刻意收斂了幾分,嬌俏的臉龐看上去惹人憐愛。
“如果你只是叫我來看這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晚上風大,沒事要說我不也想繼續在這兒吹冷風。”
林琛說完,抽回手就準備離開,他受夠了這個凌大小姐的莫名其妙,也受夠了她總是對着自己冷嘲熱諷卻沒有任何辦法解決問題。
“等等!”
凌若櫻繞過欄杆,在林琛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沖服務生招招手,愜意的笑了。
“最後一分鐘,說吧。”
林琛在她對面坐下,整個人完全背對着塞納河畔,看不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心裡忽然變得失落起來。
這一次凌若櫻也不賣關子了,紅脣輕啓緩緩吐出一句話來:“我有辦法讓她提前擺脫這個遊戲,但是這一切都要靠你幫忙。”
“真的?”林琛半信半疑地看着凌若櫻,眼神觸及到她略微細長的眼眸之後立刻又轉開,嘲諷道:“你們不是簽了兩年的合約嗎?”
凌若櫻點頭,翻開菜單隨便點了幾個招牌菜,語氣卻是少有的鄭重其事:“兩年的合約是爲了我,如果是我主動讓她退出的話,她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那個時候她就是自由的了。”
“繼續說下去。”
林琛抿了下脣,眼底多了幾分深意,只要她是自由的,他就能名正言順地追求她,總有一天淺淺會明白,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只有自己!
“白景離正在做康復手術,明年的這個時候他就能正常走路了,這個你的女神一定沒告訴你,你也沒想到吧?”
凌若櫻嘴角噙着一抹笑,假裝可惜地嘆了口氣。
“所以呢?你是說……”
林琛蹙眉,心底閃過一些奇怪的想法,卻連不成一條完整的線索,百思不得其解。
“白景離對她什麼心思你也看見了,白景離喜歡她所以不可能主動提出退婚!不僅如此,淺淺還會牽扯進白家的繼承權之爭……”
凌若櫻一邊說邊觀察林琛的反應,見他只是微微點頭卻沒有多驚訝,心裡也十分滿意,自己眼光不錯,找到一個這樣的盟友。
“所以她非但不能自由,還會捲入這場爭鬥中,成爲凌家的犧牲者。”林琛沉着臉,心裡也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