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秘書們一陣驚呼。
誰不知道盛櫪的脾氣?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向來十分苛刻而且珍視,這間辦公室是完全依照他的習慣設計,裝修的,這些都是屬於他的東西,盛楠分明在挑戰盛櫪的極限!
盛櫪的背影僵硬着,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很生氣,盛楠卻好像看不懂,聳着肩,長安甚至幾乎能聽到他那玩世不恭的笑聲。
她忍不住推開了門。
“我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就算我把這裡拆了,難道你還能打死我?”盛楠正在嘲笑着盛櫪。
這不禁讓長安生氣。盛楠分明是仗着盛家老夫人的寵愛在故意跟盛櫪作對,她其實一直都不明白,老夫人那樣精明的人爲什麼對盛楠這種沒用的繡花枕頭溺愛無比,卻連正眼都懶得看一直努力的盛櫪一眼?
盛櫪的脊背繃得直直的,長安甚至看到他在身側的手已經慢慢握緊,不住的發着抖。
“盛櫪,我告訴你,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不可能得到!”盛楠放肆的笑着,“難道你已經忘了幾年前的那個晚上,白芷君……”
“閉嘴!”盛櫪暴喝,他猛地轉過身,棱角分明的臉上青筋暴起,一雙烏黑的眼睛閃耀着地獄的火焰,緊繃的脣角着,手指把手心繃得發白,他死死的盯着盛楠,用眼神就足以殺了他!
長安從來沒見過盛櫪這樣,一時間竟覺得脊背發涼。
可盛楠呢?卻偏了偏頭,一副不要命的樣子,“怎麼,生氣了?打我啊,盛櫪,你有本事,就繼續……”
“夠了!”長安突然大聲道。
略顯尖銳的女聲在緊張的氣氛裡簡直像是一枚水中炸彈,扔進去,頓時激起巨浪,但這巨浪因爲在海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海面隱隱波動,倒也暫時撲滅了盛櫪眼中的怒火。
他眉頭跳了跳,微微皺起來。
長安已經快步走進去,靠近盛楠。盛楠依舊背對着她,沒回頭,但情緒依舊很放鬆,他斜靠在還沒被破壞的辦公桌上,呵呵的笑,“盛櫪,你還真是沒用啊,居然要靠一個秘書來保護?”
“你走吧。”盛櫪顯然沒心情理會盛楠。
“走?好啊!”盛楠朝他伸出雙手,“沒錢花了,當哥哥的,總得給點兒錢吧?”
盛櫪冷冷的盯着盛楠,他似乎在憋着一口氣,胸口不住起伏,臉都成了青色。長安實在覺得忍無可忍,不禁道,“盛總,抱歉,如果要處理家事請您回家再說,現在是工作時間,我有很重要的公事要向盛董彙報……”
“閉嘴!”沒等長安說完話就被盛楠兇狠的打斷了,“我們兄弟間談話什麼時候輪到女人插嘴?呵,我差點兒忘了,盛櫪一直都是靠女人的,哈哈哈!”他大笑着,轉過身,“許長安,你什麼時候變成盛櫪的保安了呢?你可要小心點兒,別指望能依靠他,他,可是個連自己老婆都能出賣的負心漢!”
他盯着許長安,一雙淤青的眼睛紅腫着,還有淚光在眼角,讓人看不清他的目光,可長安卻分明在他那張青紫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失望甚至絕望的眼神,刺的她心底狠狠一抽,竟有些疼?
她沒想到,他竟然傷的這麼重,傷的這麼重還亂折騰,真是不像話!
“許長安,要小心,一定要小心!”他咧嘴笑起來,破了的脣角流出血,可他似乎不在意,晃悠着,從許長安身邊經過,離開了這裡。
帶着溼氣的風吹進來,吹過長安的臉,有一刻,她簡直以爲自己哭了,因爲臉上溼漉漉的。
寂靜中,一種類似痙攣的聲讓長安回過神。盛櫪緊閉着眼睛靠在門邊,臉色已經是青白的,他努力摸索着口袋,但手不聽使喚,不住的顫抖,始終抓不到他要的東西。看到他那麼無助的那一刻,長安竟有些慌亂,但頭腦卻異常冷靜,她迅速從口袋裡掏出隨時準備的藥瓶,找到杯子倒了杯水,取出藥衝到盛櫪面前,把藥遞到他脣邊,他顫抖了一下,勉強睜開眼睛。
那雙眼睛是迷濛的,緊緊的盯着長安,灰褐色的眼底滾動着複雜的情緒,卻很平靜,甚至有些溫暖,是長安從未見過的溫暖。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好像被什麼浪漫的情愫擊中了……
“吃藥。”她輕聲提醒。他就乖乖的張開嘴,讓長安把藥喂進他嘴裡,她舉起水,他喉結一動,藥已經被硬吞下去了,她收回手,他卻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寬大的手掌貼在她手背上,讓她覺得這個早晨溼冷的空氣頓時消散去了,整個人都被暖烘烘的圍在了屬於盛櫪的空間裡。
“別走,我喝。”盛櫪低低的說,聲音裡竟有幾分哀求,樣子看起來那麼軟弱。長安沒走,任由他握着她的手,就着杯子喝乾淨了杯中的水。片刻後他似乎緩過來些,眼睛已經不再是迷濛的,而是漸漸顯出了往常的清冷神色,只是仍然定定的看着許長安,眸子越收越緊,漸漸地,長安開始覺得不適,就好像心被人拴住似的,憋得難受。
“盛董……”她遲疑的抽了抽手,起初盛櫪是緊緊握着,然後突然一鬆,長安用力有點兒猛,竟差點兒摔倒,還好被他扶了一把。
“多謝。”
盛櫪道,眼睛沒看她,輕巧的鬆開手,轉身走進有些凌亂的辦公室。
溫熱的空氣就那麼突然間雲消霧散,好像從來沒存在過,許長安只覺得尷尬極了,有些沒必要的整了整衣服,跟着盛櫪走進辦公室,幫她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什麼時候知道的?”盛櫪也在整理桌面,突然提問。長安還愣了下,反應過來他是在問他的病情,纔回答,“從進入秘書室第一天就知道了。很抱歉盛董,我知道這是您的隱私,但我以爲作爲您的秘書,這是我的職責。”她說着,直起腰,望着盛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