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小姐更早讀到這些帖子。”俞敏說,“但我沒想到,居然是歐陽小姐發出的。”
“你之前關注過?”長安理解他的意思。
“其實,喬家一直有一個機構在關注這些信息,小姐應該記得,大爺帶你去東部公司視察的時候,曾經告訴你在東部我們擁有一家網絡技術公司,但沒有交到你手中。”俞敏道。
長安頷首,她本來對那家公司很感興趣,所有可以操縱媒體的東西她都感興趣,她知道易家就是做金融以外,同時還在做網絡技術,而且易博本人就是一個網絡天才,盛楠曾經利用他在一夜之間在全部濱城的主流網站上發佈了一條震驚濱城的消息。那以後,她就對這些公司特別關注,只是喬啓疏一直不願意交給她,她也無可奈何。
“關於‘暗網’的消息,是我們幾年來關注的重點。一則喬家雖然做着軍火交易,但我們都是正規交易,自然會對地下交易關注,二則,其實摧毀‘暗網’上那些組織的存在,也是喬家的職責。”俞敏繼續解釋,“大概在兩週前,我們關注到歐陽小姐的帖子,這些帖子最初只是揭露一些‘暗網’的現象,很多人都當做恐怖在看,但我們相信絕對真實,後來帖子越來越深入,開始涉及到一些不爲人知的東西,透露的信息越來越多,我們就想到要尋找發帖人,但,帖子隨後被刪除,發帖人的信息全部摧毀,顯然已經被發現。在確定歐陽小姐失蹤後,我想到小姐說她是江口家族的娛樂公司推出的新人,再加上她的模樣……很符合一些變態人的心理需求,還有她偷偷跟小姐說的那些話,我開始懷疑她和‘暗網’‘黑勢力’有關,在對她的電腦進行跟蹤後,找到了小姐剛剛看到那些。”
“所以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歐陽莉莉是被黑勢力劫持甚至……殺害。”最後兩個字說出時,長安的喉頭有些發緊。
雖然時隔多年,歐陽莉莉一直在和喬笛作對,雖然再次相見,她早已不能像當初那樣喜歡她,可她仍然記得她叫她‘長安姐姐’時歡快的樣子,依然記得她訴說自己的夢想,記得她最後告訴她,葉誠有危險時候,仍然會叫他‘莫西’時那溫柔的口吻。
如果她已經死了,如果……
她難以想象。
“小姐,其實我現在倒是希望,她已經死了。”俞敏突然說。
長安微怔。
俞敏說,“我們的人在調查到歐陽小姐的經紀人家裡時,他的妻子曾經對我說,丈夫常常留宿在歐陽莉莉的家裡,她認爲他是婚外戀,可是丈夫一直在強調說歐陽莉莉很可憐,她遭受着虐待。而根據這些帖子的內容,我們懷疑,她其實長期都在遭受控制、性虐,我已經讓日本那邊想辦法看能不能在地下流通的,連日本都禁止的性虐片子流通市場上找到歐陽莉莉的痕跡,如果有,就可以證明,她至少早就被江口家控制,至於後來爲何會出道,爲何會成爲明星,就可以一步步調查下去。”
長安的心情有點兒沉重,她心裡有個想法,但還是不敢想象,“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和直播裡的女人一樣……”她不敢想下去,俞敏也立刻說,“小姐,不要猜測了,我會繼續調查。”
長安點點頭,她的心臟無法承受。
“但是,實話說,像歐陽小姐這樣的女人,就算不死,如果真的被販賣,也是最受那些變態人歡迎的一種。我曾經見過‘暗網’上掛出的販賣女性的價格,歐陽小姐這樣的相貌即便賣到上百萬美元,也會有許多人出價購買。”雖然不希望長安繼續想下去,可俞敏還是決定,把最壞的可能告訴她。
長安的心情很沉重,她不想再做無端的猜測。
“盡力找到歐陽莉莉,我擔心,葉誠和六叔,也可能被他們控制。”
“是,小姐,我會盡快把這件事彙報給大爺,其實,這已經是得知葉誠和六爺出事以來,最大的突破。”俞敏安慰長安。
用了很長時間,長安才讓自己平復下來,可以專心處理當前的事情。她接到吳媽的電話,老夫人讓她晚上務必回家,要談喬笛的問題,其實長安早就料到,所以直接推了晚上的那場商業晚宴,選了老夫人喜歡的點心,直接回到喬家。
自從喬笛生病,長安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
進了客廳,突然見到喬笛坐在客廳裡,長安竟然有些陌生的感覺。二叔母王娉和四叔母陸蔓貞都在,兩個人一左一右的陪着喬笛,眼裡都是疼惜的模樣。
長安把包遞給俞敏的時候,在四叔母的眼裡看到一絲不滿的情緒,但她沒有在意,上前一一喊人。吳媽從廚房裡出來,她買回來的甜點已經拆開,她端在手裡,另外還端了茶給她,長安接過,吳媽說,“大爺在老夫人房裡,小姐稍等。”
“好。”長安笑應,從吳媽的眼裡看到些擔憂的神色,是衝着陸蔓貞的。
王娉倒是很自然,起身拉着長安道,“瞧瞧,這纔多久沒見,我們長安就完完全全是個喬家掌門人的樣子了!”
“二叔母是說我看起來老了吧?”長安玩笑。
“呦,在我這老太婆面前說老呢?”王娉向來性格潑辣些,拿指頭輕輕戳了下長安的額頭罵她,“說你成熟,你還順杆子爬呢!”
“二叔母可不老。”長安揉着額頭無奈道。
王娉一邊笑,一邊拉着她坐下,正坐在她身邊,面對着喬笛。
喬笛朝她看過來,長安也直直的望着她。
曾經,她是她在這家裡最親的人,她以爲任何人都在算計她,唯有喬笛和喬笙不會,因爲他們親眼見證過她的苦,她的甜,以爲他們懂她,可最終,第一個算計她的,不是宋靜秋,卻是喬笛。
長安懲罰喬笛的時候,也在懲罰自己,懲罰那個天真的自己。這種懲罰,其實並不比對喬笛的懲罰更加輕鬆,反而異常沉重。
她這樣平靜的面對喬笛,實在是耗費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