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蕭雨漫準時收拾了東西下班,一刻不敢怠慢的往公司樓下走去,而黑色賓利早已候在那裡。
她上車,旁邊的男人只是側眸看了她一眼,便把視線擱回放在腿上的商務手提,吩咐趙俊開車。
“其實如果你忙的話,我自己開車上下班也行,不用天天來接我。”
蕭雨漫看着男人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頻繁的叩擊,很忙碌的樣子,想了想,便淡淡說了那麼一句。
聞言,男人敲擊鍵盤的動作一頓,偏過頭看着她,“夫人,我不來接你,你確定你會準時下班?”
不鹹不淡的一句,卻是讓蕭雨漫的身軀微微一僵,眼裡閃過一抹尷尬的神色。
在這個男人面前,似乎稍稍動些什麼小心思都會被他看穿……
蕭雨漫沉寂了一下,掂量許久,才擡眸定定的望着他問道:“秦先生,其實我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臉色也好了,你在擔心什麼?”
男人一頓,隨後利落的將文件保存完畢,合上商務手提,深邃的眸底閃過一道精光,彷彿要將蕭雨漫整個人看穿一般。
良久,他低沉道:“夫人,你不想我來接你不只是覺得我擔心過頭,更多的,怕是會被同事看見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是嗎?”
掩埋最深的心思被男人輕而易舉的看穿,蕭雨漫的臉上很快便浮起了僵硬和不自然。
她安靜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然覺得男人眼底蘊着些如同失望一般的東西。
一時之間,車廂裡面詭異的安靜,他在等她的回答,而她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沉寂許久,秦昊率先打破了沉默,沉聲問她:“蕭雨漫,我想知道我們這段婚姻對你來說到底是意味着什麼?我們簽了字領了證,有哪一點見不得光了?”
秦昊的語氣難得如此嚴肅並且毫不遮掩的帶着許多不悅的情緒,望向她的眼神也絲毫不掩飾的蘊藏着淺淡的責備的意味,似是完全不能理解蕭雨漫心裡那些奇怪的想法。
“從一開始我便告訴我對這段婚姻是認真的,但是你呢?蕭雨漫,告訴我,你究竟如何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
男人霸道的宣誓自己的主權和地位,而身邊的女人只是安靜的看着他,好半會兒才反應過來——
在這段猝不及防的婚姻裡面,這個男人無時不刻的在認真履行着丈夫的責任和義務,包容她所有好與不好的過去,而她,卻是真真切切沒有履行過妻子的義務,永遠都處於被動的狀態……
她很想告訴秦昊她也是認真的看待這段婚姻,想要好好扮演他的妻子與他走過未來的人生,可這樣的話,在他帶着一絲責備的眼神裡面,她連說出來的底氣都沒有了……
她也並非想要刻意隱瞞,可是她真的不知道現在還有誰會願意分享她的喜怒哀樂?她又如何突兀的告訴大家她結婚了?
思緒非常複雜,她幾度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最後話到嘴邊是一句秦昊最不樂意聽的對不起。
她見着他深邃的眸子漸漸黯淡下去,心裡猛然劃過一道不安的情緒——
“秦昊。”她驀然開口,一雙清眸望着他不含一絲雜質,與他坦誠而言:“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我心裡的想法,但對於這段婚姻我是和你一樣的,從簽下字的那刻開始我便想好與你走完漫長的一生,我不是不願意告訴大家我結婚了,只是我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時間……一個……大家都能給我祝福的時間……”
她淡漠的眼簾垂下,言語裡面夾雜着些許失望與期盼。
在泥濘的沼澤裡面掙扎太久,她以爲她能夠擯棄所有眼光隨心所欲,但終究,在與大家關係一步步貼近起來的時候,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婚姻是能得到大家的祝福……
旁邊的男人錯愕幾秒,陰沉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牽過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嘆了口氣,“對不起,夫人,是我給你太大壓力了,從明天開始我不來接你便是。”
男人低沉帶着歉意和關切的聲音傳來,蕭雨漫的心裡頓時一酸——
她以爲秦昊會與她爭辯到底,卻未想到他竟然選擇後退一步。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從母親過世之後便再也沒有人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伴她身邊,再也沒有人在與她相處之間會選擇後退一步……
心裡微微有些苦澀,她擡眸想要和秦昊說些什麼,卻聽見男人沉穩又透露着不可拒絕的語調再次傳來——
“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不可以沒有分寸的加班,不然我不保證會不會親自上來抓你回家。”
聞言,蕭雨漫身軀一頓,但也很快反應過來,眼眸裡面那些苦澀掙扎早已消失了去,脣角含笑的看着秦昊。
“遵命,秦先生!”
微微透露着稚氣的樣子讓秦昊一愣,旋即寵溺似得用了握了握她的素手,輕輕一帶,將她擁入懷中。
兩人無言,男人偏過頭淡淡望向窗外,深沉睿智的眸子卻是微微閃爍了些疑惑的情緒——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想要在蕭雨漫的心裡取得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