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開着車,沈希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車窗微微降下來一點,晚風輕送,沈希萱仍能聞到鬱清身上清冽的薄荷菸草香味。
不說話的時候還是會尷尬。
車裡的燈並不亮,沈希萱還是眼尖的看到一張光碟。
索性將它放上,圓潤清亮的女歌手的聲音如同海風一般吹拂過來,癢癢的灑在耳蝸裡,令人沉醉。
熟悉的歌聲讓鬱清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募地一緊。
歌曲已經換了下一首,是一首帶着搖滾風格的快歌。
女人的聲線悠揚,風格綺麗,沈希萱能想象得出這個女人是如何的美麗動人。
她微微閉目,總算找到一點事來做,身體放鬆下來往後靠着椅子,鼻子裡不時也跟着小聲哼哼起來。
鬱清忽然把車停了下來。
沈希萱睜開眸子不解的看着他。
歌聲還在繼續。
墨色的眸子裡深情又寵溺,鬱清看着沈希萱的臉,沒有哪一刻他覺得她坐在這副駕駛的位置上,是這樣的合適。她輕聲哼唱出來的曲調,溫柔婉轉,比起光盤裡技巧過多的女聲,美好得太多。
沈希萱忘了呼吸。
兩人的脣就那麼在膠着着火花的眼神裡,自然而然的碰上了。
當然,這是鬱清後來的說辭,沈希萱根本不信自己連這一點自制力都沒有。
鬱清吻得動情,大手掌着沈希萱的腰肢,手指若無其事的挑起薄薄的衣料靠近她的肌膚,輕輕點火,讓沈希萱顫慄着後退。
空間太小,退無可退。
沈希萱也不知怎麼,手抓上了鬱清的襯衣,滾燙的溫度嚇得她一驚,想要回吻的迷離深思陡然清醒。
“鬱清……”沈希萱不知道自己在旖旎之時的嗓音有多誘人,就那麼低低的喚着鬱清的名字,清楚,明朗,讓鬱清爲之興奮。
“鬱清!”脣齒摩擦之間,沈希萱已經生出惱意,扭着纖長潔白的脖子,躲着鬱清的追逐。
鬱清低低笑了,目不轉睛的看着沈希萱漲紅的小臉,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下,才笑道:“萱萱,你這是在阻止我,還是在邀請我?嗯?”
他把尾音挑得老高,曖昧的氣氛只升不降。
沈希萱輕咬下脣,一拳打在鬱清胸口,“無恥。”
鬱清佯裝受傷,“是你先勾引我的。”
“我沒有。”沈希萱理了理被弄亂的衣服,正襟危坐,餘光睨着鬱清,生怕他亂來。
“真的沒有?”她越是如此,鬱清越覺得可愛,存了逗她的心思,笑意也更明媚舒朗。
顏值高也是會誤人的。
沈希萱不敢去看鬱清灼灼的目光,只盯着前面的路,想要換一首輕快的歌,伸手去按切換鍵,無奈這位歌手十分不給面子,唱的都是情歌。
“我當你默認了。”鬱清見她煩躁起來,這才規矩坐好,發動引擎。
“鬱清。”沈希萱忽然認真的叫了鬱清一聲。
鬱清額角一跳,示意沈希萱說下去。
“明天去醫院看看吧。”
“看什麼?”
“聽力。智力。”沈希萱
答得極快,面無表情。
鬱清:“……”
儘管被噎到了,鬱清卻是難得的心情大好。
車開得更快了。
離兩人居住的別墅還有一小段距離,車沒油了。車一停,沈希萱就迫不及待的從車上下來,也不等鬱清,一個人走得飛快。
沒走幾步。
眼前一束光刺過來。
沈希萱腦海裡便浮現出一幅抗日英雄被小鬼子炮樓上的探照燈掃描到的畫面。
莫名的喜感,又悲壯。
亮起的車燈沒有要停的意思,沈希萱遮着眼睛要走,眼前忽然多了一堵人牆。
她往前,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沒看到人,沈希萱直覺禮貌客氣的道歉。
對方卻是猛地將她一摟,沈希萱嚇得臉色唰一下慘白,懷抱太陌生,她想起白天的騷擾電話,該不會是對方來真格的了?竟然跑到了鬱清的眼皮子底下。
她有些害怕,仍壯着膽子說道:“你到底是誰?鬱清就要過來了,你最好早點離開。否則,後果如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沈希萱聲音冷得沒有溫度,雙手死死的推着抱她的人。
“萱萱,跟他在一起,你也學壞了。”
是寧致辛的聲音。
沈希萱心下一沉,手上沒了力氣,隨即想起上次宴會上鬱清對待寧致辛的態度,猛地推了寧致辛一下,“你趕緊走,鬱清馬上就要過來了!”
“萱萱,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寧致辛今天看起來異常平靜。
這樣的異常讓沈希萱覺得恐慌,她退開一步,搖頭道:“致辛,有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直到現在,她仍舊沒有辦法完全放下曾經的,曾經的執念。
寧致辛笑了,笑得極爲諷刺的說:“萱萱,有人告訴我你在這裡,我只不過抱着試試的心態,沒想到居然真的遇到了你。上次你給我媽包紮的手帕,我洗了,可我不想還給你。”
沈希萱不知道鬱清多久會過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只點頭說:“不還就不還吧,致辛,回去吧,我們兩個之間,希望你看得開,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萱萱,我今天去看我哥了。”
沈希萱身子一震,往事猶如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朝她這塊岸邊的礁石拍打過來,涼的心驚膽戰。
“他……好嗎?”沈希萱從未覺得要在清醒的時候說出寧致澤的名字這樣難。
寧致辛面色憂鬱的看着沈希萱情緒複雜的臉,長吁出一口氣,“萱萱,有空去看看我哥吧。”
他幾乎懇求着沈希萱。
沈希萱或許不會聽他的話,可寧致澤的話,她總該能聽進去的。寧致辛這樣想着。
驚濤駭浪又拍打過來,沈希萱有些招架不住,回國後,她入職沈氏,工作走上正軌後便是家族安排的相親,寧致澤坐牢,她還未去看過一眼。以前不敢去,害怕自己看到獄中的寧致澤會忍不住將青梅竹馬的那點暗戀情絲全然捅破,害怕自己會不懂事的責備寧致澤犯下的錯誤。
現在仍舊沒去,卻是害怕看到寧致澤憔悴的樣子。
再多錢打點上下,牢
裡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鬱清在暗處不知站了多久。
鬱家的幾個傭人拎着油過來替鬱清把車開回別墅。
沈希萱和寧致辛就那麼被夾在中間。
意識到鬱清的出現,沈希萱連忙推着寧致辛,“走吧,我會去看他的,等到時機成熟了,我再解釋我的事情。”
解釋?
這兩個字落在鬱清耳裡,十分刺耳。
他雙腿修長筆直,走起路來自帶氣場,暗夜裡的眸光更似鷹眼一般精明銳利,收拾講究的線條輪廓無一處不精緻貴氣。
寧致辛和鬱清的視線交握。
鬱清帶着不屑和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將沈希萱拉到自己身邊,問道:“解釋解釋?我們之間的關係需要向他解釋?”
寧致辛被鬱清的氣勢一壓,吃過一次虧,他忍耐着,看了一眼沈希萱,上了自己的車。
沈希萱鬆了一口氣。
“萱萱,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寧致辛倘若還有籌碼,那就一定是寧致澤了。
沈希萱喜歡寧致澤多年,她不可能不去看寧致澤。而寧致澤爲了這個弟弟,什麼都能做。
還有約定?
身邊這個女人桃花太多,要不是他出現及時,林旭然最後必然會迫於家族壓力娶了沈希萱。現在結婚證都領了,寧家的人又陰魂不散的糾纏着沈希萱。
鬱清氣不打一處來。
沈希萱一言不發的往前走了,背影有些孤單寂寥,她目光也是空空的。
鬱清想要責備的話生生嚥了回去,只吩咐傭人把車泊回來,便緊跟上了沈希萱。
他的手裡,還拎着沈希萱的包包。
別墅裡,沈希萱強打着精神洗了澡便睡下了。
她房間的燈黑着,鬱清沒有去打擾,一個人回了書房,一坐便是幾個小時。
騷擾電話的事情查了出來,Amy冒死深夜彙報,鬱清一直形容淡淡,倒是很寬容的允許Amy第二天早上遲到一次。
沈希萱半夜醒來,迷迷糊糊下樓去喝水。
等到她上樓來,瞥見書房的門半掩着,燈也沒關。輕手輕腳走過去,看到鬱清伏在桌上睡着的側顏,安靜溫和,沒有那麼多意味不明,沈希萱輕輕皺起了眉,回到房間拿了毯子,替鬱清蓋上。
鬱清的手指一動,卻是沒有醒。
這是沈希萱第一次踏入鬱清的書房,也是她第一次關係鬱清,心裡的感覺很奇怪,總覺得什麼東西要滿了出來,又覺得好像並非是滿溢,而是空蕩蕩的。
她伸手去關鬱清頭頂的檯燈,手卻在觸碰開關的時候頓了頓。
鬱清此時沉睡着,刀削斧鑿般的臉沒了逼人的氣勢,平添幾分柔和。
平日裡他太多心眼,此時卻毫無防備。
鬼使神差的,沈希萱的手指輕輕撫上了鬱清的眉頭,她的手微微顫抖,連同她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鬱清感覺到不適,動了動,嚇得沈希萱飛快的往外跑。
關燈,關門的動作一氣呵成。
手指上似乎還有他的體溫,沈希萱回到自己的被窩,卻是煩躁的失眠到天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