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好幾輛車浩浩蕩蕩地到了墓地,又是一溜兒的黑色車子,這陣勢,光是看着就很嚇人。
曲盛君率先下了車,站在原地等着張雪。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到了墓地的緣故,大家的神情都很嚴肅,這是對逝者的敬意。
當然,也有些人是因爲緊張或別的什麼,臉色不太好看。
夏清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的境地,想走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頭皮進入墓園,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剛纔在來墓園的路上是和曲盛君一輛車的,在曲盛君若有似無的目光打量下,壓根兒就沒有機會打電話給周秀山。
夏清快速發了一條信息,也沒等到周秀山的回覆,不知他是沒看到,還是正在迅速趕來。
不過趕來也沒什麼意義了吧?
遠水救不了近火,夏清覺得還是得自己想辦法自救才行,總不能坐以待斃。
衆人拾階而上,程子懿的人很巧妙地分佈在一行人中間,看似是同行,但更像是在監視着大家的一舉一動,不讓人趁機逃跑。
事先知道要來姚賢雅的墓園,曲盛君在途中特地讓人停了車,親自去花店挑了一束姚賢雅生前最喜歡的香水百合。
來到姚賢雅的墓前,曲盛君更是無比莊重地獻上了花,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將墓碑上的塵土拂去。
尤其是姚賢雅那張有些泛黃的照片,他擦了又擦,專注得就像是在擦拭一件價值連城的紀念品。
在場的很多人都知道,曲盛君對姚賢雅的感情有多深,否則也不會至今還一直單身。
誰都沒有打擾他的思緒,特別是在看到他臉上那明顯的憂傷時。
把墓碑擦乾淨後,曲盛君緩緩地站起身來,頭都沒有回:“開始吧!把證據和真相都攤開來說,當着小雅的面兒。”
雖然沒有稱呼,但大家都知道這話是對張雪說的。
張雪畢恭畢敬地對着姚賢雅的墓鞠了三個躬,然後對靳宇軒道:“我需要人幫忙將墓碑後面的一塊磚撬開。”
靳少爺一個眼神兒示意,程子懿的人立刻就繞到了墓後。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走過去想一看究竟,只有夏清還站在原地,臉色發白。
程子懿的人都是些練過家子的,身手自然不用說,兩三下就把磚給撬開了,只見裡頭是一個透明的密封袋。
密封袋裡裝着一個小巧的U盤,這應該就是張雪所說的證據了。
“電腦拿來。”靳宇軒低聲吩咐。
立馬有人答應了一聲,醒目地把手提電腦捧過來,還順帶開了機。
就這麼一會兒,氛圍格外的安靜,又是在墓園裡的緣故,安靜得有些詭異,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直盯着那臺電腦。
隨着開機音樂響起,夏清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靳宇軒接過電腦,修長的手指在觸控板上操作,短暫的等待之後,視頻就播放出來了,他把聲音開到了最大。
視頻拍攝的角度不是太好,但仍能看清畫面裡的人就是夏清。
瞧她滿面酡紅的樣子,看來喝了不少酒,不過神智倒是清醒的,至少她說話條理清晰口齒清楚。
“她這種人就是該死!!
還真把自己當公主,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圍着她轉??她到底有哪裡配得上曲盛君?善良?單純?呵呵,那是她僞裝出來的而已,骨子裡說不定有多浪蕩呢,不然怎麼會把一個個男人都勾得神魂顛倒?放火燒死她真算便宜的了,我要不是念在和她幾年同窗的份兒上,我還想好好兒折磨她,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玩兒膩了再滅了她!”
此時視頻畫面抖動了一下,也許是正在偷拍的張雪被這番狠話嚇到了。
像是要求證夏清的話,張雪半信半疑道:“你是說,小雅是你殺的??不可能吧,你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殺人放火!?我不信!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喝了酒的人最受不了激將法,尤其受不了別人說自己喝多了,喝醉了,這都是不能忍的。
夏清不耐煩地拍掉張雪伸過來的手,大聲嚷嚷:“我沒醉!!我說的都是實話!不管你信不信,姚賢雅都是我讓人殺的!你以爲這種事兒就非要我親自動手嗎?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我願意出錢,多的是人替我辦事兒!我告兒你,姚賢雅這種斯文敗類死了纔好,世界都清靜了不少,好男人哪兒能讓她這樣的婊、子霸佔??”
“這麼說,小雅真是被你派人殺的??我還是無法置信啊!太不可思議了。”
張雪還是不敢全信,只是她的語氣中帶着隱隱的某種特殊含義。
觸碰到真相的時候,人們往往很矛盾。
既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又害怕醜陋的現實會粉碎所有美好的幻想,接受和不接受,都相當的糾結。
夏清喝酒喝的頭腦發熱,加上壓抑很久,把作案的手段一股腦兒的全都說了出來。
其中還包括她自己對曲盛君的感情。
“明明是我先喜歡上曲盛君的,爲什麼他要和姚賢雅那個賤人在一起!?我哪裡比她差?他就是被那個賤人矇蔽了雙眼,纔會一時昏了頭。等過段時間他清醒過來,就會看到我的好,他就會忘掉姚賢雅了,你說對不對?”
視頻裡的夏清和所有爲情所困的女人沒有什麼分別。
暗戀的滋味兒是苦澀多於甜蜜的,自己的滿腔情意沒有傾訴的對象,喜歡的人身邊是別的女人,她甚至連表白的機會都沒有。
夏清的傷心難過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對姚賢雅的怨懟,甚而是憤恨。
視頻的後面,夏清依然在絮絮叨叨地訴說自己的感情,顯然,大家已經不想再聽下去。
曲盛君轉過身來,目光冰冷地直看入夏清的眼底:“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夏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就是四面楚歌。
心裡哇涼哇涼的,夏清在面兒上還是裝作一副鎮定無比的樣子:“我無話可說,視頻裡的人的確是我,但你也看到我當時喝多了!我不否認在心裡對小雅有怨恨,但我還不至於那麼喪心病狂!我對張雪說的不過是氣話,真的只是氣話!我哪兒可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兒呢?”
旁邊有人發出了笑聲,在這地方顯得格外的詭異。
程子懿被靳宇軒瞥了一眼,便單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剛聽了個笑話,實在太好笑了,沒忍住。”
“快下雨了。”靳
宇軒忽然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所有人中只有程子懿明白他的意思,太子爺這是在催着他快點兒解決問題呢。
收起玩鬧的心性,程子懿朝手下打了個響指,其中一名黑西裝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衆人都很好奇,但還算沉得住氣,誰都沒有開口。
就連曲盛君都沒說話,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清一眼,安靜地等待着。
他相信靳宇軒做的安排,一定會是十分妥當的,何況這麼多人在這兒,夏清就是插翅也難逃。
夏清雅站在靳宇軒的身後,悄悄把手伸過去,靳宇軒低下頭對她微微一笑,反手握緊她的手。
一個小小的動作,讓夏清雅瞬間就安然了。
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說的就是他們吧?看看人家夏清,都面如死灰了。
遠遠的看見剛纔那位黑西裝領着一個人走過來,別人也許一頭霧水,但夏清卻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周秀山。
如果說,視頻還能找藉口推開,這會兒人證來了,夏清已經毫無退路。
走近以後,周秀山用極其複雜的目光看着夏清,一切盡在不言中。
有不捨,有心疼,還有深沉的愛意,再愛又能如何?都是成年人了,犯下的錯總要去負責。
“夏清,一切都該結束了。我們都不年輕了,不能一錯再錯下去,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我們害的人已經夠多了,該給大家一個交代了。這麼多人裡,姚賢雅是最無辜的,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兒,爲人也很好,可是卻被一把火燒死了……”
曲盛君握緊雙手,指關節因爲這個動作而發白,他臉色鐵青地走到夏清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睨她。
夏清已經無力辯駁,這是鐵板釘釘的事兒,任何的解釋都那麼的蒼白。
正如周秀山說的,僞裝躲藏了那麼多年,真是夠了,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
這會兒的夏清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頹喪的樣子如同鬥敗的公雞:“你們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不就是想逮住我嗎?呵呵,我沒有什麼好怕的,反正我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已經一無所有的人,連最後的盟友都背叛了自己,她還怕什麼?
就在夏清認罪的同時,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姚賢雅”直接哭了出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們的……因爲我真的很缺錢,他們給的條件又很有誘惑力,我就跟他們同流合污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還不忘指出自己是被夏清和周秀山帶上一條不歸路的,這女人還真是有幾分機智。
夏清雅依偎在靳宇軒的懷裡,故作驚訝:“咦,你不裝了?我們都覺得你演技挺好的呀!你不演下去真是可惜了。”
這麼幾天的相處,這位原名叫趙金妹的冒牌姚賢雅很清楚這幾個人的身份。
知道眼前的女人得罪不起,索性雙膝跪地,“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姚賢雅的墓前:“是我不好,我不該對死者不敬,更不該冒充她,你們要打要罵我都認了……只是……能不能別送我進大牢?我還這麼年輕,我不想坐牢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