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習之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這是他被抓進來之後說的第二句話。
“不知道。”陸遇看着安習之,神色憂慮。
聽到這句話,連日來被各種疲憊提審的安習之眼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頹然。
“在我出去之前,想辦法幫我找到她。”
“你知道她在哪兒?”
“我不知道,但是你父親應該清楚。”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
“直覺。”安習之漆黑的雙眼泛着幽冷的光,他看着陸遇,語氣比什麼時候都堅定,“你父親從來沒有打消過對駱氏財產的覬覦之心。”
“我不能憑藉你的一面之詞就誣陷我的父親。”
“去找林子徹,他會告訴你的。”
陸遇從警察局裡面出來,腦子裡面想的都是安習之說的那番話。
他只要駱蕁安全,如果能安全的話,他可以把整個寰球拱手送上。
但是就怕現在的魏長空要的不只是寰球,他需要大量的可流動資金來填補魏氏那個巨大的資金漏洞。
魏氏的資金鍊已經斷了,除了駱蕁,目前爲止,全濱城找不到任何一個人能瞬間拿出這麼多的流動資金來對魏氏注資。
陸遇聯繫了林子徹,從林子徹那裡瞭解到了駱蕁失蹤的始末。
“你抓了駱蕁是不是?”陸遇把一沓照片狠狠地摔在魏長空的辦公桌上面。
“我上次是不是警告過你了,最近這段時間,我很忙,不用來找我。”魏長空冷冷地掃了那些照片一眼,擡起頭,看着陸遇,眼神冷漠而無情。
“你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些這些照片麼?”
“你隨便聽信別人的話給我弄來這些照片,我需要解釋什麼?”
“你還是想要駱蕁手裡的資金是不是?”陸遇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巨大的響聲讓魏長空有片刻的怔忪。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麼?”他怒不可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圓了眼睛。
“我知道啊,我的親生父親,魏氏的總裁,魏長空!”陸遇冷笑了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原本以爲你只是一個在感情上不負責任的男人,現在我覺得,你就是一個極度自私,爲了目的不擇手段,不把人命放在眼裡的劊子手!”
“你給我閉嘴!”
“你堵得住我的嘴,堵得住你自己的良心麼?”陸遇的雙眼赤紅,佈滿的紅血絲幾乎要溢出眼眶,“我母親不肯見你,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魏長空怔了怔。
這種時候,也就只有季雅竹能讓他心神鬆動。
“你明知道駱蕁是我母親閨蜜的女兒,你這麼做有沒有想過我母親的感受,要是我母親知道這件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你母親身體剛好,你不會去告訴她。”
“我會,我相信比起看到閨蜜的女兒死在自己男人的手上,我母親更願意一睡不起,永遠沉睡,甚至現在就死!”
“你胡鬧!”魏長空雙手拍在辦公桌上,憤怒的全身都在顫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就爲了一個女人你要讓你母親去死?”
“你還不承認你抓了駱蕁麼?”
“就算承認了,你能怎麼樣?別忘了,你也是魏氏的一份子,要是魏氏垮了,你什麼也得不到,努力了這麼久,想要從魏平手上拿到的東西,眼看就要拿到了,你希望他是個空殼子麼,你想要收拾爛攤子麼?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
“別說是爲了我!”陸遇猛地吼了一聲,這一聲幾乎用盡了力氣一樣,他撐着桌角,冷冷的看着魏長空,“我拿到的都是我應得的,都是我自己想辦法得到了,從來不是你給我的!”
陸遇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他知道,魏長空什麼都不會告訴他,他在這裡說的越多,只會越發的打草驚蛇。
“你不能否認,這筆錢,不只是我需要,魏氏需要,你也需要。”
這筆錢可以讓魏氏起死回生,魏氏快完蛋了,誰也救不了。
陸遇的身影在門口停了幾秒鐘,隨後,他冷冷地丟下一句話,邁着大步朝着門口走去。
“就算是什麼都沒了,大不了從頭再來,我也不願意手上握着人命過日子!”
魏長空的手顫抖着,一直到門口的聲音徹底消失了,也沒能緩過來,他訥訥地坐在椅子上,手止不住地顫抖,不得不用另外一隻手握住。
年輕的時候他也覺得大不了一切從頭再來,可是人生太短了,很多時候沒有這個時間讓他從頭再來,上一輩傳下來的企業,他不能讓它毀在自己的手裡。
魏長空看着手邊的電話,遲疑了一會兒,拿起了話筒,撥了一個專屬的號碼出去。
“她現在怎麼樣了?”
“還是跟之前一樣,什麼都不說,”
“讓刀疤到我書房來一趟。”
“是。”
陸遇出了別墅,直接開着跑車離開了別墅區。
不久之後,別墅的後院裡面走出一個穿着一身黑衣服的男人,摁了門鈴,管家過來開了門,他閃身走了進去。
魏家別墅牆外的香樟樹上,蹲着的一個黑影動了動,抖落了幾片樹葉。
“見到人了!”林子徹的壓低了聲音。
耳麥裡面響起陸遇的聲音,
“是他麼?從哪兒來的?”
“看身影挺像的,就在你家裡。”
“我家?”
“嗯,我等他出來。”
陸遇的車停在別墅區外面,他靠在椅背上,眼神中浮現一絲頹然。
其實他有一絲期待,希望自己的父親並沒有做這件事,或許真的是他冤枉了他,或許安習之的猜測都是錯的。
但是林子徹說別墅裡面真的有人走出來的時候,他知道這不可能了。
駱蕁就是在魏長空的手上。
這些年,魏長空爲了開拓在濱城的商業藍圖,暗地裡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這些事都需要有人去做,他手下有幾個命案累累的亡命之徒。
魏長空給他們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他們幫他剷除那些阻礙魏氏阻礙魏長空的人。
不管用什麼方法,威逼也好,綁架也好,甚至是撕票也好。
手段殘忍至極。
陸遇有幸見過一次,之後再不願踏入魏家在濱城的這棟別墅。
每當住進這種有地下室的房子,他都會覺得有冤魂纏着他的脖子,有人問他,你明明什麼都看到了,爲什麼就是什麼都不說呢?你爲什麼不救我?3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