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宋衍坐在地毯上,俯身看着名單,邊打着電話,黎米在一邊陪着,無時無刻不注視着她的情緒,邊無聲的將名單報上來配合她。
“請問是舅母嗎,我是,我是宋衍……不是,我想要通知您……喂,舅母……”那邊顯然已經掛掉了電話丫。
宋衍看着電話,停了停。
黎米在一邊叫,“怎麼這樣,還自家親戚呢。”
宋衍只是平靜的去查另一個電話,說,“大概以爲我們又要借錢吧,算了,讓別人代告一聲好了。”
黎米搖頭,“宋衍你脾氣怎麼這麼好。媲”
宋衍說,“下一個是……”
秦沐勳在一邊跟着,直到最後一個電話也打過的時候,天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秦沐勳說,“走吧,一起吃飯去。”
宋衍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我先去接安安放學,你們先吃吧。”
秦沐勳率先說,“我去接,你等着吧。”
黎米也說,“對對,讓秦總去,我們先吃飯去吧,你中午就沒怎麼吃。”
宋衍說,“我中午吃的很飽了,你們幫了我一天了,不要再忙了,這樣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秦沐勳給了黎米一個眼色,黎米忙大力的推着宋衍,“有什麼過意不去的,大家朋友互相照着嗎,讓他去接,開着大奔一會兒就到了,走,我們先弄好飯菜等安安回來就能吃不是很好。”
宋衍想了想,也對,還要做飯給安安,於是秦沐勳拿着車鑰匙離開。
宋衍洗菜,做飯,黎米一直在一邊幫手,不時偷眼去看宋衍,只覺得,她似乎平靜的有些詭異。
終於,宋衍發現她一直在看,擡起頭來,邊洗着手裡的小白菜,邊說,“你看什麼呢,一直灰溜溜的。”
黎米一見被發現了,忙躲閃開。
宋衍瞧着她顧左右而言他,嘆了聲,低頭,掰開小白菜的每個菜葉,認真的洗着。
“黎米,我沒事的。”
她輕輕呢喃。
黎米停在那裡,趁着嘩嘩的水聲,看着她。
她轉身,去拿鍋子。
黎米想,就是因爲表現的,太像沒事一樣了,所以,才更讓人,覺得懷疑。
如果想哭,就哭出來一下就好了,但是這樣憋着……
黎米搖搖頭,低頭去拿盤子的時候,聽見她在上面說,“現在我別的什麼也不想,我就是要,就是要壞人,都得到懲罰……”
她淡淡的說。
黎米一愣。
壞人,不就是……是林暮沉?
小衍……你真的要,親手,將他送進監獄嗎?
第二天,警局給陳桂香做了解刨,解刨結果如他們所預料,陳桂香本就有溺水後的後遺症,肺部受到壓力,有些功能遭到破壞,經過慢慢的恢復,已經有了好轉,結合醫院的診斷報告,醫院曾經主治醫師做出的判斷,陳桂香本該不會猝死,所以她的死亡本來就存在疑點。
程言語等在外面,看着宋嘯出來,他走過去。
宋嘯擡眼看到是他,有些紅腫的眼睛,低垂下去。
擦身走過他,不想再理會他。
“喂,宋嘯!”他上前拉住了她、
她忙甩開了他的手,“你幹什麼!”
程言語說,“怎麼樣了”
她一臉憤恨的說,“林暮沉等着去死吧!我媽不是自然死亡,是被他謀殺!”
程言語臉上一凝,隨即,他說,“不可能,林暮沉就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宋嘯冷聲一笑,“你們這種黑社會,還配被叫做人嗎?”
“你……宋嘯……”他叫她,但是她理也不理人,直接走了出去、
程言語默然的站在那裡,既然不想,就不要硬撐着,看自己的母親解刨不行嗎?
但是他知道,宋嘯一定要親力親爲的原因,她信不過他,覺得他們一定會從中阻撓,所以她要親眼看着,親自證實。
真是個固執的女人。
惹上了宋家的姑娘,真是讓人很難辦。
小滿來了後,跟程言語默默的說了幾句。
程言語哼了一聲,“秦沐勳這個傢伙,往常看着挺正經的一個人,現在也來趁熱打劫啊。”
小滿瞪他,“怎麼說話麼,阿勳本來就不是那種人,而且現在宋衍很脆弱,被人照顧也是應該的。”
小滿不再多說,她還要進去繼續見林暮沉。
他還是那一身衣服,自然,她送進來的歡喜衣服,他一件也沒動。
警方果然再不敢給他戴手銬,但是他依舊垂着手,坐在那裡。
樣子說不出的淡漠。
小滿說,“你真的決定,就這麼下去了嗎?”
林暮沉依舊垂着頭不說話。
小滿說,“你沒什麼可以眷戀的了是嗎?所以,想就這麼待在牢裡了是嗎?”
他眼睛微微動了動,隨即,擡起眼來,“小衍她……”
小滿冷哼,“你還知道問小衍啊,她很不好,我告訴你,她真的很不好。”
林暮沉幽深的目光,越發的陰沉,眼神,似乎慢慢的伸向了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很難過吧……”
小滿說,“不,正好相反。”
林暮沉微微皺眉,“什麼?”
小滿說,“她沒你想的那樣,但是,總之,也很不好,你想要知道,就自己出去看,看過了你就知道,爲什麼不好了。”
林暮沉看着她,“小滿啊……”
小滿哼了聲,起身,說,“要不要保釋就看你,反正不要出去就算了!”
“你……”
小滿作勢真的要走,走到了門口,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小滿心想,真是個榆木疙瘩,無可救藥了。氣的就那麼一跺腳。
“小滿……”這時,他忽然開口喚住了她。
她回過頭,他看着她,“好吧,保釋吧。”
小滿這才笑了起來。
解刨結果出來後,葬禮按時開始。
去的人並不多,只是一些還能聯繫到的親戚過去意思意思,一些小衍和小嘯的同事。
宋衍跟宋嘯並排站在裡面答謝大家,宋衍穿了一身的黑色套裝,縮在那幹練的衣服裡的身體,顯得好像瘦成了一條縫了一樣,小嘯穿着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哭的眼睛通紅,即便現在不再哭泣,還是忍不住不時的蹦出幾滴眼淚來,比起來,站在她旁邊的宋衍,卻是完全的不同。
她不哭,有人來安慰,她淡淡笑笑,就好像白色的曇花一樣的微笑,美麗,清淡,卻又脆弱。
她與人握手,低頭說感謝的話,有人安慰,便低低的一笑。
偶爾,她會擡起頭,看向擺在上面的黑白照片。
陳桂香老了後沒怎麼拍照,照片上的女人,是年輕時候的陳桂香。
樣子恬靜美麗,那時宋爸爸還在,陳桂香還是個幸福的女人。
但是前半生那麼無憂無慮,後半晌,卻坎坷的讓人嘆息。
宋衍想,讓母親的記憶,就定格在那個時候吧,那該多好。
她想着,便微微的一笑,轉過頭來,繼續見過來悼念的人。
秦沐勳幫忙,用便宜的價格定到了公墓裡的一個位子。
下葬的時候,宋嘯再也忍不住,就那麼大哭起來。
宋衍摟着宋嘯,讓宋嘯靠在她的肩膀上。
秦沐勳在後面看着,不禁的想,那麼瘦弱的一個肩膀,到底還能,承受多大的重量?
宋嘯啜泣着,說,“昨天,我收拾媽的遺物……找到了一張存摺,上面有三萬塊錢。”
宋衍點頭,“是媽攢的?”
宋嘯點頭,說,“我才聽鄰居說,媽把我們給她的錢,都攢了起來,沒事,還拿針線活回來偷偷做,用幾年,自己攢了三萬塊。”
宋衍握着宋嘯的手,緊緊的。
宋嘯說,“我都不知道,媽到底幹嘛那麼省,我收拾媽的衣服,發現,衣服都是幾年前的衣服了,給他錢讓她買衣服也沒買……”她泣不成聲,“我找到媽穿得內-褲,竟然連內-褲都不捨得買……全是用以前我們穿久了的衣服,裁剪改做的……”她再也忍不住,就那麼伏在宋衍的肩膀上,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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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着寫的,寫的是去年去世的親人,最後就是這樣,所以對自己親人一定不要省,不然以後……想起來就會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