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咖啡廳的人,早就聽了這邊有爭吵,只不過零星的對話片段沒有什麼建設性的內容,而這下白帆一鬧,他們才挺清楚這個中年人原來是在埋怨他的女兒是這樣的不孝。
有不明情況卻又看不慣的人‘見義勇爲’地立即站出來。
“看這個女孩長得挺漂亮的,怎麼心地這麼不好”
“我看她男朋友長得也不賴,看上去倒像有錢人,不過我可覺得,有些暴發戶真的是摳門的很呢”
“你看她父親好可憐啊”
“一個老人家爲了挽留她都這樣了,看她還是這樣無動於衷的,真狠心”
……
餐廳中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白千尋緊緊攥着自己的掌心,指甲甚至嵌進了掌心,這樣才能讓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重新流回心裡。
這樣的場合,她不能哭,她要堅強。只有走過了這一坎,她才能真正自由地和陸連城在一起,只有這樣,她纔對得起自己死去的媽媽,甚至對得起曾經對她呵護過的白帆。
記憶中那個敦厚耿直的父親,是不會爲了錢就如此坐在髒亂的地面上,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不堪。
“白千尋!我真的是白養你了!”白帆趁着勢頭破口大罵。
而這個時候,陸連城終於忍不住了。轉身走向現在白帆跌坐的那塊地方。
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的時候,陸連城從西裝口袋中拿出支票單,用一種幾乎是俯視的角度去看白帆。
“二十萬,夠不夠?”陸連城說完,在支票單上籤上了一百萬的數額“加上之前你對千千的養育,這些錢足夠了”
白帆本想說二十萬不夠之類的話,知道陸連城簽了一百萬的支票放在自己的面前,他對這個女婿的所有的不滿全部打消了。
這些錢,已經足夠再開一間公司了!他是從千然那裡聽說千尋找了一個有錢的男人結婚,但沒想到竟然會這麼有錢,甚至比蘇振北還不爲過,這倒是讓他大吃一驚。
“要嗎?”陸連城本不想對白帆這個態度。
但當他自己坐在地上破口大罵,降低自己的身價,踐踏自己的尊嚴的時候,陸連城就只好以這等傲視的姿態,將百萬的支票擺在這個像乞丐一樣的白帆的面前,然後任由他諂媚地看着自己。
餐廳中的氣氛瞬時間因爲陸連城的舉動而有所改變,在看到白帆因爲支票而立即變臉的時候,所有人都對剛剛的情況產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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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陸連城看着白帆,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如果不是因爲千千,我不會對你這麼客氣”
白帆拿下支票,冷哼一聲“這是她欠我的”說完以後,立即向咖啡廳外走去。他的樣子,甚至像是迫不及待要趕在銀行關門之前體現一樣。
這讓白千尋站在一邊,心如刀割。在她最愛的人的面前,她的父親怎麼可以用這樣的嘴臉去抹殺她對於‘父親’二字最後的幻想。
這些年自欺欺人的日子,一下子像是夢醒了一般。她突然控制不住腳軟,眼眶中的淚水,因爲陸連城爲自己付出了這麼多,而汩汩流下。
“千千,別哭”陸連城立即發現她的異樣,彎下腰來詢問情況“你這麼哭了,別人會以爲我欺負你”
白千尋搖頭,一個勁地搖頭,他怎麼可能會是欺負她的那個人,從來都是寵她愛她的那個人啊!
“你爲什麼要給他錢!你沒有必要爲了我……”她委屈地哭了起來,眼淚也難以抑制。
陸連城打斷了她的話,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傻丫頭,他是你的父親哪”
白千尋搖頭,這也不是自己讓陸連城受這麼大委屈的理由。
“再說了,我娶了他這麼如花似玉的女兒,一百萬算什麼,再多的彩禮也是要有的”陸連城將她擁入懷中,細細地哄着,笑着在她的耳邊叮囑道“娶媳婦總要花錢,只是你這麼哭下去,我倒是覺得這買賣可虧大了”
當時的二十萬,是白帆作爲她的父親能拿到的,但之所以會給一百萬,是因爲陸連城只要想到自己用這錢從一位父親的手裡娶了一位妻子,所以給再多的錢,白千尋都值。
他說話的時候,表情不同尋常那般嚴肅,甚至有些委屈的語氣在裡面,讓白千尋破涕爲笑,心中暢然一片,誠然,只要在陸連城的身邊,她從來不需要受委屈。而他這樣好,自己除了愛,其他什麼都給不了。
白千尋只覺得,自己以前與蘇振北在一起的時候,總不會覺得蘇家幫助父親是多麼對不起的事,但直到今天,她才懂得,自己對陸連城的愛已經到了不允許自己的家人傷害到他的地步。
陸連城一路上只是淺淺地笑意,回家的路上,偶然側眼看見她還是紅着眼睛或是一副抱歉的表情,就會笑着用手指刮她精巧的鼻尖,嘲笑她。
“我的千千,你可真是玻璃心”陸連城或許能體諒她對自己的一番苦心,以及因爲白帆今天下午過激的言辭給她造成的傷害。
但是他陸勵成的老婆,怎麼能每天因爲錢的事情鬱鬱寡歡。而相對於這種事情,他更樂意白千尋想一想今晚想要吃些什麼,又或是給小南聊些什麼。
“連城,你真好”白千尋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突然心情由陰鬱慢慢變晴“你想不想知道關於我爸爸的事情,還有,我媽媽”
陸連城看她的眼神中充滿着寵溺“你不想說我就不會問,當然,如果你想說給我聽,我願意分享你的故事”
“不管好與壞?”白千尋突然打趣他“如果是些枯燥乏味的爛故事呢?”
陸連城苦笑,她的故事怎麼可能是爛故事,這麼善良的一個女孩是如何長成今天這樣的,他很想知道,很想分享,她爲什麼嫁給了蘇振北,她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只要是關於她的一切,他都很想知道。
“那好,晚上我們吃完飯,我慢慢講給你聽,好不好?”白千尋突然來了興致,對於自己的家庭,她第一次決定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回看。
這個男人是將要陪伴她一生的人,他有權力知道這一切。
而那些話,多少個寂靜的深夜,多少個孤單而又委屈的時刻,她都不敢奢求有人能夠聽她訴說,現在,有了陸連城在身邊,她願意分享,迫不及待地將全部的自己告訴他,關於那些不好的,好的。
因爲這正是全部的她。
夜晚,月光如水傾瀉,臥室中的燈光旖旎,頂燈映射下來的花紋交織在他們的臥室被子上,白千尋被陸連城抱在懷中,因爲身高差,她甚至被他輕易地攬在懷中,顯得很小的蝦米的姿勢。
正當白千尋以爲他要做些害羞的事情的時候,陸連城結束了深吻,看着已經思緒不知飛到那去的小白,笑得像只偷吃了魚的貓“你這樣的眼神,讓我覺得太有成就感了”
“額,不,不是!”白千尋反應過來,他沒有更近一步,臉蹭地一下紅透了“你壞透了!”
陸連城朗聲笑了起來,越是到了晚上,他的千千真的是越來越惹人疼愛了。
不過,她說過的,今天想和他分享自己的故事,他不可以錯過這麼一次難得的,能夠更加了解她的機會。
“我小時候其實很幸福的,就和現在的小南一樣,有很多人寵着,愛着”白千尋說起過去,眼睛突然一亮“那時候我媽媽會帶着我冒險……我先給你講我的媽媽吧?”
陸連城笑着,耐心頗豐“好”
“你知道秦嶺嗎?曾經風靡一時的橡膠大王,只不過後來外公他們定居美國了。只有我媽媽爲了嫁給我爸爸,從秦家脫離出來”白千尋情不自禁地更加抱緊他的手臂,提到媽媽,她情不自禁地撒嬌“連城,秦家的小姐長得可漂亮了,我媽媽那時候追求者很多”
陸連城當然知道秦家的小姐,白千尋的媽媽很漂亮,因爲他的千千就比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要精緻得很多。但聽到這句,他還是忍不住打趣她“你怎麼知道的?那時候還沒有你呢吧?”
白千尋在他的懷中便開始搖頭“小的時候照顧我長大的阿姨說的”
“那你小時候,白家的家庭情況還是不錯的”陸連城趁機捏她未施粉黛的臉,別提多享受了“是因爲你外公秦嶺嗎?”
他問完以後,懷裡的人久久沒有回答,一直等到他以爲她已經睡着了的時候,她纔開口說道“是白帆騙了我媽媽”
她現在才覺得,當時的秦曉,也就是她的母親,到底是多麼的傻。
陸連城手掌忍不住的去觸碰她的眉眼,該死的,她果真流淚了。提到自己去世多年的母親,提到自己的父親,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當初的秦家小姐秦曉,確實是轟動一時的名門千金,長得更是明媚動人,多少人爲之瘋狂,爲了她一擲千金。可就是這樣一箇中西方教育混合下的新時代女性,愛上了一個一窮二白的職員。
那個人是白帆。年輕時的他,熱忱,踏實,肯幹。有一段時間,只要看見秦曉小姐從自己的身邊走過,便會情不自禁地臉紅。就這麼默默地退到所有追求者的身後,只是遠遠地看着她。
而見慣了紈絝子弟,豪門富少的秦曉,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以後,對當時挺身而出的白帆所吸引,從此以後,郎才女貌的感情就此不可收拾。
等到秦嶺意識到問題的時候,秦曉已經春心盡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