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尋記得小南第一次喊自己媽媽時的場景。
每當她覺得自己在陸家支撐不下去,在wk沒有靈感的時候,都是想着小南和陸連城才能突破自己,成就今天的她。
一個面對離婚也不再驚慌,也不再覺得天塌下來的白千尋。
醫院走廊,陸家的權勢,金錢足以讓本院最好的醫生都時刻守在小南的身邊,但病魔不會因此少折磨他一點。
小南躺在icu的病牀上,面色一點點蒼白,甚至有些發青發黑。
呼吸機的滴滴答答的聲音,整個氛圍都靜謐地嚇人。
“陸先生,我們建議儘快手術。”主治醫生建議,按着整個走廊的陸家人,倒是讓他們頗有壓力。
陸連城抿着脣,當然是點頭。
“我們會盡快準備,爭取在明天天黑之前找到匹配的血型。”主治醫生也是十分的頭疼,小南的血型從入院的那天起就是他們的一塊心病,如果不是他的特殊血型,或許這場手術進行的會更順利一點。
可是天意弄人,一切都準備好了,還是會有不足。
陸琪峰此時站在icu的門外,藉着玻璃窗口看病房中的小南,兩鬢斑白的老人此時顯得無助,他的眼角充盈着淚光,遙遙地看着剛剛還繞膝頭的孫子,現在就躺在這裡一動不動。
再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他還是忍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命運。
踏、踏、踏、安靜的醫院走廊,有女人跑步時,鞋跟發出的聲響。
所有人都向醫院的走廊看過去,白千尋跑在最前面,神色匆匆,她的身後跟着芳芳,則是一臉的擔憂。
“醫生!我和小南的血型是一樣的!”白千尋皙白的手臂展現在醫生的面前,她抓住醫生的手臂不鬆開:“我是小南的母親,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救他。”
醫生的眉角跳了一下,這個時候雖然所有人都十分緊張,但是突然出現血緣,還是讓醫生小小地雀躍了一下。
“陸夫人!你來的很及時。”醫生聽她自稱是小南的母親,所以便做主叫她陸夫人。
而白千尋的臉頰泛起薄薄地一層汗水,鼻尖通紅,臉頰因爲匆匆趕來得緣故,也是紅撲撲得,胸膛起伏,卻是咧着嘴衝醫生鞠躬,說:“謝謝,謝謝,請一定要儘快安排。”
醫生點頭:“我知道,最佳的治療時間還很充裕。”
白千尋點頭,這就好。
“陸夫人,請您先和我們的護士做一下基本的檢查……”醫生護士已經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
“等一下!”陸連城打斷了他們。
剛剛醫生一口一句的“陸夫人”叫得他心裡發虛。他不能讓白千尋再上手術檯,因爲她不再是陸夫人。
所有的醫護人員都在驚喜之中,此事被陸連城突然打斷,都是不明原因。
各個面面相覷。
“連城,我有話和你說。”白千尋主動與他對視,看着他眼底的淡漠,她現在沒有潰不成軍,都是因爲對小南的責任。
陸連城沒有說話,而是低聲說:“不論如何,先等等。”
周圍的醫生散去,自當這是陸家的家室。
而和白千尋一起來的芳芳,此時衝去看小南,趴在玻璃窗外,眼淚就落下來。她既心疼白千尋此刻虛弱的身體,又不得不想要救小南。
另一邊的白千尋與陸連城再次對峙,兩個人互相看着,彼此的心意倒是都有所體會。
“無論如何,我要救小南。”白千尋先開口:“如果錯過了他的最佳治療時間,我會後悔一輩子。”
陸連城垂下眼,不看她的表情。
“陸連城,我們離婚以後,我什麼都得不到。但你不能讓我有遺憾。”白千尋語氣篤定,說話的時候,聲帶都在微微顫抖,她抓住陸連城的手臂,祈求一般:“你可以對我心狠,但裡面躺着的是小南,你的兒子。”
白千尋把自己撇開,把她和陸連城撇開,卻是沒有體會到陸連城的苦心。
此時的陸連城就好像自己划船到了一出荒島,四周瀰漫起濃濃的大霧,沒有人,孤舟漂浮在海面上,前方只有一處看似可以停靠的荒島,但是轉念一想,他上島以後依舊是漂浮在海面。
霧沒有散,他哪裡都不能去。什麼決定都是不對的。
“今晚立即動手術!”陸琪峰此時發話,快步走向他們,看着陸連城猶豫不決的態度,立即發怒:“裡面躺着的是你的兒子!你竟然放棄了選擇!你還是不是個父親!”
陸連城身形一晃,表情顯得痛苦。
他看向白千尋,這是剛剛纔被他拋棄的女人啊,剛剛她掙扎在痛苦之中,他沒有拉她一把,而此時,這個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告訴他不能留有遺憾。這一刻,陸連城的心備受煎熬。
“白千尋是我陸家的兒媳,這一點不會輕易改變。”陸琪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個普通人家的女人有了好感。
一次又一次的讓陸琪峰對白千尋刮目相看的事件,堆砌到了今天,已經變成了承認。
因爲陸老爺的點頭同意,接下來的檢查也異常的順利,白千尋的主動獻血,讓參與手術的醫生鬆了一口氣,只要有血緣的支撐,並且不發生排異現象,手術的成功機率會大很多。
醫院的vip樓層,此時靜謐,手術時間初定凌晨兩點鐘,現在還有整整一個小時,所有參與的醫護人員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
陸琪峰和陸連城一直守在小南的病房外面,而芳芳則第一次選擇了和陸曉明站在一起。
“我和你一起去接姚星。”芳芳見陸曉明拿車鑰匙,她鎮定地開口。
陸曉明身形一頓,他只還是在猶豫,沒想到芳芳已經看出來了。
“你不用這麼驚訝!”芳芳十分淡定:“現在能救小南的,只有白千尋。但是,能救白千尋的,是姚星。”
陸曉明無聲地看她一眼,然後繼續向醫院外面走。
“我是在幫小南。”陸曉明站在電梯中,說話聲音擲地有聲。
芳芳側臉看他,花花公子的做派,此時卻是比任何人要淡定,果敢。
這估計就是陸家人的特點吧,不管這個二少爺陸曉明的風評多麼的差,骨子裡還是一副驕傲的做派,他的準則是萬無一失。
他可以在任何事情上傷害白千尋,傷害陸連城,但依舊不允許他人傷害。不管是什麼樣的方式,他會保護整個陸家。
所有的陸家人。
劉芳芳今晚好像特別的感性,什麼事情只要多想一些,就會酸的掉眼淚。她看着陸曉明的身影,竟被感動了。
深夜的馬路,陸曉明開車飛馳而過,那天晚上的交通局的監控錄像中可以看見,陸家二少的車通過所有的紅綠燈的時候都沒有停,而且車速遠超市區規定的速度。
等芳芳和陸曉明接到姚星迴來的時候,白千尋和小南已經被推進手術室。
“都怪我!都怪我!”姚星一聽說小南出事情了,整個人都快要支撐不住了。
血濃於水,更何況小南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那個孩子是她和陸連城的,眉眼之間盡是她的愛,她的憾。
姚星伏在手術室的外面痛哭,對進出的護士舉着自己的胳膊:“醫生,醫生,我是他們一樣的血型,讓我和他們一起。”
主任醫師安排情緒激動的姚星先鎮定下來,然後再去做血型匹配。
手術開始後半小時,手術室裡一切順利,而就躺在小南手術牀旁邊的白千尋,已經出現了一次短暫性休克。
“血緣今天的血壓較低,她晚上吃飯了嗎?”有護士急匆匆地衝出來詢問。
劉芳芳突然失聲,眼淚立即落下來。
陸連城握緊了拳頭,鎮定地說:“沒吃。”
“她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劉芳芳補充,然後惡狠狠地看向陸連城:“你滿意了?現在她躺在裡面,爲了救你的孩子差一點連命都沒有了,你滿意了?!”
陸連城沒有反駁,而是重新將目光投進手術室中。
“現在情況怎麼樣?”陸曉明拉住新出來的醫生詢問情況。
醫生拿掉自己的口罩,嘆氣:“小南的手術沒有問題,只不過現在血緣的情況不是很好。”
“不是還有一個孩子的親生母親?”陸曉明十分淡定地說。
醫生竟然沒有猜到新來的血緣纔是小南的親生母親。
“孩子的血型很特殊,姚小姐的血型雖然符合,但依舊存在排異現象,無法更替白千尋爲小南輸血。”醫生神色慌張,面對大戶人家,他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說出真相:“我會準備同意書,必須白千尋的親屬簽字以後才能繼續手術。”
陸曉明發怒,皺起了眉頭。
“簽字是爲什麼?!你們什麼意思?!”芳芳震驚,她感受到了緊張的氛圍下,醫生隱藏着的千尋有危險。
手術外面的局面又一次變得混亂。
陸琪峰作爲大家長,已經陪着熬了半夜,此時聽到什麼情況都已經能夠接受。
他示意管家等人將情緒失控的芳芳帶離,而陸琪峰指着自己的大兒子,也就是小南的父親,白千尋的丈夫陸連城,發號施令:“你,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