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麪吃的溫情漫漫,陸曉明倒是還沒有想到她哄自己的方式竟然是如此平淡無奇,卻又無比真心。可麪湯還沒有喝完,小南的電話就打來了,催她快點回家休息。
“我兒子讓我回家,我當然要趕回去!”白千尋說笑,將他剛剛吃完的碗筷直接收走:“給你十五分鐘調整心情,送我回家。”
剛剛吃完熱湯麪,陸曉明心情好了大半,完全沒有從派出所回來時那樣陰戾,被她收了碗筷以後,就跟在白千尋的身後像一個沒有心智的大個子。
“你跟着我幹什麼?”白千尋回身,看見他神色慵懶地站在廚房門邊。
陸曉明挑了挑眉,解開袖釦,開始擼起自己的襯衫袖子,不言不語地走近她的身後,將她推向旁邊的位置。
“你幹什麼?”白千尋被他突然推開,身影晃了晃,站在旁邊驚訝地看着他。
他看了看水池中散落着一池的碗,然後說:“我可不敢讓你幫我刷碗。”
白千尋噗嗤一笑:“我可沒有在意這些。”
“千尋,如果我早一點遇到你就好了。”陸曉明開水,嘩啦啦地滿室的水聲,蓋過他的一聲嘆息。
白千尋靠在他的旁邊,低首沉默,靜靜地享受這個時候的彼此信任,相比以前,陸曉明總是這樣與她鬧彆扭。
“對不起。”水停,白千尋突然說。
正在擦碗裡的水漬,聽她這麼一說,手中的動作一停,然後有些脾氣:“你什麼意思?”
“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我……”
“你打住!”陸曉明修長地手指在她嘴前做出噤聲的動作:“我應該是沒有吃虧。”
說這話,指尖在她脣部畫輪廓。
“無聊!”白千尋打掉他的手,打破兩個人尷尬地氣氛。
“收拾一下,我要回家了,小南再不睡覺,明天他的老師就該和我談話了!”白千尋胸口發悶,揮了揮手,走進客廳開始穿外套。
陸家老宅,此時依舊燈火通明,陸騏峰出院以後需要良好的睡眠,今晚發生的事情並沒有驚動他,但是,小南等不到白千尋不肯睡覺,徐沁回家以後心情也是極差。
白千尋和陸曉明回到家以後,客廳中有正在和傭人玩積木的小南,還有沉默不語正在生悶氣的徐沁。
“媽!”陸曉明的心情好了,回家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哄徐沁。
客廳這麼多雙眼睛看着,白千尋蹲身將小南已經有些發睏的倦容往自己懷中攏了攏。
這些年,陸家小少爺的身份,讓小南並沒有受過委屈,幸而成長地也算是平穩,在陸連城的身邊安穩度日。不過正是因爲姚星走後,一直是白千尋守在他的身邊,所以小南纔會如此害怕失去她吧?
“媽媽,我一直在等你。”小南在她的耳邊輕聲撒嬌:“今天的口語比賽,我是第一名。”
白千尋抱着他,覺得自己懷中的孩子是這世界上最溫暖的,可她又自責,自己只想着設計以及與陸連城的關係,而忽略了這個孩子現在也是無比地彷徨。
“你真棒!你是媽媽的驕傲!”白千尋收緊抱他的手臂,這麼可愛糯米糰子,誰不要纔是會後悔一輩子!
徐沁不得不注意到在客廳中相擁的母子兩個人,心情雖然沒有變得更不好,但依舊不肯理會一直在旁邊插科打諢,趁機獻媚的陸曉明。
“你也上樓休息吧。”徐沁懶得和這個吃裡爬外,偏幫外人的兒子多說。
重點是,她能說的已經說了,陸曉明執意不聽,她也沒有了辦法。
陸曉明人高馬大地站在她的身邊,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最討喜的一點,便是那張俊美的臉龐以及不要臉的精神。
此時抱着徐沁,刻意賣萌:“媽~,不要再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徐沁看了一眼白千尋。
白千尋也發現自己礙事,於是趁戰火沒有燒到她和小南,立即向樓上快步走去。
等她離開了,徐沁才說:“我是生氣陸連城那個逆子,公司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現在竟然還敢污衊你,我一想到那警察局差點立案調查,我就氣不打一出來!”
陸曉明修長的指尖捏着自己的下巴:“他倒是沒有污衊我。”
“你?!”徐沁立即又跳腳,瞪着陸曉明氣不打一出來:“你說這是什麼話!”
陸曉明乖乖地一笑,將腦袋靠在徐沁的身上,試圖挑開話題。
“你兒子這麼帥,看上哪個女的不是手到擒來,你都被我迷得睡不着覺,其他女人豈不是更加小菜一碟!”陸曉明哄媽媽的本事,那可是很出衆的。
有的時候,就連陸曉明自己也是十分驕傲的呢。
“就你知道耍寶!”徐沁終於開心了些。
一個晚上的不平靜終於歸於平靜,夜晚月光流瀉似水一樣安撫人心,白千尋回想起幾個小時前,與他對峙時,他似乎是露出了些痛苦的神情,她深吸一口氣,從鼻腔到心肺,全是冰冰涼涼的。
她顫着手撥通他的電話,他在那段沉默着,她亦然。明明是靜謐安心的夜晚,這房間內殘留的他存在的氣息,電話那端的無聲沉默,生生的將兩個人拉進了無聲的黑色中。
第二天早晨,小南一早就抱着小枕頭來到媽媽的房間裡,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機,貼在自己的枕邊安心地睡着,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他的心情也因此變得好了很多,昨晚媽媽應該是一邊打電話一邊睡着的,看着她難得的安心的笑容,他潛意識中認爲,一定是和爸爸。
能夠讓媽媽展露笑顏的,只有他的爸爸。
雖然,爸爸現在還像個孩子一樣離家出走,但他有信心,一定會一家團圓的。
“小南……”白千尋漸漸醒來,將身邊的小糰子擁入懷中,輕輕地說:“早安!”
這還是白千尋來到老宅度過的第一個週末,徐沁一大早就已經幫着傭人們開始準備週末的的菜色,看見白千尋牽着小南下樓來,雖然不至於冷眼相看,但是依舊沒有什麼好臉色。
再加上平時家裡只有三兩個人,週六週日準備點釣具在小池塘那邊擺好,午餐以後一家人去釣魚也是不錯。
再加上剛剛下了雨,池塘裡的魚一定活潑的很。
“你去廚房看看早餐,吩咐他們,端到外面花園的時候注意蚊蟲。”徐沁雖然很喜歡在花園中吃飯的感覺,但是極其講究,夏季是一定不會出去吃的,如今已經進入深秋,花園中落英繽紛,倒是不錯的景緻。
早晨起牀以後,太陽暖暖的,又不是很曬,最適合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了。
“做了什麼,好香啊。”陸曉明從二樓上下來,恰好在客廳中碰見陸琪峰:“爸,早啊。”
陸琪峰斜眼看了他一眼,在家中穿着一身美國街頭少年一樣的衣服,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不由地所說他幾句:“你就能穩重一點,都已經到了要成家的年紀了,把自己打扮得還像個街頭的小混混。”
陸曉明一早被指責了一通,有些委屈:“我這怎麼就是小混混了,我可是正經的大好青年。”
路過客廳的白千尋,聽到這樣對話,忍不住撲哧一笑。
陸琪峰看過來,微微地頷首,不由自主地說:“這一點,你就要學學你大哥。”
提到陸連城,他們都沉默了一會。
但是氣氛並不尷尬,白千尋只要想到陸連城如果要能像陸曉明這樣穿着垮褲在家裡走來走去,應該是什麼樣的場景。
她頷首一笑,打破了沉默:“爸,早餐準備好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此時小南這個小跟屁蟲也從她的身後竄出來,笑眯眯地說:“我爸爸穿叔叔的衣服一定不好看,可是叔叔穿爸爸的衣服就很好看。”
“會說話!有眼光!”小南的這番話把陸曉明唬得天花亂墜的,抱起他在懷中舉得高高。
小南很少享受這樣的視角,一般陸連城要穩重的多,不會抱着他往天上拋,此時陸曉明如此合了小南的胃口,一下子就尖叫以示滿意,開心的笑聲傳的很遠很遠。
陸琪峰低咳一聲,但是這兩個人玩起來哪裡在乎這些規矩,於是便直接跑花園中去了。
“一大早就這樣,沒有規矩。”陸琪峰雖然是指責的,但是眼中早已經不那麼嚴厲,關切地看着兒孫消失得方向,欣慰了許多。
“千尋,你過來,我有話問你。”陸琪峰向後退一步,坐在沙發上。
白千尋收起笑容,倒是能猜到他要問的是什麼內容。
“從醫院回來以後,我在家陪伴了小南有一段時間,雖然這孩子表面上沒有被你和連城的事情影響,但我能看出來他比以前要老成了一些,男孩子雖然需要成長,但是缺失父愛的教育是不完善的。”陸琪峰說的十分明顯,看着白千尋又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千尋啊,我希望你能找連城聊一聊。”
白千尋站在客廳中,沉默了一會,然後說:“我覺得他應該還不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