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晉承的這個電話打得有點兒長。
顧以安實在是等不及了,就自己緩緩地坐直身體,靠在牀頭的枕頭上。
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都把她給累得氣喘吁吁的。
想想自己現在竟然會如此笨重,顧以安真是很無奈啊。
相當相當無奈,她見過那麼多懷孕的人,明明很多孕婦在懷孕月份很大的時候,也是很利索的。
怎麼到她這兒就不行了呢?
虧她還自認爲身體素質一向都不錯呢。誰知道竟然會是這種樣子!
輕輕地笑了笑,顧以安掀開了被子,下牀。
早上……很想上廁所,雖然夜裡她已經上了好幾個廁所了,但這會兒還想上。沒辦法,孩子壓迫得太嚴重了,她的尿頻現象也越來越嚴重。
不過不會有多久了,孩子最多還有不到兩週的時間就會出生了。
嗯,她會擺脫這種行動不便的情況,身體也會很快復原,恢復到從前的樣子。
可是……
可是忽然有些捨不得呢。
揣着兩個肉球在肚子裡,一揣就是**個月,真的很捨不得啊。
雖然很想他們出生,很想看到他們那軟乎乎的可愛樣子,但……又有些捨不得,嗯,如果能一直把他們揣在肚子裡就好了。
世界那麼危險,把他們生出來了,他們就會面對這個兇殘的世界,想想都讓人擔心。
腦子裡胡思亂想着,她已經下牀了。
肚子太重,她根本看不見地上的情況,每一步都走得顫巍巍的。
外面,走廊上,談晉承的那個電話好像是很重要,已經打了這麼長時間了。
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顧以安能夠感覺到,他的心情肯定不好,應該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了,因爲她隔着窗子,看到他插在褲兜裡的那隻胳膊,很僵硬。
這也是談晉承的小習慣。
越是遇到緊張的事情,棘手的事情,他就會越發站得直,身體語言也會越發僵硬,手插在褲兜裡,好長時間都沒有動過分毫,這就是證明。
相反的,如果只是普通的電話,他的手往往會很隨意地放在身側或者是身後,又或者是很隨意地搭在面前的圍欄上。
顧以安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現在這種情況,談晉承必須要留在醫院照顧他。儘管理智上知道,應該讓他去做他的事情,她這邊有醫護人員照顧,還有保鏢和張姐這樣的貼身保姆,不會出問題的,可是從情感上,她卻只想讓他陪在她的身邊!
懷孕,對於任何女人來說,都是一個又激動又害怕的過程。
顧以安雖然是醫生,卻也不例外。
她只想讓談晉承陪在她的身邊,雖然身邊有那麼多人,可他們都不是她的晉承,不是她願意冒着生命危險給他生兒育女的那個男人!
他的位置,沒有人可以取代!
顧以安也知道自己這樣是有點兒自私了,可是……可是她真的很想讓他陪在身邊,女人,大概也就只有懷孕的時候,能夠多自私一點了。
嗯……賴着他。
讓他陪在他身邊,不準離開。
不過……
顧以安擡頭又看了外面的談晉承一眼。
不過,如果真的是又什麼十分要緊的事情,她也不會真的那麼不懂事。男人,事業也一樣很重要的。
她不會讓他在她和事業之間做出選擇的。
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從她懷孕到現在,他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丈夫。
只要是能陪在她身邊,他都儘量地陪在她的身邊,從懷孕到現在,他幾乎就沒有丟下過她幾次……
每次,最多也就是幾個小時而已,都沒超過一天的。更別提他這麼長時間,完全不存在夜不歸宿的情況。
所以……
顧以安沒什麼不滿意的。
他如果真的是有要事,那就去做吧,反正他不是那種油嘴滑舌沒有責任心的男人,他比她更想留在這裡……
顧以安自己跟自己點頭,自己把自己給說通。
她小心翼翼地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地上鋪着的全部是防滑地毯,她自己又格外小心,所以完全沒問題。
洗了把手,又洗了臉,她才挺着肚子,艱難地從衛生間裡走出來。
談晉承還在走廊上打電話,還維持着之前的那個姿勢。
一個電話打了這麼長時間,顧以安忍不住嘆氣,看樣子,是真的遇上了極其重要的事情,或者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他之所以會打這麼長時間的電話,肯定是因爲不想走,想要在電話裡把事情給解決掉,但看起來,好像並不順利。
顧以安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當然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所以,最好是她去告訴他,讓他離開幾小時。
嗯,好幾天沒有看到談崢了,讓談崢過來陪着她,談母肯定也會過來的,所以,他就可以放心離開了吧。
而此時,談晉承的手,已經快要把手機給捏碎了。
“有文件嗎?”他的聲音非常低,非常冷,就好像是暴風雨欲來的那種感覺。
阮特助小心翼翼地說道,“有。跟律師函一起附送過來的,就是……就是太太,跟……跟那人的結婚文件複印件。我已經把那複印件轉給韓助理了,請他查詢真僞……”
“結果呢。”談晉承的聲音一如既往。
他對阮特助實在是太瞭解了。
發生了這種事情,阮特助第一時間絕對不是打電話給他,而是去求證。開玩笑,如果這東西是假的,那豈不是在消遣談少?借他個膽,也不敢這麼做的。
所以,真僞的事情,阮特助肯定已經查過了。現在,只是不敢直說罷了。
這會兒談晉承問了,阮特助遲疑了一下,還是低聲說道:“已經查詢過了,是……是真的。太太的那份結婚文件,是真的。具體的查詢情況,韓特助很清楚……”
談晉承又不吭聲了。
阮特助簡直快要瘋掉,真跟等待凌遲一樣的心情啊。
過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談晉承才又問道:“他的全名是什麼?”
“arthur·edward·bourbon!”
阮特助的發音非常準確,“這個姓氏……咳,這是結婚文件上登記的名字,但我認爲這應該不是他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