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有氣無力的靠在牀頭,虛弱的睜着眼憐惜看着站着牀頭,嚇得渾身發抖的女兒,心口一痛,用力提起一口氣,徐秋扯了扯嘴角,朝葉兮伸手,“小兮。
葉兮連忙將手伸過去,握住徐秋的手,小臉上滿是彷徨無措,“媽媽,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一激動就這樣。”徐秋擰眉,排斥去醫院。
“媽媽,就去看看,讓醫生看看我們就回來。”葉兮哀求,盯着她嘴角的血,那血像是某種信號,讓她很不安。
徐秋將杯子放到另一邊的牀頭桌,盯着水杯看了半響才喃喃自語道,“小兮,當初你舅舅,就是滿身是血被我送去的醫院。在醫院,我守了你舅舅一整晚,最後,還是沒能留住你舅舅。後來不久,你外婆因爲你舅舅的過世傷心欲絕自……自殺,送進醫院搶救無效,也走了。在醫院,我送走了兩個我生命中的至親。這一輩子,哪怕是我死,我也再也不要踏進那個地方,再也不要!!”
徐秋努力抑制着激動的情緒,可她顫動的肩頭,卻泄露了她此刻悲痛的心境。
她的話,讓葉兮想起幾件前一件事。
徐秋第一次暈倒,父親不在家,她和吳姨打了電話叫救護車。
救護車來,將徐秋接往醫院,可是半途,她醒了,得知在去醫院的路上時,她突地臉色大變,瘋了似的吵鬧着要下車。
最後實在沒辦法,救護車又將徐秋送了回來。
可是她身體很弱,便只好請醫生到家裡來給她看病。
醫生那時具體說什麼她記不太清,但後來給她開了補氣養血的藥,囑咐她注意保養身體。
而往後幾年,醫生給她開的藥,便是家裡的常備藥。
葉兮心口絞痛,她的母親,揹負着這樣沉重沉痛的過去整整二十年,這二十年來,她無法想象,她該要經歷怎樣的痛苦煎熬才支撐了過來。
她心裡的哭,心裡的痛,她一個人扛了這麼多年……
葉兮忽然覺得難以呼吸,小手兒抓住心口,狠狠吐納了兩口。
“小兮,你上來。”徐秋轉頭,看着葉兮,雙眼中紅紅的血絲如紅色的小蟲子般爬滿了。
葉兮上牀,乖巧的躺在她身邊,缺乏安全感的蜷起小身子。
徐秋盯着她的小臉微笑,“這些年,如果不是你,我撐不下去。所以,你是我的小福星,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
葉兮將臉轉到她的腰間,無聲哭泣。
徐秋扶着她一頭漂亮柔順的長髮,幽幽道,“媽媽小時候,你外、外婆還有你舅舅,都很疼媽媽,媽媽是那個家的小公主,無憂無慮。我常常在想,要是你舅舅和你外婆沒有離開,現在會是什麼樣子?而我的生活,是不是還是如小時候那般,無憂無愁。”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也沒有時光機器,那段美好的過去,再也回不去了。”
葉兮抱緊她,緩緩從她腰間擡起頭,淚眼濛濛的看着她,“外公呢?”
“你外公……”徐秋深吸氣,笑,“你外公是最疼我的,因爲我小時候最喜歡粘着你外公玩兒。你外公喜歡研究古典文化,我就像只小尾巴天天跟在你外公屁股後邊拿着他研究的東西看。你外公覺得我喜歡他那些東西,很有成就感,所以也願意天天帶着我,幾乎去哪兒都帶着我。”
徐秋眼淚涌了出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其實剛開始我並不喜歡那些乏味枯燥的研究,我只是很喜歡你外公,喜歡粘着他。只是後來我也沒想到,我竟也愛上了那些東西。我想,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了吧!”
“媽媽,書房裡匣子裡,你收藏的那些字畫,都出自外公之手對嗎?”葉兮輕輕的問。
“嗯。”徐秋伸手擦了擦淚,嘴角多出一抹由心而發的笑意,“你外公的小楷子和草書都寫得特別好,蒼勁有力,游龍畫風。”
葉兮也揚起腦袋看着徐秋笑了笑,“外公好厲害。”
徐秋勾了勾她的鼻子。
葉兮盯着徐秋看了好一會兒,才小心開口問道,“媽媽,你爲什麼不去找外公?”
徐秋臉一僵,疼痛的看着葉兮,“我害死我的親大哥和親生母親,我怎麼有臉去找你外公。”
而且,他說過,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她!他就當,他的女兒從剛出生就死了!他不認她,她能怎麼辦?
徐秋猛地攥緊拳,眼中旋轉蓄積的淚水塞滿眼眶,卻強忍着沒有掉下一滴淚來。
葉兮心疼極了,傾身,緊緊抱住徐秋的脖子,“媽媽,你還有我!”
徐秋閉上眼,兩行清淚順着她清柔的臉頰淌下,回抱住葉兮,“對,媽媽還有你,還有我的寶貝女兒!”
“嗯。”
藍家大院堂屋大堂,價值千萬的黃花梨木定製的橢圓餐桌上,擺放着連五星級酒店都沒有的珍饈。
餐桌的主位,坐着一身喜氣唐裝的藍乾,而藍乾的身邊,是一襲清純雪紡白紗裙的藍珊。
白裙的上半身是上等木棉不傷膚的布料,坎肩設計,下身的裙襬是小孔網狀的蓬蓬紗裙,紗裙長至腳踝,略微保守,卻足夠清純,青澀。
長到耳朵下的秀髮,一邊淑女的別再耳後,一邊乖巧的垂順在她白皙素淨的小臉上。
這樣的藍珊,頗有幾分日系清純少女的模樣。
坐在藍珊身邊的色胚齊頌已經看直了眼,個乖乖,他一直笑得藍叔有個孫女,卻萬萬沒想到,這麼可愛,這麼粉嫩,這麼……純!
桌子底下的腿突地被狠狠踹了一腳。
“嗷~~~”齊頌疼得像個螞蚱猛地從位置上彈了起來,抱着小腿在原地打轉,“我靠,誰踹我,站出來,單挑!!”
“你確定?”霍丞商一身瀟灑不羈的皮衣坐在齊頌身邊的位置,聞言,涼颼颼瞥了眼齊頌。
“……”齊頌呲着牙盯着霍丞商看了會兒,桃花眼掃過他那條比他腿還粗的胳膊,頓時淹了,苦哈哈的跛腳撲過去抱住霍丞商的胳膊,“霍哥哥,不要這麼認真嘛?人家就是開個玩笑!”
跟他霍丞商單挑?!!呵呵呵,他還想多活幾年!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