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剛纔你說調查蘇蘇,具體什麼情況?”楚鈞放下湯匙,淡淡地問道。
裴駿元看了看楚鈞,他的主人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除非事關安寧。想了想,答道:“查到了蘇小姐當年去美國求醫的數年裡,的確跟傑拉爾德有過來往。但是具體什麼情況,我們並不清楚。因爲傑拉爾德是影堂的殺手,行動詭秘飄忽不定,不容易調查。”
楚鈞目光盯着不遠處的一隻花瓶,似乎在沉吟着什麼。良久,才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暫時保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嘖嘖,我的女兒啊,你怎麼傷成這樣!”
醫院的病房裡,安媽媽見到了女兒,卻見女兒的胳膊縛着紗布,臉色蒼白,神色萎靡,不由心疼得直抹眼淚。
嫂子黃淑芹扶着安寧坐起身,然後端來熬好的鴿子湯,餵給她喝。嘴裡邊咕噥道:“好好的,這到底是怎麼了!今天聽說你流產,我和媽才知道你懷孕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事先都不告訴我們呢!”
香濃的鴿子湯喝在嘴裡也覺得苦澀無比,安寧沉默着。她能說因爲婚禮被取消,她怕家人知道懷孕的事總是催婚,所以纔有意隱瞞嗎?現在孩子沒了,倒是省了許多口舌是非。
“楚鈞也真是的!老婆都懷孕了,也不急着舉行婚禮!我記得親家母答應過我,只要她兒子的腿好了,就跟你結婚的!”安媽媽抹去眼角的淚水,難過之後很快考慮到現實問題。“夜長夢多!現在楚鈞好胳膊好腿的,人又那麼俊,難免招蜂引蝶!要我說,趕緊得催着他結婚!”
安寧推開了嫂子遞過來的濃湯,實在沒有胃口吃下去。“媽,我頭疼,你能不能讓我清靜會兒!”
“忠言逆耳,別嫌媽媽羅嗦!”安媽媽很不滿地瞅着寶貝女兒,訓誡道:“你就是太懦弱了!以前跟陳宇森在一起那麼多年,人財兩空。現在楚鈞又拖着不肯結婚,難道你想重蹈覆轍呀!”
“我們已經結婚了!婚禮只是種形式而已,很快舉行過婚禮的也會離婚,所以說這並不重要!”安定試圖說服老媽,別這麼緊張兮兮的。“楚鈞是個負責任的男人,我相信他!”
這次不等安媽媽說話,黃淑芹插口道:“別太輕易地相信誰!尤其是男人,他的心思誰能琢磨得透?嫂子和媽一樣的看法,趁着他對你熱乎勁頭沒過,趕緊要求結婚!”
“……”這婆媳倆都一樣的執着,安寧徹底無語了。
安媽媽又探頭過來,神秘兮兮地問道:“他的那個乾妹妹怎麼樣了?還留在你們家呀!”
安寧點點頭,沉默不語。
“這女人準備在你們家住到什麼時候呀!”安媽媽很不高興地皺眉,同時嚴重懷疑。“楚鈞把別的女人留在家裡不放,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安寧低頭沉吟了一會兒,說:“估計要住到她嫁人爲止吧!”蘇蘇動不動就暈倒,送急救室搶救,誰敢攆她走!
“什麼?”安媽媽十分吃驚,斷言道:“這種女人真是心懷叵測,你得好好看緊點兒楚鈞,別讓他在家裡被別的女人撬了牆根!”
安寧躺下身,疲憊地打了個哈欠,說:“媽,我困了!”
這婆媳倆太聒噪了,她原本就抑鬱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哪知道此話一出,安媽媽立刻瞪起了眼睛,問道:“楚鈞呢?怎麼不見他過來陪你!”
這話倒把安寧給問住了,猶豫了一下,說:“他忙吧!”
“老婆都躺在醫院裡了,孩子也沒了,他還忙什麼呀!”安媽媽臉色越來越難看,斷言道:“我看他不地道,是要變心的前兆!”
安媽媽越說越生氣,索性給楚鈞打電話,沒想到對方關機。“他在幹什麼呢,居然關機了!”
“媽,不要再鬧了,你讓我安靜會兒好嗎?”安寧幾乎要哭了,哀求道:“也許他累了,也許想安靜一會兒,就像我現在想安靜一會兒一樣!”
“你嫌媽媽煩嗎?”安媽媽頓傷心起來,“媽媽都是爲了你好,怕你再被男人欺騙!”
“不會的,我相信他!”安寧凝視着母親的眼睛,聲音雖然輕,但卻無比堅定:“他不會欺騙我也不會辜負我!”
*
第二天,關於丁秋瞳殺人傷人的案件便佔據了各大媒體的頭版,震驚了整座城市。
丁秋瞳是t市的上流名媛,誰都想不到她竟然幹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一死一傷,死的是陳宇森的現任女友,傷的是陳宇森的前任女友!
這樣瘋狂的行徑令人非常吃驚,關於她因愛成恨瘋狂殺戮的經過被傳播成了各種版本,精彩紛呈地演繹着。
好像還嫌不夠熱鬧,網絡上不知被誰放上去一段視頻,正是丁秋瞳在陳宇森的公司裡打人的視頻。
視頻大約十多分鐘,只見丁秋瞳先是對着申婧潔大打出手,申婧潔可憐兮兮地躲到陳宇森的身後尋求保護。直到陳宇森帶着申婧潔離開,丁秋瞳又對着兩位年輕靚麗的白領每人揮出去一巴掌。
誰都想不到所謂的上流社會的金薔薇,私下裡竟然是如此潑婦嘴臉,毫無理智,擡手就打,張口就罵。看來陳宇森拋棄她,實在是因爲受夠了她的囂張跋扈。於是,民衆都理解並且支持陳宇森跟丁秋瞳分手。
甚至,公衆輿論都一面倒地同情陳宇森,他在受夠了丁秋瞳這個悍婦的荼毒之後,終於找到了申婧潔這樣美麗嬌柔的女友,誰知道竟然慘遭丁秋瞳的毒手。
倒黴的陳宇森,不僅他的新歡死於丁秋瞳的亂刀之下,就連從前的舊愛安寧也險些命喪丁秋瞳的刀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瘋狂可怕的女人,真是死不足惜!
公衆強烈要求儘快結案,槍斃兇手爲死者傷者申張公道。
這是個很簡單的情殺案,只是涉案者都是t市的上流豪門而顯得分外引人注目。受到丁秋瞳案件的影響,丁氏的股票雪崩般地下落,這讓焦頭爛額的丁翰章更加氣急敗壞。
雖然丁翰章對女兒極其失望,但血濃於水,總歸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走向死路。可是待要想點辦法救她,實在無力迴天。
由於丁秋瞳弄傷了安寧,害得孩子流產,楚鈞恨極了她。有楚鈞從中插手,想再救出丁秋瞳簡直難如登天。就連丁秋瞳的舅舅,劉副警長也是一籌莫展。
丁翰章一邊給遠在京城的老母親打電話,讓她試着再求求情,一邊給陳宇森打電話,想狠狠訓斥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子。
“陳宇森,你這個喜新厭惡的王八蛋!秋瞳對你一往情深,你竟然敢辜負她,還弄出這麼多的事情!她毀在了你的手上,你要對她負責!”
陳宇森接到丁翰章興師問罪的電話半點都沒有驚慌,他早就料到丁翰章會找他算帳,應付的詞兒都準備好了。“丁叔叔,我並沒有辜負秋瞳,實在她的性格讓人難以忍受!她對我呼來喝去,當下人一般的使喚也就算了,而且還經常在夜店裡面鬼混……”
“放屁放屁!”丁翰章被陳宇森的話激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沿着電波穿過來當場掐死陳宇森。“秋瞳對你死心踏地,什麼時候去夜店裡鬼混過!你始亂終棄不說,還誣衊她的清譽,我不會放過你的!”
“丁叔叔請你冷靜!”無論丁翰章發多麼大的脾氣,罵出口的話多麼難聽,陳宇森始終彬彬有禮,保持着良好的教養。“秋瞳已經殺死了婧潔弄傷了安寧犯下大錯,難道你也要步她的後塵嗎?丁家有錢有勢不假,可是也不能任性妄爲呀!”
“你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氣昏了頭的丁翰章哪裡聽得進去這些,怒吼道:“陳宇森,我一定要弄死你!弄死你!”
“啊!”陳宇森好像很驚惶的聲音順着電波順過來:“丁叔叔,難道你也想殺人嗎?”
“我不殺你,我要整垮你的公司!你聽着,當初我是怎麼扶持你的公司起來的,現在照樣有辦法把它整垮!陳宇森,你的好日子到頭了!”丁翰章惡狠狠地威脅道。
哪知道陳宇森半點兒都沒有害怕,相反還哈哈大笑起來:“丁翰章,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也太沉不住氣了!剛纔你的話都被我錄了音!假如我的公司受到打壓或者出現什麼狀況,你是第一嫌疑人!這段錄音如果傳出去,你猜猜現在已經雪崩的丁氏公司股價會不會雪上加霜呀!”
丁翰章這才發現自己上了當!他被怒火燒昏了頭腦,沒料到陳宇森年紀不大可是心思竟然如此陰險歹毒。不由氣得直哆嗦,再也說不出話。
“對了,你的寶貝兒子搞大了女老師的肚子,始亂終棄。如果這件事情再捅出去,你們丁家在公衆的眼裡看來是不是真的是牲畜一窩了?”陳宇森眼睛裡閃着興奮的光芒,他在丁家人面前壓抑多年,早就忿懣不平。現在逮到這樣的機會,當然會對丁翰章極盡羞辱。“對不起了,我陳宇森不屑與牲畜結親,你女兒我高攀不上!她殺了申婧潔也就罷了,還弄掉了楚鈞的孩子,你說楚鈞會不會讓她活着出來!”
“陳宇森,你……你……你真狠……呃……”丁翰章已經說不出話來,然後手機滑落摔到地上,一連串異常的響動。
陳宇森怔了怔,忽然意識到丁翰章可能出問題了。他聽丁秋瞳說過,丁翰章的血壓高,受此幾重打擊,估計心理負荷承受不了,高血壓復發了。
掛掉電話,他長長地吁了口氣。這招借刀殺人真是太妙了!既徹底擺脫了丁秋瞳,又剷除了丁翰章這個威脅,他的公司可以安然無恙地照常運轉。
一切都很順利,現在他唯一考慮的就是如何進行下一步的棋局了!
連續幾天,楚鈞都沒有再出現。就連焦秀珍母女倆也不見了蹤影。直到顧依凝出現的時候,安寧才瞭解到,焦秀珍母女倆回京城去了。
“楚鈞忙什麼去了?”顧依凝奇怪地問道。“他一直沒來看你嗎?”
安寧點點頭,又搖搖頭。
“咦?”顧依凝驚奇地繼續問道:“你們怎麼了?”
“我不知道。”安寧垂眸,聲音很輕:“自從那天下午他走了之後,就再也沒來過,也沒給我打過電話!”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顧依凝卻沒敢點破。別看平時她喜歡跟楚鈞唱反調,便是終歸是自家人,這種時候總不能給兩人的關係雪上加霜。“也許是他有什麼事吧!你沒給他打個電話嗎?”
安寧搖頭,不語。
“我給他打!”顧依凝覺得這種行爲實在讓人難以自圓其說,便撇撇嘴,打電話給楚鈞。可是,令她大跌眼鏡的是……“關機了!”
安寧的心咯蹬一跳,頓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什麼?一直關機嗎?前些日子我媽媽給他打電話也是關機呢!”
“啊?!”顧依凝不可思議地看着安寧,皺起眉頭。“自己的老公這麼多天關機,你居然都沒理會過呀!”
安寧再也待不住了,她說:“我給家裡打個電話!”
她提起話機,往綠洲湖畔別墅居所裡打了個電話,是王姐接聽的了。聽安寧問起楚鈞的去向,王姐回答說:“少爺離家快一個星期了,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裴駿元呢?他也不見了嗎?”安寧的語氣有些緊張。
“他好像陪着少爺一起走的,聽說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唔,”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安寧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出門的時候就沒提到我嗎?”
“這個……”王姐有些爲難,躊躇了一會兒,安慰說:“少爺很關心你的,不過他真得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少夫人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安寧怔怔地發呆。
“怎麼樣?”顧依凝推了她一把,“到底怎麼回事!”
安寧輕輕搖首,說:“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兒了!也許……人家很忙吧!”
自從她流產之後,楚家的人都消失了,焦秀珍母女倆回了京城,楚鈞也不知下落。她的心如同油煎火烤般痛苦難受,第一次體會到人情冷漠。
“怎麼會這樣呢!”顧依凝失聲低呼,她掩了脣,極力掩飾着,不想讓安寧的情緒雪上加霜。“也許他是真的有事!……你沒看到那天下午他去找丁秋瞳時的樣子,好可怕呀!簡直像閻羅轉世,踢起一把椅子就砸向丁秋瞳,把她砸得當場吐血!他還說,如果她不招認,就把她保釋出去親自審訊!爲了你他這樣,難道說他心裡沒有你嗎?”
安寧沉默了很久,方緩緩地道:“他的確很傷心很生氣,因爲丁秋瞳害得他們楚家的骨肉沒了!媽和大姐也同樣難過,可是孩子沒了之後,她們也就走了!”
“……”顧依凝被她說怔了,該是怎樣剔透的心才能如此明白,又該是多大的定力才能如此淡然地敘說着如此涼薄的真相。
“這樣也好!”安寧淺淺地挽脣,儘管眼眸裡有淚光盪漾,但她始終保持着淺淡的微笑,她的笑簡直讓顧依凝心疼心碎。“我們大家都不用再糾結了!”
“爲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這都爲了什麼!”顧依凝簡直要暈了,她敲着自己的腦袋,表示無法理解。
“他一直很爲難,爲了蘇蘇!”安寧眼裡閃着淚光,嘴角的弧度已經無法保持完整。“現在孩子沒了,他就不用再糾結了!”
什麼早就已經不愛蘇蘇了,什麼越來越喜歡她安寧!都是騙人的鬼話!她爲什麼那麼輕信男人的話呢!當初陳宇森也曾在她的耳邊海誓山盟,可是轉眼就另尋新歡。
剛跟楚鈞在一起時的戒備哪裡去了?她反覆地告誡自己,不要動情,不要談愛,只是一段各取所需的婚姻而已!
可是,她違背了遊戲規則!今天這樣的結果,早在預料之中的不是嗎?
只是,這次她真得輸不起!
“我不信!”顧依凝執拗起來,她賭氣說:“我這就去找楚鈞!不論他藏在世界的哪個角落裡,我都幫你把他找出來!安寧,你別灰心,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千萬別妄下推斷!”
顧依凝走後,安寧就要求出院了,回家靜養。
王姐帶着司機來接她,安寧回到了綠洲湖畔。沒想到,到家後第一個出來應接她的竟然是蘇蘇。
“安寧,你回來了!”蘇蘇身穿鵝黃色的毛衣,一條淺綠色的牛仔褲,清新雅緻得像一朵初綻的迎春花。
這幾天的天氣慢慢暖和起來,讓人嗅到了春天的味道。可是安寧的心仍然停留在冰封的嚴冬,沒有任何融化的跡象。她看着神采飛揚的蘇蘇,心情更加黯然。她勉強對她牽起嘴角,卻沒說話。
蘇蘇並沒有介意安寧的疏遠,熱情地上前拉她的手,卻被安寧避開了。她微微一怔,隨即又笑了。“快進屋吧!我讓廚房裡用西洋參熬了烏雞湯,小產後補身子再好不過了!”
安寧看着自信滿滿的蘇蘇,現在蘇蘇似乎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而她就像外來訪客了!“不用了,我收拾下東西,很快就走!”
“啊!”蘇蘇很驚訝,問道:“你去哪兒?”
“回家呀!”安寧終於笑了,很悲涼的笑。“我自己的家!”
“爲什麼?”蘇蘇睜着天真無純的美眸,似乎無法理解。“你不是一直住在這裡嗎?再說,你要回孃家,鈞知道嗎?”
“我想回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你替我告訴他吧!”說完這些,安寧就徑直上樓去了。
看着安寧上樓,蘇蘇眼中閃過喜色,不過很快就壓抑下了。其實,這些日子她也不知道楚鈞去了哪裡,但是她可以確定他沒去醫院陪安寧。
自從那晚以後,他就消失了,誰都無法確定他的去向和下落。看着安寧失落的樣子,她的心裡真是太爽了。
果然,楚鈞和焦秀珍一樣,在乎的只是安寧腹中的孩子!現在孩子沒了,他對她也就沒了那份狂熱。安寧還算識趣,主動提出回孃家,估計就是不想等着楚鈞回來後親自開口打發她走吧!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安寧就拎着一隻行李箱下來了。見蘇蘇仍然站在原處,她便對她點點頭,並沒有停步,仍然向着門口方向走去。
“安寧,”蘇蘇在後面喊住她,“等一下!”
安寧只好停下,微微側轉了身子。
蘇蘇追上來,熱情地說:“你稍等一會兒,雞湯馬上就熬好了,熱熱地喝一碗,最是滋補身體了!鈞也很喜歡喝,我給他熬的,都喝完了!”
“……”什麼時候楚鈞喝蘇蘇給熬的雞湯了。
“就是你流產的那晚,鈞回來了!他心情很不好,也沒吃晚飯。我就熬了雞湯給他送到房間裡去了,他喝了好幾碗呢!”蘇蘇清麗的臉龐浮起迷人的微笑,似乎還帶着少女的嬌羞。“他還誇讚味道不錯,盯着我看了好久!”
提起那晚的事情,蘇蘇就一臉的幸福。有多久,楚鈞沒有那麼專注地凝視過她了!她感覺,那個久違的鈞又回來了!
只是想不到楚鈞對安寧冷落得那麼明顯,連續這麼多天都沒有去醫院陪伴她,還莫名其妙的鬧失蹤。也許,他厭倦了安寧,又愧對於她,不想當面打發走她,只是等她識趣地自動離開吧!
這個想法跟安寧的想法完全一致,所以此時蘇蘇臉上有着遮掩不住的勝利者歡欣,而安寧卻失魂落魄。
沉默了許久,安寧嘴角浮起譏諷的笑意,淡淡地道:“是嗎?那他真得很喜歡你!”
“不要這麼說,畢竟你纔是他的妻子!”蘇蘇低下頭去,似乎很不好意思。
“我走了!”安寧不想再多說一句話,她只是覺得無比疲憊。這是個令她一敗塗地的傷心地,此時此刻,她只想遠離這裡,越遠越好。
蘇蘇仍然在她的身後關切地問道:“你不跟鈞說一聲嗎?就這麼走了,他會生氣的!”
安寧突然停住腳步,她似乎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問了蘇蘇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我出事的那天中午……你有沒有去過那家酒店?”
好像有驚悸的神情從蘇蘇的眼中一閃而過,隨即平靜無波。她眨了眨美眸,好像很驚詫的樣子,“你說什麼?”
沉默片刻,安寧用清析的聲音再次問道:“我出事的那天中午,你在家嗎?”
蘇蘇側了側臉,似乎在努力回想,“哦……你們都在外面吃飯,我一個人覺得悶,就出去逛街了!”
心裡一動,安寧確定地道:“就是說,那天中午你沒在家!”
也許是察覺到安寧話裡有話,蘇蘇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安寧,你到底想說什麼?難道你在懷疑我嗎?”
“我不是懷疑你,只是在確定一件事情!”安寧的目光變得有些犀利,她緊睇着蘇蘇,慢慢地說:“那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你了!”
蘇蘇的嬌軀微微一顫,隨即笑起來。“安寧,你真會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我真得看到你了!”安寧放下手裡的行李箱,慢慢走近蘇蘇。“你的氣質跟她不一樣!只需一眼,我就能認出你!”
竟然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待到明白過來安寧是在詐自己,蘇蘇絕美的臉上有了些慍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天中午我一個人出去逛街,隨便吃了點東西,並沒有去你和鈞所在的酒店!”
“真的嗎?”安寧的聲音充滿了懷疑,她緊盯着她的眼,似乎想從裡面找出什麼破綻。
“當然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鈞!”蘇蘇挺起胸脯,重新恢復了自信。“鈞相信我!”
“……”一口氣梗在胸臆,安寧幾乎無法說出任何的話。
看着安寧,蘇蘇恢復了清純無辜的樣子,柔聲勸道:“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之後承受打擊過重,再加上鈞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胡思亂想也情有可原!可是,我勸你不要沉溺在這種虛無的幻想裡,時間久了容易神經錯亂的!”
安寧瞪了她一眼,什麼話都不想再多說,終於還是轉身拎起行李箱繼續向外走。
“鈞回來我會告訴他的,讓他去找你!”蘇蘇在後面好心地喊着:“你不要太難過,別再胡思亂想了!”
安寧並沒有回孃家,那還不得天翻地覆呀!如果老媽知道她被楚家遺棄了,肯定得跑去大鬧不可!所以,她去找範芳芳了。
範芳芳在學校附近租的單身公寓,她想暫時搬過去跟她擠一擠,等過了這一陣子再說。
可是,來到範芳芳的家門前,卻是房門緊閉怎麼敲都敲不開的。
她試着撥打範芳芳的電話,竟然關機!
站在緊閉的門前,安寧覺得自己像被世界遺棄的孤兒。爲什麼,她最最親近的男人,最最信任的女友,在她最需要他們陪伴和安慰的時候,不約而同地一起人間蒸發?
他們爲什麼要關機?難道是怕她找到他們嗎?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對待她,難道都討厭她嗎?安寧哀傷而悲愴,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之後承受打擊過重,再加上鈞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胡思亂想也情有可原!可是,我勸你不要沉溺在這種虛無的幻想裡,時間久了容易神經錯亂的!”
蘇蘇的話反覆迴響在她的耳邊,安寧丟下行李箱,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
“哎,你在幹什麼?”一個隱約耳熟的聲音忽然在她的身後響起,似乎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
安寧慢慢放開捂住耳朵的手,緩緩轉過身去,見盛梓晨正歪着腦袋在打量她。
他還是站沒個站相,吊爾郎當的樣子,嘴裡叨着煙,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心情糟透了,安寧實在不想跟這個傢伙鬥嘴。她拎起掉在地上的行李箱,默默地繞過盛梓晨,準備離開。
“還沒回答我呢!”盛梓晨吐出了嘴裡的香菸,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懷裡,戲謔道:“你怎麼看起來像只被人遺棄的小狗!”
“你纔是小狗呢!”安寧生氣了,她用力推搡他。
盛梓晨料不到她這麼大的勁,冷不防被她推得往後一仰,差點兒摔倒。“嚯,好大的火氣!是不是被楚鈞拋棄了!”
“滾你!”安寧大罵一聲,然後轉身就跑。
“哎,你的行李箱!”盛梓晨好心拎起她丟在地上的行李箱,隨後追了出去!
安寧一路哭着奔出公寓的電梯,現在的她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有家不能回,最好的朋友不知所蹤。她身無分文,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時隔多年,她仍然還是那麼愚蠢!愛的時候奮不顧身,敗的時候狼狽不堪!
爲什麼,她就不能吸取教訓!爲什麼她還要再相信愛情!沒有動情,她就不會如此傷心!沒有動情,她就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決定!沒有動情,她就不會把自己搞到遍體鱗傷。
“安寧!安寧!”另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安寧卻顧不上去看究竟是誰。她努力奔跑着,想躲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角落,獨自舐舔傷口。
可是那個人很執着,竟然快步追了上來,並且拽住了她。
安寧掙扎不開,她擡起頭,驚愕地發現抓住她的人竟然是陳宇森!
“寧寧,是我!”陳宇森激動地把她抱在懷裡,用充滿了喜悅和思念的目光打量着她。“這麼久了,你有沒有想我?”
“放開我!”安寧萬萬想不到陳宇森會出現,並且抓着她對她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受打擊過重神經錯亂了吧!我不是申婧潔也不是丁秋瞳,放開我!”
陳宇森只是把她抱得更緊,嘴裡喃喃地低語着:“我知道你是安寧!我唯一愛的安寧!”
安寧真得被他搞糊塗了,只覺得此人腦子有問題!“夠了,陳宇森,你用不着再演戲!這樣搞有意思嗎?真讓我噁心!”
男女力氣差異,她用盡力氣都無法掙脫開,最後便用上了防狼班裡學到的必殺絕技,擡起膝蓋頂他的下身要害。
“呃,”陳宇森顯然料不到安寧會用這招對付他,鬆開她,去捂自己的寶貝原地跳腳。可是他的眼睛仍然跟隨着她,急聲喊道:“寧寧不要走,聽我解釋!”
安寧不想聽他的解釋,在她眼裡,陳宇森是極品奇葩的代表,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審美。她的眼光真得那麼差嗎?爲什麼兩段傾盡所有的愛情都錯付了良人!到底是他們的問題,還是她的問題?
陳宇森的出現,成爲壓垮她最後承受能力的稻草,她幾乎要崩潰。
“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之後承受打擊過重,再加上鈞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胡思亂想也情有可原!可是,我勸你不要沉溺在這種虛無的幻想裡,時間久了容易神經錯亂的!”
蘇蘇幽靈般的聲音再次在她的耳邊響起,反反覆覆,蠶食着她的意志和心智。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痛哭出聲。
“寧寧!”陳宇森想不到自己的出現竟然帶給她如此大的刺激,不由很是心疼難過。他忍着下身的疼痛,挺起身子再次走到她的身邊抱住她。“不要哭了,我回來了!以後我都會在你的身邊,再也不離開你!”
安寧根本聽不進去,她拼命捶打着陳宇森,憤怒地嘶喊:“滾開!”
陳宇森無法讓她安靜下來,他看到她眼中迸射出厭惡憎恨的光芒,從沒想到她竟如此討厭他。在這種目光下,他的心痛如刀割。“寧寧,我錯了!對不起,當初我沒有經受住丁秋瞳的誘惑,背叛了我們的愛情!現在她已經受到了懲罰,你就原諒我吧!”
“原諒你?”安寧終於慢慢冷靜下來,她的臉上佈滿了淚痕,眼神變得凌厲而狂亂,“不,我永不原諒!”
哪怕她現在已經不愛他了,可是他的離棄給她造成的打擊成爲她心裡永久性的創傷,至今無法痊癒。也正因爲如此,再次遭到楚鈞的厭棄之後,她竟然有了輕度的精神分裂,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陳宇森擁抱着她,緩緩跪下。他仍然死死抱住她的雙腿,仰首哽咽着訴說:“我愛你安寧,真得很愛你!對不起,真得對不起!你原諒我吧!就原諒我一次!我會用全部的愛來補償你,發誓後半輩子一定會疼你愛你……”
“啪!”安寧扇了他一記耳光,怒聲道:“休想!”
她寧願死都不會再回到陳宇森的懷抱,絕不!
“我知道你還愛着我,否則那次就不會和楚鈞鬧翻只爲了陪我去醫院!”提起那次的事情,陳宇森腸子都要悔青了。也許那是他唯一的機會,可是他仍然放棄了。因爲……“我真得很怕楚鈞!如果那天我帶你走,他會打死我的!”
“噢?”安寧冷笑:“現在呢?你不怕他了嗎?”
陳宇森搖頭,肯定地說:“他不要你了,現在我替他接手省了他許多麻煩,他只會更高興!”
“……”安寧只覺喉頭腥甜,幾乎要噴出一口血。
“申婧潔死了,丁秋瞳完了,丁翰章無法再威脅到我!我的事業蒸蒸日上,安寧,現在是我們破鏡重圓的最好機會!”陳宇森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也謀劃了好久,他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否則也不會有今天的傲人成就。“回到我的身邊,我們再……啊!”
陳宇森表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腳踹飛出去。
安寧吃驚地轉過頭,看到一道英挺的熟悉身影站在她的面前。
太陽光太強烈,刺得她眼睛有些睜不開,本能地伸手去擋,可是剛剛擡起胳膊,他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強而有力的大手把她拽進了他的懷抱裡,緊緊擁抱,似乎怕她再次消失。
“爲什麼要走?”男子的嗓音略略沙啞,似乎有些疲憊和倦意。“爲什麼不乖乖等我回來?難道連幾天你都等不了!”
是他,他回來了!安寧用幾秒鐘接受了這個事實!清醒過來,她用力推開他,退後幾步,定定地打量他。
分別七天,他似乎憔悴了許多。那麼精緻的眉眼有種濃到化不開的倦意。迷人的眼眸佈滿了紅血絲,也不知道他熬了多久沒有睡過覺。不過,他穿戴整齊,鬍子颳得很乾淨,看得出來,他來見她之前特意修飾過外表。
楚鈞每次出現,身邊都帶着大批的保鏢。安寧逐漸習慣了他的派場,可是今天的場面卻再次震憾了她。
一輛輛迷彩綠色的軍用卡車停在公寓樓前,從卡車裡跳下許多手握衝鋒槍的戰士。他們全副武裝,整齊待命。
最後下車的是一位極英俊的年輕軍官,他戴着白手套,手裡握着槍。“包圍公寓樓,協助國際刑警緝拿殺手盛梓晨!”
隨着軍官一聲令下,那些整裝待發的士兵們動作迅速地從各個位置進入到公寓樓裡,搜尋躲在裡面的盛梓晨。
wωw⊙TтkΛ n⊙c○ 安寧明白了,楚鈞爲了抓捕盛梓晨竟然動用了軍隊!
陳宇森還躺在地上翻滾着申吟着,沒有力氣爬起身,可見楚鈞踹的那一腳貨真價實半分人情都沒有的!
楚鈞好像沒有看到陳宇森,他的眼睛只是緊緊盯着安寧,好像三生三世沒有見面般,眼睛都捨不得眨一睛。“老婆,跟我回家吧!”
安寧震動,因爲他的那聲老婆喚出口是那麼的自然親暱,好像喊了千百遍一般。她怔怔地看着他,卻紋絲未動。
整幢公寓樓裡一片嘈亂的腳步聲,抓捕任務正在緊急進行中。外面留守的軍隊嚴陣以待,年輕軍官不苟言笑,漂亮的眼睛裡兇光畢露。“鈞子,現在不是哄你女人歡心的時候,該做正事了!”
楚鈞好像沒有聽見,他甚至沒有回頭,快步再次走近安寧。不等她落荒而逃,就伸開鐵臂將她攔腰打橫抱到了懷裡。“莊浩凱,裡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如果抓不到盛梓晨,你就留在t市別回京城了!”
莊浩凱精光四射的冷眸更加凌厲,怒道:“你去哪兒?”
“把我老婆找回家!”說罷,楚鈞抱着在他懷裡不停掙扎的安寧,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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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楚妍!”
“愛?”她冷笑,毫不留情地推開他,“從我們結婚的那晚開始,你就永遠再沒有資格說愛!”
看着她絕情離去的背影,他才明白:原來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他愛她,而是愛到癡迷瘋狂時,他已不配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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