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在張意林腦海裡重複的回放,怎麼會這樣,他爲什麼不給自己留一點的面子,毫不留情的對準了自己的傷口,就是一刀。
“我知道。”
“知道就滾。”
按照張意林的意思,唐清凱把她放在了前面的拐彎處,張意林像是一個被吸走了靈魂的行屍走肉,在偌大的街道搖搖晃晃,也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處。
唐清凱的車子疾馳而活,他的心臟上好像插了一把刀,一呼一吸之間,都有如刀割一般,疼痛難忍。
他怎麼會說出來那樣的話,明明已經快要結婚了,那不是他的意思,他真的很想握着張意林的手,說着沒事。
車子加速,快到連唐清凱都難以想象,他沒有辦法承認自己愛上了張意林,他愛的人,明明是蘇念雉,難道自己是一個混蛋,是一個多情浪子?
他也沒辦法原諒張意林在自己父母面前那樣自作主張的承諾,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顧着自己開心,唐清凱不由得在想,張意林是不是根本就不愛自己,愛的只是把自己圈禁在她身邊的那種成就感?
蘇念雉將頭埋在一堆的文件裡,正是忙的焦頭爛額,今天還在也配合面前抱怨,說自己覺得葉氏法務部的職位太過清閒,想要回致和,誰知道纔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葉裴赫就給自己找了這麼多的工作來。
剛在一份文件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放下手中的簽字筆,旁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蘇念雉接起電話,那邊除了風呼嘯的聲音,什麼都聽不到。
“意林。”
蘇念雉叫了一聲,那邊還是呼呼而過的風聲,張意林捂着下半張臉,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疑心是不是手機壞了,蘇念雉檢查了一下,發現沒事,又將手機放在了耳邊,張意林歇斯底里的哭聲傳來,蘇念雉心裡咯噔一下。
“你在哪裡?”
“我在家。”
帶着嚎啕的哭聲,蘇念雉有些措手不及,掛了電話,只是隨便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便朝着電梯走去,直接開車,去了張意林的別墅。
張意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到了十字路口,頭一陣眩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去哪裡,不由得後退一步,扶住了旁邊的路燈。
路邊的超市,張意林進去,身上一千塊錢,全部買了零食和菸酒,一股腦的扔在出租車上,報了別墅的地址。
別墅門口,蘇念雉不停的按着門鈴,生怕張意林又像上次宋毅出事那樣,將自己關在臥室裡,抽菸酗酒,敲門越是沒有反應,蘇念雉的心,就越是緊張的有些害怕。
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張意林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一步步的朝着別墅挪動,步伐有些蹣跚,蘇念雉遠遠的瞧見,才鬆了一口氣,朝着張意林跑過去。
“意林,你去哪裡了,我在你家門口等了好久。”
張意林擡起頭,淚眼花妝,深陷的眼窩,看不出來絲毫的靈氣,蘇念雉一大串要問出來的話,都哽咽在了喉嚨,然後嚥了下去。
“先進屋吧,進屋再說。”
這棟別墅,已經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沒有人回來過了,迷了厚厚的一層灰,別墅的門剛被一打開,灰塵的味道,便是撲面而來,嗆了蘇念雉和張意林一嘴。
“這裡太嗆了。”
兩人被嗆的咳嗽,直皺眉頭蘇念雉拉着張意林的臉,從別墅裡面退了出來,擡起手臂,不停的在
鼻子前煽動。
“好了好了,先在門口站一會吧,我打電話讓家政公司的人過來打掃一下。”
蘇念雉說罷,便拿出電話給家政公司撥了過來,約莫兩個小時的時間,別墅已經清掃完畢,午飯時間,葉裴赫瞧着空空如也的辦公室,皺起了眉頭,她在致和都是這樣沒規矩的嗎?
“喂,你在哪裡。”
蘇念雉一手拿着沉重的零食,一點一點的朝着樓上拖,一隻手接着葉裴赫的電話,好像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在意林的別墅,意林心情不好,我今天估計得住在這了。”
住在這,這女人的膽子好像是越來越大了,真是被自己寵壞了,走的時候,跟自己連招呼都不打,現在自己打電話問過去就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解釋,還說什麼晚上不回來,蘇念雉,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已經結過婚的人!
“葉太太,你只關心你的好朋友心情好不好,難道你就不關心你的丈夫嗎?”
蘇念雉一愣,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將零食放在張意林臥室的地上,整個人累的癱軟在牀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我沒有啊,是因爲意林買了好多酒啊,如果一會喝醉了,我肯定沒辦法回去了。”
她呼哧呼哧的聲音傳進葉裴赫的耳朵,葉裴赫頓時火冒三丈,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用力,指關節微微發白,蘇念雉,你到底在幹什麼,揹着老公出去喝酒,這算什麼事情!
“葉太太,我提醒你,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上班時間玩忽職守,我是要扣工資的,還有你作爲葉太太,和別人酗酒,而且夜不歸宿,實在是太過分了。”
蘇念雉聽出來聽出來葉裴赫聲音裡的不高興,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些不安,立馬從牀上坐了起來。
“葉先生,你生氣了?”
電話那邊是沉沉的沉默,氣氛壓抑的讓人皺眉,蘇念雉有些摸不着葉裴赫的心情,心裡着急。
“葉先生,別生氣嘛,我今天真的是得陪意林呢,她出了點事情,你知道的。”
“不許抽菸酗酒。”
蘇念雉默默的瞧了一眼旁邊的菸酒,朝着葉裴赫狠狠地點頭,答應着是,卻心虛的好像能捏出一把汗來。
“不許夜不歸宿。”
中規中矩的命令,不容拒絕的口吻,蘇念雉一張口,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是,葉先生,我…”
是吧,她答應過了葉裴赫是不抽菸不酗酒的,怎麼能用酒駕作爲藉口呢,如果那樣說,說不定葉裴赫現在就殺過來,將蘇念雉打包回家。
“嗯?”
“天色太晚了,我回家路上不是很安全,而且,意林的別墅離我們住的地方,還有好遠的一段距離呢。”
張意林從門口進來,看蘇念雉滿面紅光的和葉裴赫通着電話,空洞的眼神,滿是羨慕,唐清凱好像從來沒有對自己如此溫柔過。
“我去接你。”
“不…”
那個要字還沒有說出口,葉裴赫已經掛斷了電話,不給蘇念雉任何拒絕的機會,女人,你真是一天都不安分,做了葉太太,還鬧的像個孩子。
“怎麼,葉總裁打電話催你回家了?”
張意林過來,靠在蘇念雉的肩膀,她剛剛洗過澡,穿着單薄的睡衣,蘇念雉這才發現,張意林這段時間,好像是胖了不多呢。
“沒事,看你今天哭的這樣傷心,我可是嚇壞了,已經和葉總裁打過報告了,可以陪你到今天晚上。”
張意林咧開嘴笑着,隨即點燃一隻香菸點燃,蘇念雉忍住掐滅的衝動,靠在牀邊,安靜的看着。
她面色紅潤,卻帶着憂傷,看來唐清凱給張意林的好像還不少,今天讓張意林哭的這樣傷心的,應該是唐清凱的父母了。
走到窗前,單薄的身影在窗簾上投出來剪影,她將陽光遮住,屋子裡頓時進入了黃昏,手指間的香菸明明滅滅,模樣很是嫺熟。
“哎,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就是想哭也哭不出來了,從頭到尾,都不過是我在自作多情而已,而現在又是我一個人在傷春悲秋。”
蘇念雉垂下眼眸,心虛的很,唐清凱到底同她說了什麼,天哪,唐清凱該不會是一吵架就告訴張意林,他心愛的人還是自己吧。
“你今天,是不是去見唐清凱父母了。”
唐玄德和宋舒華,蘇念雉是見過的,那是她初中時侯,穿着粉紅色的荷葉邊鎖子,白色的小皮鞋,洋娃娃般的立在唐清凱家裡的客廳,面對那比自己家裡繁華了不知道多少的別墅,心裡卻沒有半分的羨慕。
“媽,這是念雉。”
宋舒華從樓上下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高貴的姿態居高臨下,像是要逼出來蘇念雉眸子裡的惶恐,蘇念雉擡頭與宋舒華的眸子對上,看不出來絲毫恐懼。
“唐媽媽好。”
宋舒華清冷的目光落在蘇念雉的臉上,在她看來,蘇念雉那一身的衣服,都廉價的像是唐家傭人的孩子。
“清凱,你怎麼什麼人都往家裡面帶,家裡又不是收容所。”
她嫌惡的目光,讓蘇念雉現在想起來都記憶猶新,蘇家雖比不上唐家富貴,但也是有頭有臉,唐家這樣羞辱難免讓蘇念雉憤怒。
“唐媽媽說得對,我這樣的人,確實不該來收容所,不然的話,爸爸回去得怪我了。”
一句話咽的宋舒華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現在,提起來那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宋舒華也是討厭的很,這樣沒教養的小門小戶,配不上唐家。
當年秋瑾和蘇震天葉振華的故事傳的沸沸揚揚,整個A市茶餘飯後,都喜歡拿來調侃,宋舒華後來認出來蘇念雉是秋瑾的女兒,冷冷的哼了一聲,只說,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幸虧是蘇念雉已經出了唐家的門,沒有聽到宋舒華這句話,不然一定是要和宋舒華好好的說道說道。
後來聽說唐清凱爲了這句話,整整一個星期都沒有和宋舒華說過一句話,也是因爲蘇念雉,她和唐清凱實在走的太近,怕他們早戀,宋舒華和唐玄德兩個才硬是將唐清凱送去了美國。
“念雉,你在想什麼呢?”
張意林輕輕推了推蘇念雉的肩膀,蘇念雉才恍然若失的回過神來,張意林已經半躺在她身邊,拿着一瓶酒,慢悠悠的喝着,像是在品什麼咖啡一般。
“沒想什麼,這個口味的雞尾酒味道怎麼樣。”
“你嚐嚐。”
蘇念雉便學着張意林的模樣,從袋子裡拿出來一瓶雞尾酒,一口一口的喝着,讓液體順着自己的喉嚨輕輕灌下去,味道,確實還不錯。
屋子裡顏色擦黑,兩個姑娘穿着單薄,半躺在放慢了零食和鮮花的牀上,一口一口悠閒地喝着酒,窗外棠梨煎雪又落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