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夫,謝謝你的幫忙……那位叫喬茜的女人就是你以前經常提起的好朋友,有機會我請她吃飯。”
“你明天要飛夏威夷?嗯……我知道了。”
清晨夜悠然正站在臥室陽臺外打電話,目光不自覺地朝陽臺鞦韆椅子看去。
昨晚凌越替自己吹頭髮,之後,她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卻在牀上,她知道是凌越抱她回牀上。
夜悠然看着眼前的鞦韆椅子有些呆怔,她知道凌越在矛盾着什麼,而她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有些話對於他來說太傷。
臥室房門處,凌越右手正端着一碗粥進來,他靜靜地看着陽臺處的女人,也聽到了她剛纔打電話。
手上的碗有些燙,可是凌越依舊端着它,心緒有些混亂。
昨天喬茜給他一支錄音筆:
【我不想讓凌越看見我犯病的模樣,我不想成了他的拖累,不想讓他擔心……】是夜悠然的聲音,她低啞掙扎低喃。
“凌越,你給她的愛太沉重,她想反饋你,可是發現給不起……愛情會讓人卑微。”葉一諾曾經的聲音迴盪在他耳邊。
凌越定定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女人,心緒混亂讓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只是看着這身影,她瘦了很多。
“凌越……”夜悠然回頭時,發現他的表情有些呆怔地看着自己。
凌越被她看着眸子一驚,像是偷看她被發現心虛,快速地撇過頭去,“喝粥。”他語氣硬邦邦地開口。
“哦。”夜悠然輕哦一聲,朝他走近。
夜悠然規矩地坐在小桌子上用勺子舀粥,凌越坐在她身邊,他用餘光不經意地瞥了她一眼,“一會兒,我們出去。”
“出去哪裡?”
凌越看着這張熟悉的臉蛋,像是有些難爲情似的,最後語氣奇怪地說兩個字,“逛街。”
逛街?夜悠然有些不明白,凌越當然不是喜歡逛街的人。
夜悠然下樓的時候發現萌寶被送去命門了,家裡只有她和凌越兩人,正要換衣服準備出去。
“夜悠然,”凌越正在折騰着自己的衣服,他喚了她一聲,“過來給我係領帶。”
夜悠然以爲他有什麼急事,小跑了過去,鬱悶地看着他此時冷峻的臉龐上竟然有一絲緊張。
“凌越,你怎麼學這麼久都沒有學會系領帶。”夜悠然一邊抱怨,一邊手巧地給他系領帶。
凌越低眸打量着她的小手在他胸前折騰,理直氣壯地沉聲道,“我不會系。”
夜悠然擡眸瞥了他一眼,發現凌越今天特別幼稚。
夜悠然坐在副駕駛位,凌越開着車直直地朝A市最繁華的商業區走去,他莫名地開口,“夜悠然,你欠我的巧克力打算什麼時候賠給我?”
“我什麼時候欠你巧克力?”
凌越隨意將車子停靠好,下車眸子深沉地盯着她,討債似的開口,“五年前,你跟我剛結婚那時候,你答應了要給我送巧克力,結果什麼都沒見着,夜悠然,你想賴賬!”
夜悠然表情面癱,陳年舊賬都被他翻出來了,忍不住嘟囔一句,“忒小心眼了。”
“夜悠然,記得要還上。”凌越伸手牽着她,重複地叮嚀一句,生怕她忘記。
夜悠然任由他牽着,他們並肩走着,凌越和夜悠然長相出衆,不時會有些人朝他們多看一眼,凌越走在大街上,面色一如往常的臭。
夜悠然偷偷地擡眸看着他冷峻側顏,實在不明白凌越爲什麼要出來逛街。
若是有男人朝夜悠然身上盯着的時候,凌越會毫不客氣狠狠地回瞪對方一眼,嚇着人家連忙滾遠。
“夜悠然,你老公被這麼多女人虎視眈眈,你就不能吃一下醋嗎?”凌越有些埋怨地開口。
夜悠然正在一家男性專櫃裡挑選衣服,她懶懶地擡頭朝凌越那略生氣的臉看去,“沒事,我對我自己有自信。”
凌越聽她這麼說,臉色更沉了,聲音彆扭,“夜悠然你手上的婚戒不準取下來,我會吃醋!”
夜悠然手上的動作一頓,突然她知道了凌越爲什麼會帶她出來逛街,原來他之前聽到了她和阿道夫的電話。
“凌越,我想……”夜悠然聲音有些猶豫地開口。
“夜悠然,給我買一條領帶。”
凌越像是猜到了她會說什麼,快速地打斷了她的話,急切的聲音有着一份鮮少的逃避。
夜悠然看着他,並沒有繼續開口,轉身非常認真地給他選購領帶。
“夜悠然,我喜歡暗紫色的……”他站在她身邊,有些執着地開口。
“這家店沒有暗紫色。”
“……我就是要暗紫色上次那條。”凌越突然伸手緊扣着她的手腕,有着一份掙扎和猶豫。
上次那條暗紫色的領帶被她撕裂成兩截,斷裂的領帶有着一份絕然……
夜悠然驀地擡眸與他湛藍深沉的眼瞳對視着,她可以看見他眼瞳裡的不安。
“我記得城東廣場也有家專櫃,我們過去看看……”夜悠然開口聲音有一份堅定。
當凌越拿到手上這條名貴暗紫色領帶時,心底莫名地有了一份安心,縱使這已經不再是以前那條,可是至少它們一模一樣可以暫時欺騙自己。
一整天,他們都在外面度過,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兩人單獨的相處。
夜悠然低頭,她發現很久沒有這樣被他緊緊地牽着手走路,一直漫步,像是不願意鬆開……
直到夜幕初上,他們走到海邊,海邊清涼,遠處的輪船正在啓行。
夜悠然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遠處的大輪船,怔怔地有些深思。
突然脖子處傳來冰冷的觸感,夜悠然猛地一驚,擡眸間,看着凌越那近在咫尺的俊顏,他的手繞着她脖頸,正細心地爲她佩戴一條紅寶石項鍊。
夜悠然認得這條項鍊,是她上次扯裂的那一條。
“不要取下來,它能保佑平安。”凌越低聲在她耳邊叮嚀着,就像是在送她離別的禮物,有着一份珍重。
夜悠然緊咬脣,眼眶酸澀地看着眼前男人,踮起腳尖,伸手緊緊地摟住着他脖頸,頭依偎他胸膛處,“凌越,我要走了……”她的聲音低啞。
“我知道。”
“我一定會回來的……”她低泣着,語氣堅定。
凌越沒有說話,他只感覺到胸膛處有些溼潤,她哭了。
他知道她有自己的驕傲,她總是展示在人前的笑容裡隱藏着一份自卑。
“夜悠然,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覺得你是拖累……”這句話最後他還是沒有說出口,他想,她應該早就知道,他妻子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他愛她。
……
當第二天天明的時候,凌越起得很早,他臉色如常,冷着聲音要求夜悠然吃早餐,要求她喝她不愛喝的中藥。
可是當他送她去機場的時候,凌越握着方向盤的手忍不住收緊,心底壓抑着一份叫囂的情緒,他不想讓她離開!
如果是以前,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他……
“我下了飛機就會給你打電話。”夜悠然站在登機處,她低垂着頭,不想讓凌越看着自己的表情,小聲地說了一句。
“嗯。”凌越將她的證件護照都檢查了一遍,面無表情塞到她手上。
“藥再苦也必須要喝完!”
“好。”
“你晚上睡像太差了,把房間的溫度調高點。”
“好。”
“在外面不能穿太暴露……沒事別出門,那些男人都沒安好心……”
夜悠然驀地揚起頭,小聲地開口,“我知道……凌越,我要登機了。”
他看着她,耳邊是機場不斷重複提醒登機的聲音。
他伸手一把將她扯入懷裡,沉聲在她耳邊嚴肅地警告,“記得要回家!”低頭狠狠地吻着她,宣泄着內心地不滿,還有掙扎。
最後……她還是離開了。
凌越佇立在機場大廳,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漸漸沒入人羣之中,他很想邁腳去追,然而扛她回家,不准她亂跑,哪裡都不準去!
可是沒有,凌越只是這樣站着,看着夜悠然的身影消失。
“她會回來的……”他低喃地對自己說。
夜悠然的腳步有些倉促,走得很快,她生怕自己一時沒忍住轉身,當腳步踏入機艙時,一顆沉重晶瑩的淚忍不住滑下。
夜悠然身子瑟縮在角落處,微揚起頭看向機窗處的白雲。
右手緊緊地攥着胸口的紅寶石,其實她早就知道了,這條項鍊是凌越自己設計的,寶石的切割並不是最完美的,可它對於她來說是最珍貴。
她知道這枚寶石用納米技術刻了一些文字:
【願我的愛妻,一生安然】
“凌越,他只是想要我平安……”夜悠然垂眸看着這豔紅的寶石,眼眶裡眨動着淚光,脣角微微一笑。
“呆木頭,一點也不知道浪漫……”別人都會刻着我愛你的字樣,你只要我安然……
……
當葉一諾他們知道夜悠然去了夏威夷的時候,都非常驚訝,尤其是凌越居然同意了。
葉一諾看着凌越那沉默的表情,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她覺得這男人變了,居然願意放開她……
萌寶卻沒有葉一諾那麼淡定,他們不管了,爹地居然揹着他們放走了媽咪,這怎麼可以。
“我要去找我媽咪!”凌以曄整天整天地抗議。
最後他給夜悠然打電話,每次都像是在家裡被凌越虐待似的,非常淒涼,凌越受不了他,將他們兩都扔去了夏威夷。
“每天都必須給我發郵件,要圖文並茂的!聽到沒有!”凌越送他兒子上機,強烈地要求道。
凌以曄和凌以曄撒着短腿衝上飛機,很敷衍地點頭,“好。”
果然兒子是靠不住的!
凌越原本是想着派他兒子去當間諜,結果,他們給他發了一堆夏威夷特色風情,還有他們兩與那該死阿道夫一起玩鬧時的照片。
“拍你媽咪的照片!”凌越連續收了十天這無厘頭的郵件之後,怒了。
“爹地,你自己之前又沒說。”凌以曄反駁一句。
“而且你說過,男子漢要言而有信,你答應了讓媽咪在夏威夷養病不打擾她,我不能替你拍照,你自個兒繼續對着那領帶發呆吧。”
啪,手機被凌以曄這小叛徒給掛斷了。
“下次我一定要一個女兒!”凌越氣憤之極。
時間一點點流逝,今年過得特別緩慢,當冬雪再次覆蓋了大地,四周一片雪白,新年已經臨近了。
別墅顯得有些冷清,家裡只有凌越一個人,他記得去年這個時候,他正吼着夜悠然打掃房子,連萌寶也一起幫忙,那時家裡很熱鬧。
寒風有些刺骨,凌越站在臥室的陽臺外佇立着,看着樓下一片雪白,心不由有些冰冷。
目光被雪反射的有些迷糊,因爲他好像看見一道小身影朝這個方向跑了過來,有些熟悉。
“凌越!”
“凌越,趕緊下來,我要摘梨!”
那熟悉的小身影正在一棵大樹下跳躍着,那熟悉的頑皮笑容,連聲的催促,就像她從未離開一樣。
“發什麼呆!我爬不上去,下來,抱我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