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間裡,只有盥洗室的的燈光還亮着,透過光比的磨砂玻璃門也只能大概的看到房間的一個整體輪廓。房間裡似乎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傢俱,但還是不難看出這是一間臥室,而臥室裡也只有一張大牀和牀頭櫃而已。
盥洗室裡,傳出流水聲,似乎有人在洗浴。
好一會兒,當盥洗室的聲音停下時,黑暗的房間顯得更加寂靜。沒過多久,盥洗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身材挺拔健碩的男人從裡面出來,一件黑色的絲綢睡袍隨意的穿在身上,卻這擋不住那強健的身材,那是足以令大多數女人尖叫的體格。
因爲只能藉助盥洗室的光線,所以臥室仍被黑暗籠罩,也因此顯得格外的靜謐。
男人邊擦拭着頭髮,便筆直的朝着大牀走過來,中途的時候將擦頭髮的毛巾隨意丟在了一旁。越是靠近牀,男人的腳步就越是慢了下來,也輕了不少,哪怕因爲厚重地毯的緣故並沒有什麼聲音。
直到走近之後,才發現原來大牀早就躺了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牀太大的緣故,只有在靠近之後才能勉強看出一個拱起的形狀,這才得以推算出是一個人。
男人站在牀邊並沒有急着躺上去,只是盯着躺在牀上但由於黑暗而並不能看出樣貌的人。儘管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太清對方的臉,可對於男人而言,對方的臉哪怕在黑暗中也依舊清晰,因爲那對他而言是銘記於心的人,就是閉着眼他也能夠描繪出對方的樣子。
時間一點點流逝,男人由始至終都沒有動作,彷彿化作一尊雕像。
良久,久到時間彷彿就此凝固的時候,男人終於有了動作,一言不發的轉身便離開。
房門被打開,在被關上,在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門縫的時候,牀上的人卻慢慢的睜開了眼,即便在黑暗之中,那雙眼也依舊清明,哪還有熟睡的模樣?從輪廓上,隱約能夠分辨出牀上的人兒是一名女子,她睜開眼後,一眼不眨,但沒過多久,她便又再次緩緩的闔上眼,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道晶瑩的淚痕沒入鬢髮,掩蓋了事實,讓一切又再次迴歸於寧靜。
………………
離開房間後,男人就來到外間,然後進到書房。書房燈光明亮,照亮了房間,也照亮了早已等候的人,包括了男人。
身穿黑色絲綢睡袍的男人不是尹尚熙是誰?
“先生!”早已等候的屬下在見到尹尚熙時,立即向其問候。
尹尚熙擺手,示意不必拘束,自己也繞道書桌的另一旁在大椅中坐下。
“說吧,情況如何?”
得力下屬,肖驍毫不在乎自家老闆的態度,或者說早就習以爲常,張口就將所有工作有條不絮、一五一十的彙報出來。
“……少爺和小姐他們的情況並無大礙,至少從醫生那裡得到的消息是這樣沒錯,而且情況也已經穩定了下來。”
彙報完所有工作之後,肖驍纔將尹子夜和尹可欣的情況作爲結語彙報出來,畢竟這也是他的工作。
而聽完肖驍的彙報之後,好一段時間裡,尹尚熙都只保持了沉默。若非理解他如肖驍,怕是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直接撞到槍口,畢竟沉默中的尹尚熙還是少惹爲妙,至少那代價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承受的。
尹尚熙眼裡暗晦不明,讓人不知道在想什麼,作爲一個合格的得力下屬,肖驍自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問及,因爲他知道這種時候只需要等待即刻,儘管在這之前他就已經等了兩三個小時。
所謂‘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發’,在長時間的沉默中,肖驍突然想起老師什麼似的,難道打斷尹尚熙的思緒,他道:“有件事不知道該筆該說,楚少已經派人帶來傳話,說他要見您。”
肖驍並非沒有見過楚灝軒,更不會不知道自家老闆和他之間的關係,因此在這種時候他纔沒辦法擅自作出決定,所以再三思量之下他還是問出口。換做以前,肖驍必然毫不猶豫的就會將其告訴給尹尚熙並安排見面,只可惜,今時不同往日,肖驍很清楚現在的立場,所以他不能隨便作出決定。
而肖驍正是因爲有這樣的一個先見之明和主次之分纔會受到尹尚熙的重用,畢竟在很多時候,他都要代替尹尚熙來處理一些瑣碎事務。別人不清楚,難道肖驍還不知道?俞子卿對於尹尚熙來說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還有楚灝軒又是什麼樣的人,那邊都是不能得罪甚至是得罪不起的,因此除了再三思量之外,他別無選擇。
只是聽到楚灝軒的時候,尹尚熙的眼神才閃了閃,卻人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見,還是不見?”作爲一個合格的下屬,不得不說肖驍還是非常值得表揚的,他可以不在乎對方的一個什麼,卻不會忤逆尹尚熙的命令,哪怕對方是讓他去死也一樣。
楚灝軒確實很有能力,也確實有着傲人的資本和權勢,但他,肖驍是尹尚熙的人。在很多時候,肖驍眼中的尹尚熙是無所不能的,儘管在楚灝軒身邊的時候他更像是一個助手,卻始終都無法改變尹尚熙在他心中的一個地位。
就好比一隻藏獒,傳聞藏獒這種動物一生只會認一個主人,肖驍也一樣,自從被尹尚熙從黑市中帶出來後,他就認定了他,並效忠一輩子。
對於尹尚熙和俞子卿之間,肖驍雖然不能夠理解,可他不會忤逆。身爲忠犬就應該效忠一個主人,而在效忠的同時還要絕對服從任何哪怕再怎麼渺小和微不足道的命令。也許在很多人眼裡尹尚熙對俞子卿所做的事很殘忍,但在肖驍看來,俞子卿是自作自受,他可以同情對方,卻不會對尹尚熙的命令有一絲半點的忤逆。
如今,肖驍甚至覺得,尹尚熙若是爲了俞子卿而和楚灝軒反目的話,他或許會考慮到解決掉麻煩所在。因爲和自己的主人尹尚熙的安危比起來,其他人就太渺小了,並不是他自私,只是他的忠誠不允許他的一顆心侍奉另一個主人,倘若是尹尚熙親自下達命令的話就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