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現楚延的自然是葉萱,在看到一個陌生人突然出現時,葉萱頓時警惕的將葉蕾護在身後。
“你是誰?”
楚延已經五十出頭,但看起來仍和七年前沒有多大的區別,看起來三十而立,看上去不像楚灝軒的父親,反而像是兄長。
知道被發現,楚延一開始也沒有想要躲藏的意思,於是就朝葉萱和葉蕾她們走近。
“萱兒?”在聽到葉萱警惕的聲音時,葉蕾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她當然知道這個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夠進來的,而能夠進來的必然不是一般人,可是她看不見,所以比起一般人而言她對這種情況更加警惕。
看到那雙曾和記憶中相似的眼睛裡黯淡無光,楚延感到心疼,而記憶裡的容顏留下了歲月的滄桑不再年輕,這讓他更加心痛。
強壓下心疼,轉向葉蕾身邊的小人兒,楚延開口,和楚灝軒如出一轍的語氣:“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葉萱沒有回答,而是警惕的看着對方,就好像對方會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時候突然衝過來似的。
葉萱沒有說話,葉蕾當然知道原因,而對於眼前的人她自然也是陌生的,於是摸索着稍稍推開葉萱警惕的問到:“請問你是?”
對葉蕾的情況,早在來之前楚延就已經知道了,所以並不奇怪她這麼問,即便他沒有任何改變:“我是他的父親。”
這個‘他’讓葉蕾一愣,但她仍能感覺到來自楚延的那種與楚灝軒十分相似的氣質,以及那渾然天成的王者氣魄,於是她很快便猜到所謂的‘他’是指誰。
“你是楚先生的父親?”葉蕾下意識說出自己的猜測。
聽着葉萱對楚灝軒的稱呼及疏遠的態度,楚延說不出什麼感覺,只是回道:“對。”
葉萱當然知道楚灝軒是誰,可儘管如此還是微微睜大了眼睛,葉蕾看不見情有可原,但她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在她看來比起父親她覺得楚延更像是楚灝軒的兄長。
葉蕾急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的腿已經好多了,所以短暫的站立和行走對她來說還是不在話下的。
“很高興見到您,我叫葉蕾,受到楚先生的幫助目前住在這裡,”說着將葉萱往前帶了些介紹到:“這是我的女兒,名叫葉萱。”
葉萱看了看葉萱,又看向楚延,猶豫了片刻才小聲的開口:“爺爺好。”
一聲‘爺爺’瞬間讓楚延心中涌出一股酸澀的情緒,是了,以他的年齡來說已經足夠當爺爺了,如果楚灝軒沒有拒絕那些懷孕的女人,估計他也早就當爺爺了。
“萱兒真懂事,今年幾歲了?”楚延那與楚灝軒相差無幾冷冰冰的態度在這一刻變得柔和起來,就連語氣中也帶着些許難以察覺的慈愛。
“六歲。”
“原來已經六歲了啊。”楚延輕喃,然後看向葉蕾,眼裡十分複雜,更多的卻是擔心。
“孩子的父親是?”
楚延問這話,沒等葉蕾反應過來和回答就聽到葉萱說:“我沒有爸爸,我是媽媽生的……”
對這個回答楚延毫不意外,不說葉蕾現在失憶,以葉蕾的性格而言也不會有才對,因此對葉蕾的遭遇可謂是更加心疼了。
葉蕾撫摸着女兒的頭輕笑道:“傻孩子,只有媽媽的話是不會有萱兒的。”
“可是我就是從媽媽的肚子裡生出來的。”葉萱仰視着葉蕾,一臉的倔強。
“你是從媽媽的肚子裡生出來沒錯,可那也是因爲你的爸爸。”
“那爸爸呢?”這個問題在很早的時候葉萱曾經問過,只是那時候葉蕾一直沉默,然後她就再也沒有問了,久而久之她就知道自己沒有父親。
即便有時候聽到有人指罵她和葉靖是沒有爸爸的孩子,他們也從來都不會告訴葉蕾,因爲他們本來就只有媽媽,爸爸這個詞對他們是陌生的。可即便是陌生,葉萱也對爸爸有着一種莫名的情愫,或許是因爲血緣的關係也不一定。
因此,在聽到葉蕾這麼說的時候,葉萱竟隱隱的有些期待,是不是可以見到那個從未蒙面過的爸爸呢?
葉蕾會這麼說只是下意識的,而當真的面對的時候,她一時間也是啞口無言。
楚延卻因爲葉蕾的猶豫而精神有那麼一瞬間緊繃起來,他懷疑葉蕾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忘記過楚灝軒?可從之前的語氣中,那種疏遠而客套的語氣是騙不了人的。倘若知道孩子的父親,那麼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應當不可能會忘纔對。
這種情況之前也曾出現過,葉蕾只記得自己很愛葉萱和葉靖的父親之外,別說是長相,就連那個人的名字她都忘記了。可能嗎?那讓她無法忘懷深愛的人,她怎麼可能會忘記呢?然而事實就是她真的想不起來,想不起來那個人究竟是誰,叫什麼名字,現在又在哪裡?
“媽媽?”葉萱覺得葉蕾有些奇怪,表情很怪,所以有些擔心。
葉蕾彷彿沒聽見般,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似乎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又是因爲什麼離開那個人的,只記得那個人不愛她,不願意待見她,更不願意待見自己的孩子,甚至還……
葉蕾那毫無焦距的眼裡驟然一縮,明明黯淡無光卻一瞬間有一道亮光閃過,轉瞬即逝。
見葉蕾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楚延心中一怔。
淚水毫無徵兆的從那空洞的眼裡溢出,只是片刻便打溼了那張蒼白的臉龐。
“媽媽?你怎麼了?”看到葉蕾突然淚流滿面葉萱嚇了一跳。
然後,葉萱發現葉蕾的身子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微微顫抖?頓時心更慌了。
“媽媽?”葉萱焦急的拉着葉蕾手,希望她能迴應自己。
下一刻,葉蕾把毫無防備的葉萱擁入懷中,緊緊的,就像是要把小人兒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那樣的害怕失去。
葉蕾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害怕失去葉萱,她隱約記得在葉萱和葉靖之前她好像有過孩子,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了,所以她纔在自己知道懷孕之後悄然離去,爲的就是不希望有人傷害到他們。葉蕾不知道其中緣由,只知道如果不離開,就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而且她還隱隱的記得,讓她失去前一個孩子的人就是葉萱和葉靖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