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什麼都逃不過他的耳朵,自己也逃不過這世俗的眼光。?
陳皓看着秋楠的神色,也不由嘆了一聲,若是換了寒少的其它女人,當衆收花如此高調浩蕩,恐怕早就喜上眉梢,樂開花了,也就眼前這位,無波無慾,無喜無悲,也不知道什麼能博得她一笑。?
他一直放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拿着一朵純藍的玫瑰遞給她,笑容淡淡地小聲說道:“這是寒少交代特意送給你的,那些不過是陪襯。”?
秋楠接了過來,藍色妖姬,花香馥郁撲鼻,嬌嫩的花瓣上還沾着晶瑩剔透的水珠。記憶中,他似乎從來沒有給她送過花,這是第一次,高調又張揚,一如他的爲人。?
各種豔羨又帶着打量的目光向她投射過來,炙熱得似是要把她燃燒一樣,秋楠轉動着花枝,眸子眨了一下,這份工作,怕是該結束了吧。?
陳皓把花送到,又向站在一邊誠惶誠恐的歐陽鋒投了意味深長的一眼,得到他更恭謹的神色後,這才向秋楠恭敬地躬了躬身子,回到自己的車子,和那載花的卡車一起悄然離去。?
彷彿在拍電影一樣,王子託人送來花束,下人恭敬又有氣度,看來秋楠的身份不簡單啊。?
那些女同事站在一旁竊竊私語,目光豔羨又八卦,而傾慕秋楠的男同事則黯然神傷,這麼大的手筆,送花人定然不是他們這些小嘍囉可比的。?
而那造成轟動的女子,則站在花簇之中,手裡捻一支藍玫瑰,神情從容淡漠,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遺世獨立。?
滿地的香檳玫瑰,花香撲鼻,似是一個花的海洋,想要把人湮沒在其中。?
何娉婷看着滿地的玫瑰,咬了咬脣,驚愕之後眼裡又有着嫉妒,這世間最不能攀比的,就是人與人之間,人比人,比死人,這話永遠沒錯。?
“都站着幹什麼,還不幹活。”她猛地開口大聲說話。?
“那,這些花。”趙麗茹指着一地的花,看向秋楠,畢竟,剛纔那個眼鏡男都說了,這是送給她的。?
“都拿去佈置會場吧。”秋楠掃了一眼那嬌豔欲滴的花朵,淡淡地道。?
聽到她的話,何娉婷立即指示人動手,平白多了這麼多的玫瑰,她可要趁着這機會吧會場佈置得更優雅一些。?
一派忙碌。?
韓思琪在員工休息間找到秋楠,她正坐在那張棕黃色木長椅上發呆,在她身旁,放着那朵妖豔的藍色妖姬。?
她有些忐忑,畢竟這次是她自作主張,似乎超出了自己的工作範圍,秋楠雖然沒說什麼,但她敏銳的覺得,她不高興了。?
她無聲地站在一旁,頭一次,害怕着自己需要保護的人。?
她指掌保鏢工作已有4年,保護過的人高貴有如總統夫人,也有公主,有超級巨星,也有平凡的商人名媛,面對各種刁難,她都沒有過害怕一詞,但這次,她竟把秋楠的情緒考慮在自己的範圍內。?
是因爲被她身上的淡泊氣息折服?還是爲她偶爾露出的悲悵而感到心酸??
“思琪姐,下次不要這樣了。”儘管沒有看她,秋楠仍清楚知曉她的存在,看着鐵櫃的泛着銀光的鎖頭,淡淡的出聲。?
“是。”韓思琪沒有自辯,更沒有解釋,只是漠然地應下,她很清楚,在這個女子面前,所有的自辯都會變得蒼白無力,既如此,又何必呢??
秋楠不是怪她,只是她真的不喜歡,不喜歡以這種方式去向世人宣示自己的存在和與衆不同,不喜歡衆人猜測和關注的目光,更不喜歡把自己弄至這樣卑微陷入俗套的地步。?
看似貴不可言,實是俗不可耐,不過是爲世人添幾個綿綿不絕的八卦話題罷了。?
或許,外面的世界真的不適合她,不適合她這個想躲在人們身後的人,不適合她這個不問世事不知深淺的蒼白女子。?
儘管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如果是這樣高調的活在世人的關注下而不能得一室安隅,那麼她,寧願一個人封鎖在那個密不透風的牢籠裡,看着一方天空,安靜度日。?
她幽幽地嘆了一聲,綿長而悠遠,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韓思琪看着她的背影,忽地覺得,本來有了些生氣也和同齡的女孩一樣生活的秋楠,一下子又變回那個虛無的女子,似是所有熱情都從她身上抽走了一樣,漠然又冷淡。?
或許,這畫廊,以後不會再來了。?
她跟着那個背影走了出去,空無一人的更衣室,唯那朵妖豔的藍色妖姬靜靜地躺在長椅上,不知那處拂來一陣微風,將那花瓣上一滴欲落未落的露珠拂下。?
珠落,無聲,緩緩化成一圈水窪。?
花香,滿室,卻不及那遠去的幽香,淡然,似霧。?
在何娉婷的指揮下,畫展的場景佈置得很快,每個人都很忙碌,鮮花衆多,但因爲從花店請來專業的人手幫忙,很快的就在畫廊的四周落下,花香滿室,充斥着衆人的鼻尖,馥郁而淡雅。?
一幅幅名貴的畫被工人小心地擡了出來,掛在長長的米白色牆上,何娉婷親自監督着畫的擺放,從一歲到二十歲,每一幅畫的次序都放的很整齊端正,像是用線量過一般。?
秋楠仍舊和趙麗茹準備着酒水餐區的食物和飲品,她無聲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不作過多的攀談,也不作過多的眼神交流,趙麗茹覺得,秋楠變了。?
變得連她都不敢去接近,那清冷似浮冰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從她身上發出,她就像那高傲如天山冰峰上的雪蓮,彷彿靠近她一些,就會褻瀆了她一樣。?
“茹姐,這裡的鮮花,需要再增加一些嗎?”秋楠的聲音淡淡響起,她指着餐桌的一角問。?
趙麗茹啊了一聲,看了一眼她指向的位置,點頭:“哦,那就再添一些吧。”?
秋楠點頭,向那些玫瑰的區域走去,抱回一大束嬌豔的香檳玫瑰。?
看着她在花束之上嫺靜恬淡的面容,趙麗茹忽然有種直覺,這女子,可能以後都很難再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