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莫挽雖然並不瞭解整件事的始末,但從兩人的話語中也含含糊糊聽明白了一些。
身子一動,蘇振宇在沙發上坐下,沒有言語,很是安靜,就如同不存在一般。
那些往事已經壓在他心中多少年了,一直以來都沒有人傾訴,只能沉重的壓抑在自己心中。
如今,他有了挽丫頭,有了霜兒,還有了那麼可愛的孫子和孫女,他想要認他們,那麼曾經的那些事勢必是包不住的,而他也想要得到解脫,即便是面對所有人的咒罵,也比現在壓抑的快要瘋了的他好很多……
就在裴亦桓和莫挽都認爲他不會開口時,他卻緩緩地吐出了聲音;“沒錯,蘇振宇也就是裴振宇,其中還有兩件事你們永遠都猜不到……”
好奇,莫挽挑起眉,疑惑問道;“那兩件事是什麼?”
深深地望着莫挽,蘇振宇一字一句地開口道;“你和霜兒都是我的孩子,親生孩子!”
在旁不解已。聞言,莫挽震驚而不可置信的叫出聲;“你……你……你說什麼?”
就連往常一向都很深沉的裴亦桓也難得露出震驚的神色,怔在原地,就連眉頭都緊緊地皺着。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置信?但事實上,挽丫頭和霜兒的確都是我的孩子,千真萬確!”蘇振宇又再一次重複道。
緩緩地……緩緩地莫挽的嘴角擠出一抹艱難的笑,皮動肉不動,只覺得荒誕;“蘇叔叔什麼時候喜歡開玩笑了?”
真的是開玩笑,無論是她,還是霜兒,都和蘇叔叔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麼可能突然之間就變成了父女?
“我一向不喜歡開玩笑,尤其是在這種事上開玩笑,而且我也沒有開玩笑的必要,至於那些你們所不知道的事,我今天也會全部都攤開……”
“三十五年前,也就是我二十五歲的時候,a市有一個青龍幫,也就是黑道,基本上沒有青龍幫不做的事,毒品,軍火走私還有賭場,而青龍幫的頭首就是裴老爺子,一次向國外運輸毒品時,暗中遭人陷害,身上中了四槍掉進了海中,我那時正好經過,便將他救了起來……”
話音微頓了一下,他又開口繼續道。
“在他身負重傷的那段時間全部都住在我那裡,我媽媽日夜不分的照顧他,而裴老爺子沒有母親,所以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溫暖,和我們一家變得很是親近就像是一家人,之後我們便結爲兄弟,住在一起,不問姓氏,而那時我媽媽本就有病在身,所有的醫院都無法將她醫治好,臨終前,她將自己最珍貴的首飾分給了我和裴老爺子,在她心中,早已將我和裴老爺子一起看待,我們就像是她的兩個兒子,媽媽去世後,我和裴老爺子都異常痛苦,這個世界上身邊再也無親人可依,隨後,我和裴老爺子滴血結拜,以天爲盟,從那之後我的姓氏便從蘇改爲裴,外人都以爲我和裴老爺子是如假包換的親兄弟,實則不然,而黑道畢竟總是身處險境見不得光,我便說服裴老爺子洗白,他起初不肯,但是經過我再三勸阻終於答應,我們進入了創業階段,我和他花了三年時間在國外學習公司管理,回國後便創辦了裴氏財團,他住外,我住內,而公司的股份我們則是共同擁有……”
書房中很是安靜,只有三人的呼吸聲在淡淡的響起,除此之外就是蘇振宇略沉的聲音和鼻息。
“一切都很平靜,直到藍姬出現後,這種平靜終於被打破,每一週我都會抽出一天時間去孤兒院,會去送一些衣服或事物抑或是錢,那天我一下車便看到她跌坐在地上扭到了腳踝根本無法站起來,將她抱到孤兒院我給她的腳踝上藥,然後帶着孤兒院的孩子做遊戲,一起度過了一個很美妙的午後,但是並沒有問對方的姓名就離開了,有些時候的預見和緣分早已註定,此後的每一週我去孤兒院都能碰到她,無論早上中午抑或是下午,再隨後自然而然的熟悉,自然的交談,那麼的熟悉,那麼的默契相投,就像是早已經等待了對方几百年,只爲那一次的相遇,隨後我們會一起去郊遊,一起去遊樂園,她總是會笑得很開心很燦爛,只要擁有了對方,我們就覺得擁有了全世界……”
裴亦桓的眼眸微沉,幽暗的光茫閃爍着,這件事是他沒有想到的!
“雖然我們之間並沒有表白,但對方的心意和感情在心中早已確定,只是後來的一段時間她像是有了心事,思緒總是會遊移出神,無論我怎麼問,她總是笑着說沒事,可她的笑讓我能看出來牽強,她是一個很單純很純粹的女人,不會去掩飾自己的真正情緒,我沒有再強迫她,打算在情人節的時候向她表白,我一向不喜歡花,可在情人節的時候我爲她買了一千枝藍姬玫瑰,我自此覺得情人節是最美麗的節日,但事實上不是美麗而是噩夢的開始,情人節那天我的確看到了她,她身上穿着一件素白而淡雅的旗袍,如蓮花般純潔清麗,美麗的不可方物……”13acv。
莫挽沒有言語,眼前卻能活生生的浮現出那幅美麗的畫面,藍姬的美,是她曾親眼目睹的。
“但是,她卻站在大哥身邊,兩人兩手相握,那天是我夢寐以求的情人節卻也是他們的訂婚典禮,當我親眼看到那一幕時,誰都無法理解我心中的驚愕,無邊無際蔓延的疼痛還有不可置信,我多麼想衝上去質問她,但那畢竟是大哥的婚禮,我異常狼狽的從訂婚典禮上離開,真的無法親眼看到她和自己的大哥訂婚,之後她便住進了裴宅,每天和大哥成雙成對,就連用餐都是,我每天都受着那樣的煎熬和痛苦,氣氛自然也異常的尷尬,一天晚上在後花園偶遇,她才向我說出實情,的確是認識我在先,但是她媽媽昂貴的醫藥費和弟弟的學費都是大哥交的,而且大哥在醫院當着她媽媽的面向她求婚,她心中早已有了我自然沒有答應,可她媽媽是一個傳統的女人,甚至就連思想都有些封建,因爲大哥拿出了那麼多錢,她們所能報答的就是讓藍姬以身相許,否則就永遠的斷絕母女關係,藍姬說她媽媽一向不喜歡欠別人什麼東西,尤其是錢,再者她也中意裴鎮江,藍姬還是不肯同意,循着辦法嘗試說服她媽媽,但都無果,她自小沒有爸爸,是媽媽靠賣魚將她和弟弟養大的,她完全沒有辦法做到斷絕關係,於是就同意了……”
終於,莫挽忍不住問出口;“難道她沒有向你借嗎?”
“我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她是這樣回答我的,正是因爲喜歡,因爲愛着對方,所以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做出那些的事,她一直是一個有主見而倔強的女子,在她心目中的愛情是兩人平等,她可以向任何人借,卻唯獨不會向我借,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不可挽回的地步,她讓我完完全全的將她忘記,然後去尋找自己的愛情,我置之不理,向她提出一起私奔,但媽媽是她心中的梗,根本不可能做到,過了一個月之後,她和大哥結婚了,那時我的心猶如死灰,就像是掉進了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一點光明,緊接着大哥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子,讓我結婚,不是她,和誰結婚又有多大的關係,和楚欣穎認識不到二十天我們就結婚了,四人一起住在裴宅,擡頭不見低頭見,那份尷尬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沒過多久她便生下了孩子,也就是亦桓,我再也忍受不了那種發瘋的感覺,於是帶着楚欣穎離開裴宅去了美國的分公司,這一去就是六年,但心中的感情卻仍然沒有絲毫的消失,反而隨着時間越來越深,沉澱的越來越深,六年後,我帶着懷孕的楚欣穎回到a市,這個消息沒有告訴大哥,也沒有回裴宅住,而是住在了別墅中,a市也就那麼大,遇見只是遲早的事,在週六的一個午後,我和藍姬在街頭遇到了,身邊的人流和車流來來往往,我們站在原地,四目相對,再然後我們一起去了曾經的孤兒院,曾經去郊遊過的地方,再然後去了酒店喝紅酒,怕是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紅酒,地上全部都是紅酒瓶,兩個人醉的連方向都摸不着,暈暈乎乎的去了酒店,a市的夜色很是迷離,燈紅酒綠充滿了誘*惑,再加上喝了那麼多的酒,結果酒後亂性……”
一口氣都沒有喘,蘇振宇整個人陷入了回憶中,不可自拔。
“翌日清晨,我覺得很對不起大哥,也沒有臉去面對藍姬,而藍姬卻在此時告訴了我一件事,六年前我帶着楚欣穎離開時,她心痛如刀割,已經將自己的感情告訴了大哥,大哥憤怒,將我在裴宅中所有的照片都銷燬,也不允許傭人在裴宅提起我的名字,而我最忍受不了分離,我的愛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每天更可以說是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她,想着她燦爛的微笑,想着曾經和她一起去過的地方,想着她穿旗袍的清麗模樣,整整六年,我無時無刻都在想她,想的自己的心都泛疼,於是我給了她兩個選擇,一個是拋棄一切私奔,去沒有人的地方一起生活,另外一個就是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還是和以前一樣,她流着眼淚擁抱我,五年前她爲了媽媽和弟弟已經放棄了一次幸福,這次想要握住,於是我們就做好了決定,我將離婚協議書打印好留給了楚欣穎,而她則是留給了大哥,我們一起去了美國,看到離婚協議承受不住的楚欣穎動了胎氣,在醫院生了一個女孩,她給我打了整整一天的電話,從早上到晚上,而我早已將手機關機,那天晚上楚欣穎跳樓自殺了,我和藍姬的舉動無疑將大哥徹底的惹怒了,他派下人將孩子帶走隨意扔到了鄉下,並且將生孩子的消息全部封鎖,最終的目的就是爲了懲罰我報復我,我並不得知這件事,知道的也僅僅只是楚欣穎自殺了,我們最終在美國只停留了兩個月就被大哥抓了回來,他那時的怒火足以將一切都燃燒,我和藍姬跪到他面前希望他能放我們離開,結果也只是徒然,他的自尊和威信受到了挑釁,我和他之間的兄弟情誼也自此了斷,他將藍姬軟禁,我不得靠近,同時他動用手中的權利讓我在a市無法立足,沒有睡的地方就連飯都吃不上,我便那樣離開了a市……”
“但一切都沒有結束,我當時的離開並不是妥協,而是爲了以後做準備,連一日三餐如無法溫飽,還怎麼樣去帶藍姬走,讓她以後跟着我怎麼生活?因爲我知道生活不是虛幻而是現實!我離開a市去了清川開始創業,會在每個月讓人在暗中將信送到藍姬手上,讓她不要焦躁,也不要想不開,等有了能和大哥對抗的基礎,我就去a市帶她走,等公司上了軌道,手上有了資金,已經是十五年後,這十五年我每天都是在工作中度過的,只要想到藍姬,渾身上下就充滿了力氣,像是怎麼樣都不用不完,她就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和源泉,等我秘密的籌劃好一切後,暗中去了a市,藍姬用藉口出了裴宅,我讓手下將跟隨在她身後的保鏢打暈,然後帶着她到了清川的山谷,因爲是私人飛機,所以查起來肯定是相對困難一些,而有了資金的我也完全可以和他抗衡,我和藍姬就住在清川的山谷中,我摘野菜,她做羹湯,有些時候打獵獵到兔子就烤肉,生活在清川的山谷中,完全與外面的世界與世隔絕,天地之間只剩下了彼此,白天在湖水中洗衣服,夜晚在樹林中看月亮,幸福而快樂,一生都從未快樂過,我們覺得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快一年,一直緊繃的心也終於放鬆了,心中以爲大哥終於放棄了,那一天我如往常去樹林中捕獵,而等我滿心歡喜的回到山洞時,山洞中卻已經人去樓空,藍姬再次消失了,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誰的傑作,發了瘋一樣的就去追……”
“這一次追過去的途中發生了意外,因爲我發了瘋般的衝動,最終導致最好的兩名朋友死在了我手上,活生生的死在我眼前,兩人的鮮血混在一起,在我的眼前流動,更甚至將我的整張臉旁都染紅,染成血紅,我昏了過去,等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十天後,想到死在我眼前的兩張臉龐,我心如死寂,感覺整個人都是空洞麻木的,那一刻心中便做了決定,決定放棄藍姬……”
“如果我最好的兩名朋友沒有死,我肯定會再一次的回到a市,再次開始兩人之間的爭奪,可是,我最親密的好朋友就那樣死在我手中,我還有什麼權利什麼臉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和愛情,罪惡,愧疚,深深地將我的心充滿,我住在清川的山谷再也未踏出一步,藍姬懷有身孕,生孩子時難產而死,孩子是我的……”
話語說到最後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直至話音落,所有的生息都湮沒了……
許久後,莫挽才緩緩地開口;“我是你和楚欣穎的孩子,而霜兒是你和藍姬的孩子?”
蘇振宇視線微垂,輕應了一聲;“這些都是事實,如果不是在清川的山谷中看到你的玉佩滑落,我永遠都不會知道楚欣穎生了孩子,那枚玉佩是你母親的貼身之物,一直帶在身邊,左右不離。”
突然,原本坐在皮椅上的裴亦桓起身,一拳狠狠地揍到蘇振宇的臉龐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沒有防備,蘇振宇嘴角的鮮血緩緩地流出來,但他完全沒有躲避,就那樣站着,任由着裴亦桓的舉動。
這些……這些……這些全部都是他該承受的……
莫挽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言語,也沒有動手去阻攔,心中的思緒是紛亂的……
而裴亦桓的怒,她能理解,她想,這些也是蘇振宇該承受的……
現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竟不知該如何反應,更多的則是荒誕,除了荒誕還是荒誕……
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卻爲什麼會巧合到這種地步?
她竟然是蘇振宇的女兒,而霜兒竟然是蘇振宇和藍姬的親生兒子,裴亦桓則是裴鎮江和藍姬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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