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萬?
歐陽瑜猛地扭頭看向了楚原。
土豪啊!
他怎麼就忘了,身邊這人可是國內網絡小說之王,出道後一直掛在國內富豪作家排行榜前十席位上沒下來過。
他給人家打賞了幾百萬,眼下一想,完全不足掛齒。
歐陽瑜聽到邊上傳來低低的議論聲。
“那誰呀?”
“歐陽四少的朋友吧。”
“沒怎麼見過。”
“還挺牛逼。”
“起拍價翻了四倍。”
“霍家那一位倒是鬆口氣了。”
“呵。”
他聽到這一句,臺上主持人有些激動地說:“斯坦威黑檀木三角鋼琴,十三號這位先生出價一千二百萬!一千二百萬一次!一千二百萬兩次!一千二百萬三次!”
“砰!”
“恭喜十三號這位先生,以目前全場最高價拍下了約翰·布朗尼生前最喜愛的斯坦威黑檀木三角鋼琴,恭喜!”
許是主持人聲音太激昂,現場響起了一陣自發的掌聲。
楚原朝主持人微微一頷首,模樣十足文雅。
“哈。”歐陽瑜整個人都樂了,擡眸遠遠地看了霍明珠一眼,旋即,十足惡趣味地朝她比了一個小拇指。
霍明珠接收到他的嘲弄,整個人都氣得七竅生煙。
歐陽瑜又聳着肩在位子上扭擺了兩下。
陶夭、歐陽琛:“……”
楚原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握拳在脣角笑了一下,聲音沙啞說:“就能樂成這樣?”
“哼,討厭死這種小屁孩。”歐陽瑜看他一眼,不悅道,“這鋼琴到了她手上簡直暴殄天物!不過好遺憾誒,看不到許蔓一副吃了屎還不得不努力嚥下去的表情了。”
他們兄弟幾個已經知道了許蔓拋棄大伯和陶夭的事情了。
陶夭卻不知道他們知道。
她聽着歐陽瑜說了這麼違揹他人設的一句話,有些抑鬱地轉過頭去,發現歐陽琛在發短信。
她好奇地問:“爺爺讓你來拍什麼呀?”
歐陽傑是國內出了名的慈善企業家,香江這地界一半以上的慈善晚宴都會邀請他,同時,主辦方會事先透露幾件可能合他心意的拍賣品,以此來吸引他光臨宴會。
這些規則手段陶夭知道一些。
還挺好奇。
歐陽瑜口中的那件晚宴拍賣品之王,也不曉得是什麼。
眼見她面露疑惑,歐陽琛正要答話,聽見主持人說:“接下來這件拍品是國內現代某畫家匿名捐贈的一副油畫。名爲《向日葵花田裡的女孩》。起拍價:六十萬。”
陶夭下意識擡眸看過去。
大屏幕上,呈現出一片閃耀的金黃。
一望無邊的葵花朝着太陽盛放,每朵花並不十分清晰,帶着油畫固有的濃烈色彩和抽象的美感。
花田裡,似乎有一道奔跑的女孩背影。
那孩子非常瘦削纖細,烏黑的頭髮被風揚起,只一個背影,都能讓人感受到她內心歡樂的情緒。
陶夭不懂得鑑賞藝術品,可她覺得,能觸動人心的就是好作品。
這幅油畫,很美很暖。
她低低喟嘆一聲,發現歐陽琛又在發短信。
陶夭舉了他的牌子:“八十萬。”
“九十萬。”
“一百萬!”
“一百一十萬!”
“一百五十萬!”
“兩百萬!”
“三百萬!”
短短一分鐘,宴會廳叫價的聲音此起彼伏。
陶夭有些懵了,怔怔地看了歐陽琛一眼,遲疑地問:“怎麼突然就三百萬了?能拍嗎?”
歐陽琛淡聲說:“不拍。”
“哦。”陶夭放下了叫價牌。
主持人很快回過神來,聲音爽朗地說:“三十七號這位男士出價三百萬,三百萬一次……”
“三百五十萬!”
“五十一號這位男士出價……”
“四百六十萬!”
“四百六十萬一次!油畫《向日葵花田裡的女孩》被十八號這位女士出價到四百六十萬!四百六十萬兩次!四百……”
“六百萬。”一道簡短清冽的男聲將他打斷。
主持人一擡眸頓時激動了,笑着說:“歐陽二公子出價六百萬!還有比六百萬更高的嗎?六百萬一次!六百萬兩……”
“七百萬!”一道稚嫩卻急躁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霍明珠氣鼓鼓地看着歐陽琛的方向,咬脣瞪眼,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
歐陽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八百萬!”
他語調微微拔高,帶着勢在必得的語調,聲音還有些冷,能讓人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帶了點情緒。
陶夭愕然地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猜測這幅畫的高深來歷了。
難道這便是爺爺勢在必得的那幅拍品,起拍價才六十萬而已!
“九百萬!”她聽見了霍明珠擲地有聲地喊道。
宴會廳因爲她這一聲喊頓時沸騰起來。
“瘋了吧?”
“兩分鐘翻了十幾倍!”
“連個落款都沒有,真是瘋了。”
“霍家那小祖宗今晚不知道怎麼了,感覺起來特別針對歐陽家幾個人呀,古里古怪的。”
“刁蠻慣了就那樣。”
“嘖,九百萬,真是好大的手筆。”
議論聲慢慢地傳遍了宴會廳,滿場嘉賓都饒有趣味地看着這場莫名其妙的爭奪。
許蔓臉都青了。
她狠狠地瞪了霍明珠一眼。
霍明珠瞪着歐陽琛。
歐陽琛靠在椅背上淡笑着看她,沒舉牌。
主持人等了半分鐘,眼見歐陽琛沒有舉牌的意思,遲疑着喊起來:“《向日葵花田裡的女孩》,霍太太出價九百萬!九百萬一次,九百萬兩次,還有比九百萬更高的嗎?”
許是因爲覺得不可思議,他聲音都有些底氣不足。
他話音落地,全場鴉雀無聲。
歐陽琛端起手邊的高腳杯抿了一口酒。
霍明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耳聽着周圍傳來幾聲嗤笑,又猛地回頭看向了主持人。
“九百萬三次!”
“砰!”
“恭喜霍太太,以九百萬高價拍到了油畫《向日葵花田裡的女孩》,掌聲恭喜!”
宴會廳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震耳欲聾。
霍明珠有些後怕地看向了許蔓,低聲呢喃:“媽!”
許蔓臉色慘白地看了她一眼。
一副氣到不行的樣子。
九百萬?
這傻子九百萬給她喊了一張廢紙回去!
她擡手在心口按了按,不吭聲了。
舞臺上,主持人很快又開始介紹下一件拍品了。
陶夭遲疑地看了歐陽琛一眼,問:“你把那個沒有拍回去,爺爺會不會生氣呀?”
“噗!”歐陽瑜撲哧笑了,低聲問她,“你喜歡那幅畫呀?回頭讓我媽給你多畫幾張。”
陶夭:“?!”
她一副震驚的呆樣,歐陽瑜得意極了:“那幅畫是我媽畫的呀。你不會不知道吧?她是畫家。”
她知道啊,小嬸嬸是畫家。
可她沒想到,剛纔那幅畫出自她手。
她又看了一眼歐陽琛,慢慢地,聲音低低問:“二哥,你剛纔在給誰發短信呀?”
歐陽琛淡聲說:“場內幾個朋友。”
陶夭:“……”
這,算不算違規?
她一時間整個人都有點傻,覺得好像不算。
競拍這事原本就是自願原則,你不喊價,別人不可能逼着你喊。
歐陽琛剛纔頂多是讓他幾個朋友哄擡了一下這幅畫的價位,隨後,他又猛提價位做出了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
霍明珠上鉤了。
這一切發生過程不過兩三分鐘而已。
他讓許蔓破財九百萬,拍了一件不怎麼可能升值的油畫,尤其,這油畫還是小嬸嬸唐蜜的作品。
許蔓要是知道,得氣瘋了吧?
陶夭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若有所思說:“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壞啊。”
歐陽琛似乎是輕輕地哼了一聲,聲音清冽地說:“孩子還小,應該有人教她學做人。”
陶夭:“……”
這真是一場血淋淋的教訓。
她卻不覺得有什麼,反正許蔓也有錢,拿來做慈善,挺好。
陶夭低頭,抿起脣角輕輕地笑了。
拍賣環節很快到了尾聲。
臺上,主持人仍舊慷慨激昂地介紹着:“接下來這件拍品,是我們本場慈善拍賣晚宴的壓軸拍品。晉朝書法大家歐陽淞真跡《爲平安書》。起拍價:三千六百萬!”
主持人沒有冗長描述,一個起拍價讓陶夭心跳加快。
她壓低聲音問歐陽琛:“這是爺爺要的那個吧?”
“嗯。”歐陽琛溫聲應了,頗有閒情逸致地朝她解釋說,“歐陽淞的真跡不可能流傳到現在。這幅《爲平安書》是宋朝書法大家的臨摹之作,默認爲真跡,有市無價,十分珍貴。”
“三千六百萬起拍?”陶夭還是有些恍惚。
“《爲平安書》號稱‘天下第一行書’,價值遠不止三千萬。最起碼,在熱愛書法的人眼裡,它是稀世珍寶。”
“哦。”陶夭點點頭,端起手邊的橙汁喝了一口。
莫名地有些緊張。
富豪的世界她實在不太懂。
“四千萬!”宴會廳安靜了一瞬,很快有人叫價。
歐陽琛沒反應。
“四千五百萬!”
“四千八百萬!”
“四千九百萬!”
“六千萬!”
“六千六百萬!”
“八千八百萬!”
幾乎是分秒之間,叫價驟停。
陶夭下意識看一眼歐陽琛,他還是巋然不動。
舞臺上,主持人喊道:“歐陽淞《爲平安書》,謝先生出價八千八百萬,還有比八千八百萬更高的嗎?”
陶夭下意識朝謝先生看過去一眼。
歐陽琛淡聲說:“那是程叔的舅舅,謝家目前的掌權人。”
陶夭:“……”
程牧的舅舅,謝靈兒她爸?
按着輩分,他們是不是應該喊一聲爺爺啊?
她整個人頓時有些不好了。
“一億。”兩個字將全場氣氛推到了最**。
陶夭下意識擡眸看過去,舉牌的是一個看上去儒雅溫和的中年男人,她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舞臺上主持人喊:“秦先生出價一億,《爲平安書》喊到了本晚最高價,一億,一次!一億,兩次!”
陶夭猛地反應過來了。
這秦先生是秦中澤老爺子的兒子,國內中藥龍頭行業濟安堂股份有限公司現任掌舵人——秦志遠。
都是歐陽家常有往來的熟人。
歐陽琛要放棄?
她下意識看過去,聲音低低問:“你不拍了?”
“沒到時候。”歐陽琛聲音淡淡的。
陶夭:“……”
一億?
沒到時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喝果汁。
主持人尚未落槌,謝靈兒父親那邊又舉牌:“一億兩千萬。”神色淡定從容得很。
這好像纔是真正的富豪對決。
和剛纔場內所有叫價比起來,低調又奢侈。
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主持人沒來得及說話,秦志遠那邊又舉牌:“一億四千萬。”
這些人,都是一次性加價兩千萬。
陶夭深吸一口氣。
邊上,歐陽瑜看着她的樣子,好笑地說:“別害怕啊,夭夭。”
陶夭:“……”
她只是覺得這節奏莫名地讓人緊張。
“一億六千萬!”謝家加價。
秦家那邊繼續:“一億八千萬!”
場內倏然一靜。
半晌,沒有動靜了。
陶夭擡眸看過去,發現秦家那邊有幾位西裝精英在快速而沉穩地說着什麼,謝家那邊也是。
估計在計算盈虧得失了。
這種曠世珍品,當然得慎之又慎。
都是帶着心理價位來的。
許久,場內一片安靜。
主持人都好像鬆了一口氣,正要說話,突然發現視線裡又有人舉牌。
歐陽琛清冽沉穩的聲音緩緩響起:“兩億三千萬。”
陶夭:“……”
她覺得場內安靜得能聽見許多人的呼吸聲。
兩億三千萬?
周圍許多目光投射而來,她下意識擡眸,隔着人羣對上許蔓母女倆千變萬化的精彩面容。
先前歐陽琛讓她們拍出了九百萬高價。
她們憤憤不平。
眼下聽到這全場最高價,震驚兩個字都無法形容心情。
“兩億三千萬!”臺上的主持人很快回過神來,語調高昂又激動,“歐陽淞真跡《爲平安書》,歐陽二公子出價兩億三千萬!兩億三千萬,這是今天全場拍品喊出的最高價!還有比兩億三千萬更高的嗎?兩億三千萬一次,兩億三千萬兩次,兩億三千萬三次!”
“砰!”
“恭喜歐陽二公子!以兩億三千萬拍得了本次晚宴的壓軸拍品《爲平安書》,恭喜!”
全場靜了一秒,掌聲如潮。
陶夭下意識扭頭看了邊上歐陽琛一眼。
他身姿筆挺地坐在位子上,和謝家秦家那兩位比起來,眉眼年輕稚嫩許多,氣質卻顯得從容不迫,還有幾分沉穩內斂的感覺。
好崇拜他……
她突然想到了兩人在萬景山莊遇到那一次。
他穿着駝色長款大衣走下長廊,低頭繞過一枝白梅停到她跟前,微笑起來溫潤又好看。
這是她二哥。
血濃於水。
她抿起脣角低了頭,又突然想起那一次的程牧。
他在歐陽琛跟前拿足了長輩架子,裝作不認識她,冷着臉朝葉桑桑吩咐說:“帶路。”
那一天,他去幹嘛了?
葉桑桑有意於他。
他好像也在山莊裡一直待到了晚上。
陶夭端着手邊的玻璃杯喝果汁,覺得心裡有些酸。
她蹙着眉胡亂想,宴會廳裡,拍賣環節終於徹底結束,晚宴進行到最後一項,用餐慶賀。
服務員穿梭在桌椅間。
遠遠近近響起了許多談笑說話聲。
舞臺上有歌手唱歌助興。
氣氛熱烈而放鬆。
陶夭有些餓,低頭開始吃飯。
沒一會,她瞧見歐陽琛起身,端着酒杯去了秦家和謝家那邊,他臉上帶着謙和的笑容,和人講話。
不曉得講了些什麼。
“就是過去表示一下失禮啦。”歐陽瑜在她邊上笑着說,“不過秦家和謝家那兩位也不會見怪這種事,而且秦叔叔很喜歡二哥,以前還想認乾兒子呢,哈哈哈。”
“沒認成?”陶夭笑問。
“是誒。二哥自小很有主意。”歐陽瑜笑着感嘆,“不過他真的挺變態的。我們幾個都超討厭接觸這些事,他從小跟着爺爺,性子非同一般的穩,你沒發現嗎?商場上這些人都沒怎麼將他當成小輩。”
陶夭發現了。
歐陽琛很受人賞識。
她看了歐陽瑜一眼,默默地想。
他這些讓人豔羨的待遇之後,怕是有無數個枯燥的日夜,二十四讀到博士,再聰明,那也付出了遠超旁人的汗水和心血。
歐陽家這一輩四個男孩,其他三個都自由發展。
爺爺,應該是將他當成了未來的掌權人在培養,而他,大抵也曉得自己肩上的責任和負擔。
好辛苦。
------題外話------
哎,感覺我阿琛這樣的,完全是妥妥的男主擔當。
我怎麼把他寫成男配了,除了女主,真心覺得誰都配不上我阿琛,寧缺毋濫啊,哭唧唧。
今天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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