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他解釋寧夏也明白,會所包間裡的酒大多對了綠茶等飲料,去那種地方無非是圖個開心,喝多了鬧出事兒來反而不好了。場合和場合不同,自然,有些事情不言而喻。
寧夏的腦海中閃過的又是那次他方少爺腿受傷時喝到吐酒的畫面,當然,還有昨天在包廂他一杯杯的替自己擋酒。
“不舒服就少喝點……”
眼前一片恍然,所有的畫面重合交織,寧夏低低的道了一句,手指便輕柔的徘徊在方時佑的額頭眉梢上。
平淡的言語無非是在這種時刻最應該最自然的一句話,卻讓方時佑胸腔中的某處突然抽動,某種東西慢慢氤氳開,將他溼潤淹沒。
當然,善於僞裝的他表現出來的是眉頭緊緊皺起。
男人英俊的臉龐神態自若,本是一種極度放鬆處的飄渺姿態。寧夏捏了沒幾下卻見男人皺起了眉頭便以爲是自己手重弄疼了他。寧夏明白自己這搬器械的手粗重,自然不能和平時給這位大少爺按摩過的嬌嬌小姐們相比。
“方少,是不是…我按疼你了?”寧夏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按下去的指尖緩緩頓住,未敢多用一份力氣。
“不會……”男人勻了勻氣息,應了一句,眉頭舒展開來,只是眼睛卻依舊閉着,好像真的並不是要刁難她什麼。
寧夏鬆了一口氣,指尖重新在方時佑的額頭眉角徘徊,勻稱的力氣順着她圓潤肉頭的指尖四散而去。
其實那話寧夏說出口就開始後悔了,因爲那可真是一句大大的廢話,他們生意人多少事情不都是在酒桌上談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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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遲疑了一下又默默的搖了搖頭,抿起嘴角,手上的力氣越發的緩和輕柔,似乎是怕男人再皺起一點兒眉頭。
柔和的力氣在他的眉宇間輾轉,宛若層層波浪將他的心思一疊疊的堆起。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寧夏的指尖到了方時佑的心頭。
記憶裡那次她用雪白的手帕輕輕撫上自己的額頭,拭去疼痛顫抖下的細密汗珠。
記憶之海,推波助瀾,一發不可收拾。
方時佑猛然擡起手落在了寧夏正輕輕按摩爲他按摩的手上,指節舒展,寬大的手掌便將寧夏的小手手背全部覆蓋。他還記得,那日在球場上他第一次撫上她的手……
沒有預兆的觸碰讓寧夏的手不由自主的輕顫了起來,甚是慌亂的時刻按摩便也停滯下來。寧夏下意識的抽手,男人卻指節微曲將她的手一把扣住。
“稍微用點兒力,”男人的眼睛閉着,眉宇中卻仍舊帶着一股讓人不敢妄動的氣勢。
聽到男人的吩咐寧夏急忙‘哦哦’的應着,倉皇之中,手上的力氣一下子加重。
“嘶……”力氣來的太猛烈,方時佑吃痛的呻口今一聲,眉頭一縮。
“你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大的力氣!”不由的抱怨,男人擡手揉搓着自己的額頭。
“對,對不起,對不起。”寧夏滿臉歉意,手指亦一下子綿軟下來,垂在方時佑的額頭邊,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方少你先休息哈,我去幫你到杯水,馬上就回來。”寧夏知道自己手重手粗不是伺候人的好材料,手便再也不敢再拿到方少爺的頭上去作孽,而語氣中更是濃濃歉意。
方時佑瞧着寧夏伸直了曲在沙發上的的腿,光潔乾淨的皮膚在橙色燈光下是泛着柔和的光暈,輕輕搖晃,唯獨煞風景是那隻‘豬蹄子’,緩緩落在了自己那雙亞麻拖鞋上。
雖說扭傷的厲害,可是起碼的生活自理還是能做的,不過是倒杯水。白住在他大少爺家,怎麼也要替人家做點兒什麼,既然按摩做不來,那麼也得長點兒眼色走點兒心的‘伺候伺候’纔是。寧夏的腳從沙發挪到地板上,踏入舒爽的拖鞋中,掙扎着就要站起來。
“亂跑什麼!”
輕易的,在寧夏的腳沒有支撐起她的身體前就被方時佑一把拉了回來。男人的力氣由於急切而便的有些重,寧夏本來也就腳下沒根便重重的摔了下去,仰倒在了沙發上。
“你要是想長時間的賴在我這裡,我無所謂你的傷再重一些。”男人好不嫌棄的看着寧夏,十足一副快好快滾的表情。
寧夏被堵的無話可說,抿在一起的脣邊動了幾下卻沒有說一句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寄人籬下的滋味莫過於此了罷,寧夏抿起的脣咬的更緊了。
此時的方少爺已經起身離開了沙發,獨剩下寧夏在沙發上擰着眉。
“那我這就收拾東西吧,反正過幾天就會好,也不敢再麻煩您了。”終於把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話理順,直接脫口而出。
寧夏頓然覺得胸腔中一鬆,緩緩的舒了一口氣,而後重新挪動身體再一次穿鞋要站起來。亞麻質地的拖鞋清涼乾爽,只可惜寧夏的腳上疼痛太過鋒利讓她對這份舒適難以從容享受。緩緩的邁出步子,一下一下的慢慢的跳躍着代替走動。
“別跳了,你看不見地板上的灰塵漫天飛麼!”方時佑從玄關處探出身子,他聽見了那個撲騰撲騰的動靜就知道是有人在作亂。“你也不看看自己胖的那個樣子,地板要是被震壞了你想怎麼配?”
腿腳功能健全的人自然幾步就可以到寧夏的跟前,如此,方時佑走到寧夏的跟前,斜睨着她。
“坐下!”
寧夏一隻腳金雞獨立另一隻傷腳輕輕點着地,鬱悶的看着方時佑,最終妥協。寧夏自我安慰,此刻的她是不能和一個體能各項指標都健全的成年男性來對質,否則,會死的更慘。
寧夏還沒想好自己要怎樣坐到沙發上,就見方時佑拿這個瓶子在自己眼前晃。
“這個,我會好好擦的,方少,謝謝你。”
顯然的,男人手裡搖搖晃晃的就是那瓶怎麼也洗不掉其特殊味道的紅花油。寧夏滿眼感激的擡頭,極其禮貌的雙手去接方時佑手裡的藥油瓶子。方時佑卻出乎意料俯身壓了下來,身上的那份木香混合着酒氣一下子撲到寧夏臉上,高大的身影瞬間讓寧夏的面前一片黑暗。
寧夏的臉就那樣在男人的壓制下貼上了他的胸膛,熾熱碰撞間他的味道越發清晰。
男人撫着寧夏的肩,手掌中的動作異常輕柔溫和的。如此溫柔的枷鎖對寧夏來說如同越動越緊的繩索讓她一分一毫都不敢亂動,緊繃的手腳,直挺挺的僵在男人的懷裡,順着男人的用力的方向栽了下去。
好在,背後是柔軟的沙發,不是萬仞山亦不是油鍋火海。
上一刻是冰凍的緊繃而下一刻便是尷尬的擺脫。寧夏慌亂了手腳急忙坐起來,在一個並不陌生可也不算熟悉的男人面前四仰八叉可是夠丟人了。
寧夏並不知情就在不久之前她已經四仰八叉的出現在方少爺面前一次了,所以,這一次並其實並沒有必要保持一些沒人在意的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