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水,倒上麥片,方時佑就回頭對寧夏說道,“這一會兒就好,你等等,咱們喝點兒,然後再出去吃。”
寧夏點頭,稀裡糊塗,步子走的搖搖晃晃,又要回臥室去賴,只是走了幾步好像又想起來些什麼,倒了回來。
“喂,你晚上,有沒有事?”
意思是問應酬,問能不能陪她。方時佑笑,拎着粥勺回頭,道,“有,有,難得今天清閒。”
“那晚上回家看看吧,反正你閒,去了給倆老人活躍活躍氣氛再回來。”寧夏攏了攏自己額前的發,一臉討好的看着方時佑。
寧夏一看到方時佑有空就會提醒他回家去看看,寧夏覺得哪怕方時佑回家坐一坐、喝杯茶也比在這裡左猜右猜的要好的多。既然渴望,爲什麼不去爭取呢?
過年的時候,寧夏要方時佑回家,方時佑去了不說,還在家裡吃了團圓飯,住了一晚。知道這個的寧夏別提多高興了。打那以後,每每週末或者方時佑得空寧夏都會提這麼一句,鼓勵方時佑回家,開始的時候方時佑還悶聲不吭,不說答應也不說不去,就那麼僵着,後來倒是好些了,寧夏說完以後方時佑就會在晚一些的時候說出去一趟。其實去哪裡,不用說寧夏也知道,寧夏心裡別提多美了。
而最開始,最開始的那幾次寧夏說讓方時佑回家,方時佑雖然僵持着不答應,可寧夏還是知道他還是去了的。說什麼大男人,可有些時候卻像個大男孩,跟家裡鬧了彆扭,怎麼也抹不開臉面說開,活脫脫一個青春期的小叛逆小反骨。
每每想起青春叛逆期的方時佑,寧夏總忍不住偷笑。她實在是想不出,現在這個一天到晚撲克着一張臉,十六七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寧夏百般耍賴,要看方時佑青少年時期的照片。方時佑答應的好好的,可最後,寧夏照片沒看到不說,還被人‘吃幹抹淨’,連理兒都沒地方講。
誰都經歷過青春年少,誰都記得那幾年,就算是做了錯事也不會承認,更不會向那些‘老古板’低頭,所以寧夏總是會笑方時佑的口是心非,死鴨子嘴硬。只不過,寧夏也明白,男人嘛,到底是要面子的動物,臉比命大,丟什麼,都不能丟面兒。可是反過來想想,有哪個孩子不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一個關愛疼愛的自己的父母。
寧夏知道,方時佑也一樣,儘管他不說,不表現,甚至跟家裡鬧到了有我無他的份兒上,但到底,到底他也是人,也會對家有渴望。
人,本來就是矛盾的動物,善於僞裝,善於人前一面人後一面,像她,人前彪悍如母老虎,人後其實就是一直小綿羊,雖然自稱爺們可也同樣渴望被人守護和妥帖的照料。
寧夏慶幸,自己遇上了方時佑,他是如此理解自己的內心,如此細緻的能夠看到自己想要而不會說出來的一切。無論是城府深也好,還是有些調侃的說他是閱盡千帆,但是他真的將所有的都做到她的心坎兒裡了。就算她也是倔強的逞強的磨不開面子的不肯說,但是那些甜到心裡偷着樂的可少不了她的份兒。
不想說,因爲矛盾,但終會有一個人來看透你的內心,在某些事情上代替你或者激勵你做什麼。
方時佑之於寧夏,其實寧夏對於方時佑也是如此。如果說方時佑對於回家是厭惡,那她寧夏寧願做一個壞人,把這件方時佑厭惡的事情重複上個一遍又一遍。有道是,忠言逆耳。而自己這忠言逆耳的後果,無非就是在牀上被他多‘欺負’兩次。
算下來,自己不虧。
寧夏擺弄着手指頭,默默的紅了臉。
兩人喝了點兒粥就出去壓馬路了,寧夏本來想窩在老巢裡偷懶,可方時佑哪裡肯答應,說吃飯不能光吃麥片粥,就借吃飯的名義出了門。可是,誰也知道他這是藉口,出去了就回不來了,一發不可收拾。
難得工作日兩人有空,出門逛街。路上通暢不說,商家那邊更是清閒,一眼望去,服務員比買東西的顧客還多。
到了商場寧夏才知道幾天後就是方母的生日,方時佑在一早就在店裡給方母定了禮物,昨天東西就到了,方時佑沒來取,今天正好得空就拉着寧夏一起來了。
看着自己身邊一臉高冷的方時佑,寧夏眼睛一眯,心裡偷罵方時佑這個臭男人,真嘴硬。這說不在乎不在乎的,剛和家裡的關係回暖一些,就立馬不一樣了。
說多少怨多少恨,到頭來,這老爸老媽,不還都是自己的。
玩笑話歸玩笑話,可這東西是真東西。
高貴的絲絨盒子被端正的放在方時佑的面前,店長帶着白色的手套緩緩將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寧夏的面前的雪白毛皮墊子上放了一支玉蘭胸針,以珍珠爲主寶石爲嵌的精湛工藝,瞬間迸發出了奪目的光芒。雅緻的款式,大方的配色,珍寶簇擁下卻沒有丁點兒的豔俗之氣,讓寧夏心中暗暗讚歎。
方時佑滿意的點了點頭,店長便立即將其收起命人打包。
交談中,寧夏才知道方母的名諱中有一‘蘭’字,所以方時佑才特地定了一支玉蘭式樣的胸針,這看似小小的裝飾品,着實讓方時佑大大的費了一番心思。
“沒想到,你還挺有心!”寧夏道,語氣卻故意流露出幾分酸意。方時佑自是高興,一把抓過寧夏反問道,“怎麼了,這醋還吃?”
“誰吃醋啊,無聊不無聊啊你!”寧夏惱,白了方時佑一眼。“自戀狂!”
寧夏就認爲方時佑是自戀狂,她是在嘲笑他口是心非他都聽不出來,竟還以爲自己是在吃他的醋,這自戀狂的病還不輕呢。
“看看,看看,現在你可是行了,連玩笑都開不起了。是誰說,自己是純爺們,不計較的,其實吶,你那心眼比針眼兒還小,連根線都塞不進去……”方時佑樂的不行,見寧夏生悶氣,他更是不肯饒她,兩人鬥嘴逗悶兒的習慣了,不你來我往的幾個回合實在是太不痛快了。
“好好好,我吃醋,我吃醋,我是醋罈子行了吧。”寧夏懶得和方時佑計較,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反正她也知道有時候方時佑就是小孩兒的心性,凡事非要佔個上風纔可以。
“那你到說說,說說,什麼時候也給我來個寶石胸針什麼的,也花點兒心思,也弄個什麼低調奢華有內涵?”
寧夏斜眼瞧着方時佑。她倒要看看方時佑怎麼回答。
“呀,看了吧,我說你吃醋了吧,哈哈哈哈!吃的好,我喜歡!”有些人神經病犯了你攔都攔不住,明明是寧夏的玩笑話應付話他卻能自得其樂一般的。“切,你呀,根本就是不在意我,胸針又不是沒給你過,是不是忘記扔哪裡了?”
“啊,那是隻蝴蝶的嗎,我又不姓胡,又不叫蝴蝶,你給我蝴蝶的算什麼,算什麼?”既然某人喜歡無理取鬧,那寧夏就要陪着人家無理取鬧到底了。“明明沒誠意,還不知道從那家隨便看到的或者是別人的女伴帶了的你覺得好看纔拿來給我……”
寧夏自然不滿方時佑的答案。方母名諱中有一‘蘭’字,故用了蘭花爲象徵。那自己呢,自己要改名叫蝴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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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想無理取鬧,自然是不會給方時佑留面子,可誰想方時佑卻委屈的扁了扁嘴,認了栽,“真是的,吵不過你,你連蝴蝶胸針是什麼都不知道……”
寧夏本也不會因爲禮物的事情跟方時佑細細計較,見方時佑這般她更是不願意較真,就順着他說道,“好好,什麼都好。怎麼會丟呢,不是在抽屜裡收着呢?現在這季節的衣服沒法戴,墜衣服,回去拿給你看還不行?”寧夏安慰道。
在一起之後,方時佑確實不曾‘虧待’過自己,可寧夏畢竟不是千金大小姐,對這些東西不太在意。一個小小的胸針,比起方時佑給過自己的其他東西來說,的確算不得什麼,寧夏也沒想到方時佑如此認真。
想想也是,誰送別人的東西不希望別人細心的收着?這纔給了沒多久,就這麼不見了,就算換做是自己自己也會心裡不舒服。
方時佑不語,只是點了點頭,拖着寧夏拿着包好的東西就走了。寧夏發現方時佑好像有些不痛快,連點餐時也多多少少的好像帶了些脾氣。寧夏嘴上不說心裡卻暗道這男人的小氣,不就是個蝴蝶胸針嗎,幹嘛弄得好像她偷人了犯罪了。
彼此不說話,寧夏低頭只顧着玩手機。好在有這麼個他大少爺給她換的手機,娛樂功能倒是一級棒,等餐的時候上上網也比對這某人那一張長過驢的臉好的多的多。
實在是清閒,寧夏就隨手以‘蝴蝶胸針’爲關鍵字搜索網頁,點擊前排的網頁進去竟看到兩位國際影星纏綿悱惻的故事,引人唏噓。
慢慢的看完,寧夏就看到了下面留言頁面上的網友的討論和評價。被感動的稀里嘩啦的不在少數,想必也是多愁善感的女人。
女人自己最希望的就是能跟自己愛的也愛自己的人在一起,所以也就最見不得的兩人如此璧人如此的錯過。錯的時間彼此是對的人,在對的時間彼此卻又有了新的歸宿,大概任誰都見不得如此的相愛卻不能相戀。
太多的唏噓與感概在文章下縱橫,畢竟人生最總有缺憾,就連如此明星也不能除外,就更讓人嘆息憂傷了。
感情的事情是兩個人的,可卻又不是兩個人的,有多少制約,多少阻礙,真正愛過的人才知道走到一起是多麼的不容易,畢竟,人生真的沒有那麼多完美,碰上了是極幸運的,而能堅持到最後在一起的,那必定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寧夏記得那一陣子倉央嘉措的詩很火,有禪意卻又俗情,可說到底,說到底還是說了人們心底對那份最美好的渴望,誰都一樣,就算是得道高人亦不能免除。
寧夏是個凡人,是這個社會上最最底層的小人物,打工妹,她最俗不過,難免眼眶微紅,爲故事的主人翁,天使與紳士的感情而感嘆。
翻看着評論,寧夏便看到了有人點出了蝴蝶胸針的意義,下面亦有人跟評,甚是熱鬧。
“蝴蝶胸針代表了沉默的愛與一生的守護……”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寧夏的手僵住了,她沒有再往下劃,她不知道如此沉默的感情後面,是否還有更令她動容的事情。她雙目緊緊的盯着屏幕,脣輕輕的顫了起來。
偷偷的,寧夏瞄了一眼方時佑,而方時佑,正在看窗外,璀璨夜色,星光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