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雲隨着全剛峰迴到營房的時候,全剛峰吹響了集合哨,士兵們不論是坐着的站着的聊天的看書的洗衣服的打掃衛生的,一聽到哨音呼隆一聲圍攏過來,迅速在場上排成了五列整齊的隊伍。
“同志們,我想大家一定想聽聽段青雲同志的違紀問題,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大家,段青雲同志並沒有違紀!”全剛峰直截了當地道:“段青雲把鞋子丟到了路邊,是一位駐地的女學生幫着撿了起來,而且,這位女學生把鞋子刷乾淨了。事情就這麼簡單!”
聽着全剛峰的話,兵們齊刷刷把目光集中到了站在排頭位置的段青雲身上。站在隊列裡的吳老三與張曉太暗暗得意,嘿嘿,人家段青雲就是幸運,立功的時候少不了他,犯了錯誤呢,有這個教導員幫他扛着,俺們啥時候越野的時候也把鞋子掉到路邊,然後也回去撿,然後呢,嘿嘿,貌似也會遇到一半個女孩子吧,天啊,部隊裡的生活真是太悶得慌了……
全剛峰微微一笑,繼續道:“我想,咱們要從這件事裡認真地分析一下:段青雲同志把鞋子掉到了路邊,這是偶然,而那位姑娘撿起臭鞋子來,並把這雙臭鞋子刷得乾乾淨淨,這是不是也算得上偶然呢?”
肅然的士兵們直着耳朵傾聽着全剛峰的分析,微風從隊伍間隙沙沙吹過。吳老三與張曉太又得意起來,天上掉餡餅也是偶然啊,如果你接不住,那也乾着急沒法子,在這樣一個美女之鄉,只要走出營房就會遇到美女,只要稍微使點心計,嘿嘿,就能與美女們“偶然”的相遇,嘿嘿,然後呢……
“我想,這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全剛峰道:“任何一個士兵的鞋子掉到了路邊,相信駐地的羣衆一定會幫着撿起來的,這是駐地羣衆對咱們武警戰士的敬重!咱們之所以能夠贏得這樣的敬重,是靠我們自己駐守一方熱土護衛一方平安的打黑除惡精神得來的,這就是民心!”
嘩嘩嘩嘩……兵們自覺拍起了手,鼓起了掌,掌聲如雷。
而一些腦子轉得不慢的新兵們也跟吳老三與張曉太一樣動了歪歪點子:嘿嘿,下一次跑五公里越野,俺也把鞋子故意掉到路邊,看看能不能讓美女們給撿起來再刷乾淨!
“教導員說完了,我再囉嗦幾句。我知道你們當中一定有那麼幾個並不太安分的傢伙們,別看你們天天在營房內訓練,腦子其實早就跑到營房外邊去了,我告訴大家:從今天起,凡是在越野時把鞋子掉到路邊的,一律不準出門找鞋子!”閻王爺站到隊列前,立即打消了部分不安份新兵心裡的小九九。
頓時,吳老三幾個正打着歪歪主意的新兵們蔫了下來,天啊,這個閻王爺可真是粗中有細啊,了不得!
“立正——”
“向右轉——”
“目標:飯堂!起步走——”
閻王爺喊了三聲口令,隊伍朝着飯堂大步而去,這幫新兵們在一個下午折騰了兩個五公里,肚子裡早已跳騰不止。段青雲更是跑了四次五公里,哪裡能吃得消,肚子裡早已打起了鼓。
“連長,教導員,支隊電話!”值班室裡的一位老戰士喊着。
全剛峰與閻王爺一愣,立即接電話去也。
兩分鐘後,這兩個新兵連的軍政主官走進飯堂,道:“支隊要我們兩個現在立即去開會,一排長,二排長,三排長,連裡一切事務暫時交給你們兩個!”
“是!”三個排長同時站起。
全剛峰與閻王爺一走,兵們議論開了:“這麼晚了,支隊突然叫連長和教導員去開會,一定會有什麼事吧?”
一排長伍逸才站起來道:“大家不用緊張,依我的經驗來看,連長和教導員這次去支隊一定是有什麼處突任務,呵呵,大家安心吃飯,按照規定,沒什麼天大的事,不會讓咱們新兵連出動!大家快吃,吃完之後出小操,七點鐘咱們準時看新聞。”
新兵們一聽,這才安下心來。
這位膚色微白的伍逸才排長又道:“同志們今天下午跑了兩次越野,我想一定很累吧,如果大家感覺累的話,呆會吃完飯就休息一下吧,今天的小操,就免了!”
三排長趙勇剛一聽,趕忙站起來,道:“幾個班長要注意了,哪個班裡的新同志訓練跟不上,也可以單獨開開小竈嘛!”
段青雲吃完飯之後便來到了操場對面的那塊茭白地裡,站在地邊的草地上,獨自望着遠天上的一抹殘陽發呆。他突然間有些想念妍萌了。來到部隊快一個月了,每天早起跑一次五公里,上午隊列訓練,下午越野訓練,晚上也經常訓練到很晚,整個人像是崩緊了的發條,每天晚上熄燈哨子一吹,他立即倒在牀上沉沉睡去,妍萌居然一次也沒有走進過他的夢裡。雖然段青雲在他所在的這個部隊裡首次創下了入伍十天便立功的“偉大壯舉”,可他總覺得日子很鬱悶,總是很緊張,哪裡像在家裡那樣,可以天天看着美麗的妍萌快快樂樂、遊哉優哉地過日子呢。
同時,作爲一名剛剛入伍的新兵,段青雲也有些抱怨,這都什麼年代了啊,部隊連個磁卡電話都沒有,而士兵佩帶手機是絕對不允許的,這也太有些落後了。如果有一部電話的話,他可以抱着電話機一晚上不睡覺跟妍萌聊個夠。
不知不覺間,段青雲的臉上便浮現出一絲笑意來,又一個美麗的形象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下午幫他撿起鞋子又幫他刷鞋子的白衣姑娘的形象飄浮在他的腦子裡。
那位姑娘可真好看。段青雲想,如果她走向娛樂圈,那麼,一定比章子怡更火!可惜,娛樂圈太黑暗了,這樣美麗純潔不染一絲俗塵的女孩子,如果真的被捲入那深不可測黑不見底的娛樂圈裡,沒準會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一次又一次地獻給那些陰暗的名導演名編劇名主持把人性墜落。哎,但願她還是呆在這靜靜的水鄉里比較安穩些,與柔和的江南山水相伴,徜徉在淡淡的梅雨時節裡,也許這纔是真正的歸宿吧。
這樣想的時候,段青雲又想起了站在水塘邊撿起他的臭軍鞋的白衣姑娘那美麗而縹緲的樣子來,想起自己騎着她的自行車拉着她滿大街狂奔的情景來,不知不覺間,段青雲的臉上便浮起一絲微笑。
天啊,俺老段這是怎麼了!段青雲突然間咯噔一下,俺老段怎麼會突然間想起這樣的事!
段青雲使勁甩了甩腦子,暗暗地問自己:俺老段這樣一個“多情種子”難道喜歡上這位美麗的江南女子了麼?天啊,這可了不得,還是趁早把她忘記吧,這種事,想的時間長了就會不能自拔,一旦不能自拔了,就會痛苦!
一陣腳步聲響起,段青雲猛回頭,只見王達標嘿嘿笑着走了過來。
“段青雲,實在是不好意思啊,上次你立了功,我說的一些話可能不好聽,你可不要見怪!”王達標快人快語,直來直去,抖落出心裡話來一點都不拐彎摸角。
段青雲微微一笑,打個哈哈:“達標啊,你可不千萬不能這麼說,咱們都是戰友,有什麼話就直說,如果老是窩在心裡不說出來,那多彆扭啊,是不是?”
王達標掏出黃鶴樓香菸,分給段青雲一支,倆人把一口一口的淺藍色的煙霧噴向了西天上那抹漸漸黯淡下去的夕陽。
段青雲道:“你來部隊是幹什麼的?”這是段青雲來到部隊之後與王達標的第一次近距離聊天。
王達標嘿嘿一笑:“我是來鍛鍊身體的。”
“呃!”段青雲微微一愣,看着王達標那副瘦弱的身板,隨即哈哈大笑:“達標,你想鍛鍊身體,到哪裡不能鍛鍊啊,你看吧,閻王爺的殺手鐗還沒有使出來呢,我估計,等過了春節,咱們就有的受了。”
王達標嘿嘿一笑,望着慢慢暗下來的天色不再言語,良久才道:“青雲,我走了,呆會我做五十個俯臥撐去!”
段青雲微微一笑:“走,我也去做一百個!”
兩名新兵並肩朝着營房而去。
進了班,只見班長鄧得寶已經約了幾名老兵甩起了撲克。
見段青雲進來了,鄧得寶眼睛一亮,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三塊錢硬幣塞入了段青雲手裡:“喂,小段啊,去門外的小店裡,給我買包軟中華來。”
段青雲一聽,手一抖,嚇得嘴巴都張大了,靠,這班長是在開玩笑麼,給三塊錢去買軟中華,這是不是在懲罰俺老段呢?他想起了下午的時候把鄧得寶僅剩的兩條香菸全部拿出來的事,額頭上不覺滲出了汗。
摸着手裡的三塊錢亮閃閃的硬幣,段青雲感覺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