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航燈的時代,夜晚行船絕對是一件危險的事情。簡有之的船隊也是晝行夜宿,晚上靠岸,護衛隊輪流值守。阿六的警告是值得重視的。
通過了解,這漕運河沒有聚衆上百的水賊,但是數十個一夥的,打劫一些船隊的情況還是有的。一般都是些兇惡之徒,駕着輕舟,飛快的在水面上來去,不只是劫財物,殺人放火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在大河上行了一天,當晚各條船上都有護衛守着。
船上護衛的燈火還有艙房內透出的隱隱的光亮,將這野岸點綴得越發的孤寂起來,與阿六的警訊參合在一起,稍稍的不安中,總是透漏出有些壓抑的氣氛。
“你放心,我也走過一次這樣的路,一般護衛衆多的船隻,是沒有人去打主意的。而且我們還有四條船,他們是不敢輕舉妄動!”
楊懿在艙內安慰着有些惶惶然的二丫,二丫則緊緊的靠着簡有之坐着。三丫面帶微笑,但是眼眸顧盼,好像隨時聽着外面的動靜。
“別怕,有我!”
簡有之握住二丫的手,輕輕的拍了拍。
這個動作讓二丫的心裡安靜了很多,但是還是止不住的偶爾擡頭朝着夜裡傳來的一兩聲響動的地方張望。
楊懿微微笑着看着簡有之兩個人。
“流光不會也怕了吧!”
“哈哈,若是真有水賊,那倒好,我練好了如來神掌還一直沒有出過手呢,正好拿來給我消遣消遣!”
簡有之打了個哈哈,但是乾癟癟的,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喝彩。連二丫都感覺簡有之的笑聲好像是從心裡憋出來的。
誰說不緊張呢?這四艘船上裝的可是十萬貫啊。
十萬貫在這個時代是什麼概念?
可以買到十四萬石糧食。
在現代是什麼概念?
那是價值近四千萬元之巨啊。
這樣巨大的財富是可以讓很多亡命之徒豁出性命的。自己從開封出發的時候,四艘大船停靠在碼頭上,鶴立雞羣,想不出風頭都不可能。若是有心懷叵測之人故意放出風出,這一路就真不怎麼太平了。
楊懿看了看簡有之,抿着嘴兒笑了笑,並不出聲。
“不如妾身和流光手談一局如何?”
“下棋?”簡有之搖了搖頭,不主動找虐,下五子棋都不行。
“那不如流光寫首詞吧,流光幾次寫的詞都讓人大開眼界,譬如說那寫給胭脂姑娘的那首,名動京城啊!”
“嗯,那首蝶戀花?”
“不是,是那首‘金蓮曲’”!
寡婦吃吃的笑着,蛇蠍摸樣。
“噢,寫實風格,寫實風格!不值得一提!”
金蓮曲?怎麼成了這個名字?貌似是後來人加上去的吧!簡有之訕訕的,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名聲,趕緊說其他的話來掩飾。
“今天的天氣還真是不錯!”
楊懿抿着嘴,眼眸流盼,看着簡有之,大黑天的,說什麼天氣。
“嘿嘿,看來今晚沒什麼事了,不如我們各自洗洗,都睡了吧!”
楊懿就是抿着嘴笑,看着簡有之,也不搭句話,搞得簡有之挺尷尬的,這寡婦沒事裝什麼深沉啊?
當下訕訕的站起來,拱拱手,牽了二丫,便從艙門出去。
一出艙門才感覺到河面上風挺大的。擡頭看去,船上的燈籠也吹得四處飛蕩。幾個護衛在船上走來走去,見到簡有之拱手見禮,笑嘻嘻,那神態就差叫一聲“莊主威武”了!
看來夜半三更的從一個寡婦房裡出來,還是一件讓人挺值得誇耀的事情。
“官人進去吧,外面風大!”
二丫扯了扯簡有之的衣袖,她還是有些擔心,阿六的話確實讓二丫心裡不踏實。
簡有之點了點頭。
“妾身要和官人一起!”
二丫說得楚楚可憐的,揚着小臉兒看着簡有之,在風裡有些瑟瑟的,讓人憐愛。這丫頭這時候擺出這樣的姿態,怎麼能忍心拒絕?
“好吧——”
“嗖!”的一聲,二丫已經打開艙門,鑽了進去。
服侍好了簡有之洗漱,二丫很安靜的將自己的身子偎依在簡有之的懷裡。腦袋依然是她的專利,只不過這次她還將自己的兩條腿夾在了簡有之的腰腹位置。這裡平時都是蘇玉婷的專屬,如今被她獨自霸佔。
睡夢中嘴角微微的翹起,還是一副很得意的模樣。
一夜無事,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簡有之覺得腰痛,二丫像是條纏身的美女蛇,兩條腿就沒有放下過,一直緊緊的夾在腰間。
“醒了!起牀!”
簡有之摸了摸二丫的頭髮。
二丫哼哼唧唧的沒有動。
“起牀了!”
簡有之吼了一聲。
二丫反而將兩條腿夾得更緊了,腦袋還在簡有之的懷裡拱了拱。這丫頭什麼時候變豬了?
“啪啪啪”
揍了三下屁股,二丫這才撅起嘴巴,嘟嘟囔囔的不情願的挪動了身子,眼睛睜開,笑嘻嘻的看着簡有之,原來這丫頭早就醒了。對於簡有之打屁股這件事,還有種享受的摸樣,只怕是她心裡早就有謀劃的。
早餐是三丫送進來的,這丫頭起得早,看到剛剛起牀洗漱完的簡有之和神清氣爽的二丫,抿了抿嘴,想要笑,卻憋住了。
這丫頭和她主子一個德行,動不動就抿着嘴笑裝可愛的樣子。
不過這也怨不得三丫,等三丫走後,簡有之拿出鏡子看了看,自己的眼窩有些深陷,再看二丫,一副精氣神充足的樣子。
這情形是該讓人想入非非的。
昨晚被二丫當成兔寶寶的夾着抱着,簡有之有些失眠了,因此眼窩有點陷進去是正常現象,二丫因爲抱着簡有之睡的安心,因此神清氣爽的也是正常現象,但是這事你沒法去解釋啊!
難不成追着三丫:“我昨天和我的二夫人真的沒什麼的!”
這話說出來誰信?
因此當簡有之在船的甲板上,看到了正坐在船頭看書的楊懿的時候,在她疑惑的眼光中也勉強這麼解釋後,楊懿忍不住“撲哧”笑了。
二丫有些明白楊懿爲什麼發笑,臉兒紅到脖子了,呆不住了,扭身就進了艙房內,再不敢出來見人。
“這事你不用和我解釋的!”
楊懿抿着嘴兒笑得很得意。
“就是怕你誤會!”
簡有之訕訕的。
“二丫還小,我怎麼會做出那種禽獸的事情?女人年紀太小了,若是生孩子,那就是一屍兩命,知道爲什麼大宋新出生的孩子成活的不高嗎?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爲生娃的母親年紀太小的緣故!”
“哦?”
楊懿倒是有些驚奇的看了看他,這個理由還真是新鮮啊,以二丫這般的年紀,早就是到了成親生娃的時候了,想不到簡有之卻以這種理由不與二丫三環兩個同房。
“流光總是有讓人驚奇的言論!”
很顯然有些懷疑。
簡有之乾咳幾聲,準備給楊懿普及普及簡單的生理衛生的常識,普及一下優生優育的基本概念。
就聽到前面一陣歡呼聲。
簡有之停住,忙擡頭看時,原來前面的船上,吳大用船上的漁叉,叉到了一條大魚,莫約十斤。
“這廝倒是有運氣,不如我也露一手,給夫人叉條大魚起來,今天我們就吃烤魚了!”簡有之有些躍躍欲試。
不等楊懿點頭,簡有之大聲道:“阿六,給我拿漁叉來!”
阿六趕緊取了漁叉送了過來,看簡有之要叉魚,便將叉魚的要領給簡有之略略的說了說。
“這些我基本都知道,自己來就好了!”
阿六點點頭,趕緊退了下去。就連楊懿也離簡有之遠遠的,怕“池魚失火,殃及城門”!
這時候的大河裡的魚可真多,隨時隨地都能夠看到游過去的陰影,簡有之憋了口氣,退了幾步助跑,“嗨!”漁叉脫手而出。
“好叉!”
幾條船上的護衛們都大聲的叫好,聲勢明顯比吳大的要強多了。畢竟簡有之是莊主,不捧場的話,面子上過不去,會被人鄙視的。
“咕唧”一聲,漁叉沒入江中,只掀起一個小浪花。
很顯然第一次的投擲完全的失敗。
韓武彥在前面的那艘大船上,笑得直不起腰來。能夠看到簡有之出醜,韓武彥有些樂不可支,這悲催的胖子,一直生活在簡有之的陰影之下,心裡都有些扭曲了!
“你還敢笑,不如先把你一叉叉了,晚上好做一頓烤肉!”
簡有之揚了揚漁叉,怒氣衝衝。
韓武彥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摸了摸腦袋,圓圓的還在!
不過叉魚畢竟是一門技術活兒,簡有之在失敗幾次之後,拍馬屁的聲音也顯得稀稀拉拉的,原本站在甲板上看熱鬧的護衛們打着哈欠,各自散開,只有韓武彥和吳大還堅守着,很有毅力。
一個是真心爲莊主助威打氣。
一個是爲了自己心裡畸形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