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就位,做好拍攝準備。
侯書記面帶和善的微笑,看着劉柱很和氣的問道:“劉柱,你家的困難,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爸媽得了癌症,這是很讓人痛心的事情,我知道你一定很捨不得。你一定是很想治好爸媽,但你又沒錢給他們治病。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能理解是,你有困難爲什麼不通過合法途徑尋求解決,你爲什麼要做出像跳樓這樣的傻事兒,你爲什麼要將自己所遭遇的苦難轉嫁到一個無辜的嬰兒身上。你覺得這樣做合適嗎?你這樣做,就算是救活了爸媽,又讓他們於心何安?我看得出來,你爸媽都是善良的老實人,他們一定不想見到你做這樣的傻事兒。”
劉柱變得激動起來,神情有些惶恐,申辯道:“不,不是這樣的,我也不想這樣的,我是沒有辦法啊。我們村是有名的癌症村,都是因爲污染企業鬧得,但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沒有人管。去年我們村到市裡請願,市裡也說會盡快處理,但最後只是派人到村裡轉了一圈兒,到了後來就再也沒有了下文兒,當時的官員就有他。對,就是他,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劉柱放下礦泉水的手一指關秘書,臉色變得憤怒起來,恨不得吃了他一樣。
劉柱狠狠的瞪了關秘書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就是他們,到村裡轉了一圈兒,就再也沒有了下文。污染企業照樣開,鉻渣堆照樣堆放,我們村環境污染越來越嚴重,我兒子就在那個時候得了癌症,沒有多久便死掉了,現在我爸媽又得了……”劉柱痛聲哭泣,悲痛至極。“就是他們害我們的,就是他們!如果不是他們放任環境污染,我的家人都不會得癌症,我也會有幸福的家庭。他們不是無辜的,他們都該去死。憑什麼我要家破人亡,他們卻能好好的活着,我不服!我一定要爲自己討回一個公道,我要讓世人知道他們的醜惡,我要讓他們嚐嚐失去親人的痛苦。啊啊啊,這是他們應該有的報應。難道他們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我如果無法好好活下去,他們也別想要好好活着。”
劉柱這番話說出來,怨氣極重,直衝雲霄,令人不寒而慄,心中又很同情。
“小關!”侯書記面色變得沉痛,冷冰冰的叫了一聲。
關秘書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慌忙跑到侯書記側前方,顫聲說道:“侯書記,當時你還沒有調任到江城市,我當時還在環保局上班,那家企業是火海集團的。我也很同情他們村的處境,但我當時也無能爲力。侯書記,現在火海集團已經覆滅了,連帶他們的保護傘也打掉了,這件事情能夠儘快處理了。”
“哼!”侯書記輕輕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關秘書,繼續對劉柱說道:“他們做的不對,你也要做錯嗎?今天我當着電視機前千千萬萬觀衆鄭重承諾,江城市的環境污染一定會盡快得到處理,我侯東闕說到做到,絕不食言。但我同時也要所有市民都知道,遇到困難要通過正常途徑尋求解決,絕對不允許威脅他人的姓命,對待這種做法我絕不姑息。所有妄圖不法的人都給我記住,我侯東闕不受任何威脅,哪怕是用槍頂着我的腦袋,我都不會姑息違法犯罪行爲。所以,劉柱,我相信你是一個善良的人,你也不想要傷害這個孩子,你現在把這孩子交給我,你有什麼困難通過正常途徑尋求解決,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對你給以支持。但是,你讓我承諾讓醫院免費給你爸媽治病,這個承諾我無法做到。凡事都有規矩,我們要依法辦事,絕對不能枉顧法紀。你仔細想一想,把孩子交給我。”
侯書記慢慢朝着劉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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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人都被震驚了,誰也不曾想到原本和善的侯書記突然說出如此強硬的話來,這跟他們原先預期的根本就不一樣。本來他們以爲侯書記會答應劉柱的要求,哪怕是先答應等到嬰兒安全以後再反悔。可是,侯書記並沒有那樣做。
侯書記正氣凜然的表示不受任何威脅,絕對不會姑息違法犯罪行爲,這當然包括不受劉柱挾持嬰兒的威脅。這幾乎是將嬰兒的生死置之度外,完全依賴於劉柱是否中止挾持行爲。雖然在話語中侯書記表示了,一定會支持劉柱尋求正常途徑解決問題,有他的支持困難肯定能夠迎刃而解。但這種隱晦的意思,劉柱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是否有足夠理智領悟到,這真是一個未知的問題。
如果劉柱領悟不到這一點,在絕望之下將孩子扔下樓去,那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侯書記不得不這樣做。如果縱容劉柱的威脅,引起其他人羣起效仿,後果就會更加嚴重。到時候,就會有更多人受到威脅,局面將會變得無法收拾。
“侯書記……我的兒子……”關秘書恐懼的淚如泉涌,動彈不得。
“侯書記,不要過去,危險!”李副局長大聲喊道,想要拉住侯書記。
侯書記往後擺了一下手,沉着的說道:“你們不要過來,你們儘管放心,我相信劉柱是一個善良的好小夥兒,他是不會做出傻事的。”
侯書記淡定的慢慢朝着劉柱走去,在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高大的魅力。他就那樣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可是劉柱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壓迫,反而感覺到很是寬慰,就像有了安全的依靠。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就連旁觀的人們都感覺到了,侯書記似乎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平凡的和藹的慈祥的老人,他一點一點的朝着劉柱走過去就像爺爺想從兒子懷中抱過孫子,那情景是那樣的自然,溫馨,有愛。
王笑不禁佩服侯書記對現場氣氛的調控真是強大,所有人的喜怒哀樂似乎都在侯書記的控制之中。侯書記要人喜,人就不得不喜;侯書記要人憂,人就不得不憂。這種調控氣氛,艹控人心的本事,簡直是出神入化,歎爲觀止。
王笑動用殺人眼——怒則攝魂,雖然能讓人動彈不得,但也做不到這樣艹控人心。那是對人姓極度透徹瞭解纔能有的手段,那是自身境界極高隨心所欲控制纔有的奇效。與侯書記的老練成精相比,王笑自認只是個單純的小屁孩兒。
真正的力量是人格的魅力,王笑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來,把孩子給我,他出生幾天了,我還沒有見過。你看他多麼可愛。”侯書記幸福的笑着,疼惜的看着嬰兒,就像嬰兒是他的孫子,他第一次見到孫子。
劉柱受到侯書記的感染,看着嬰兒也露出了笑容,就像見到了自己的兒子一般。“是啊,他睡的真可愛。”劉柱喃喃的說着,慢慢將嬰兒遞到了侯書記懷中。
這個動人的場景,當真是令人不可思議,現場很多人都被感動的流下了淚水。
不但是在現場,在千千萬萬個電視機面前,這一幕神奇的場景將無以計數的觀衆都感動的呆住了,過了很久他們才從極度的震撼中醒過神來,發出熱烈的歡愉的興奮的呼聲,清澈的溫暖的淚水從心田自然的流了出來。
侯書記,真不愧是人們的好書記,他的魅力真是震撼人心。
“侯書記,小心,危險!”突然,一聲大喝破壞了這種美妙的溫馨,李副局長大喊着衝了過來,橫插在了劉柱和侯書記之間。他這是出於保護侯書記和嬰兒的生命安全考慮,將侯書記和嬰兒跟劉柱徹底的離開,因爲劉柱的狀態很不穩定,難以保證不會再做出偏激行爲。而保證侯書記和嬰兒的安全,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必須儘可能的確保這一點。
“你在搞什麼?真是亂來!”侯書記被李副局長攔到後面,立刻在他跟劉柱之間,就像出現了一道割裂的冰牆,將他先前的努力破壞殆盡。
在感受到李副局長的冷漠之時,劉柱產生了一種被遺棄的感覺,甚至是被欺騙的感覺。剛纔那些溫馨的話語,不是真的爲了他好,只不過是爲了嬰兒而說出來騙他的。劉柱不想這樣認爲,可是找不到理由不這樣認爲。
劉柱的臉孔痛苦的扭曲着,他叫了一聲:“侯書記……”然後就絕望的說不出話來。現在他無所憑恃了,嬰兒被奪去了,侯書記也沒承諾給他父母治病,李副局長擋在面前就像把他當成了犯人,當真是一無所有,暗無天曰,一片慘淡。
這時候,一直沒有說過話劉老漢突然大罵了起來:“柱啊,你這個小畜生,你趕緊給我下來。你今天真是丟盡了我劉家的臉面,幸好侯書記是一個有原則的好官,要不然按照你的想法亂來,那我跟你媽就算治好了病,那以後又有什麼臉面活着?你真是糊塗啊,我跟你媽就是要死,也不能擡不起頭做人。我劉家世世代代清白做人,絕對沒有做過犯法的事情,千萬不能讓我臨死還背上這個污點啊!”
劉柱被劉老漢罵的狗血噴頭,猛烈的一個激靈似乎清醒了些,見到四周特警涌了上來想要拉走侯書記,他整個人便絕望的痛苦的崩潰了,嘶啞的哭着呼喊道:“爸,媽,我對不起你們,我做錯了,是我沒用,我沒錢給你們治病,你們就當沒我這個不孝的兒子,我做的錯事跟你們沒有關係。侯書記,我求你了,幫我治好爸媽,我不想讓他們死,來世我做牛做馬也報答你!”
劉柱大喝一聲,縱身跳下樓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