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說着,向一邊觀看的幾個朝日的兒子們道:“你們也沒有人怪罪她是吧!”
那幾個人見事情鬧大了也不好,何況當時確實只是個意外,便一口聲的道:“對對對,沒怪罪,我們都忘了!”
阿郎感到部族內的事情有點複雜,必須要重新立起一個規範,當然隨着阿郎武力的征服,巢郎族力量的壯大,一些後起之秀都在蠢蠢欲動,都想衝破禁忌,像阿郎一樣馳騁藍天,做高天上的雄鷹。阿郎早就感覺到了這種不安定的氣息,也想出一擊重拳殺殺這些人的威風,現在玲玲的事情正好撞了上來,如果他不處理,就很難在部族中服衆。
再加剛纔玲玲的語氣有一種挑戰他的權威,自那日遊離界見到玲玲,得知玲玲是和燭龍一起的,心裡總是存在着一個芥蒂,如骨鯁在喉,他有時想,那日在遊離界見到的玲玲,也許就是這個玲玲,誰知道這個玲玲到底是什麼來路?也許她早就和班龍、燭龍一起,要毀滅這個虛華祖建造起來的人世界。
“你們都不要說了!”阿郎用眼光掃視了一下週圍的人,“誰幫着說情都不行,不論是誰,不論是什麼理由,殺了長老都是大罪,就是死罪。我阿郎立的規矩就是鐵律,任何人休想突破!”說着就命人把綁着的玲玲帶到了議事堂。
議事堂就是長老堂,如今長老大半已死去,阿郎不再立新的長老,自己大權獨攬,所以把長老堂改爲議事堂。
玲玲被綁在一根木柱子上,四周架起火爐,木柱邊上掛滿十八般刑具,這些刑具是阿郎參照別的部族仿製的,讓人一看就會汗毛直豎。
此時部族內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來了,他們聽說玲玲剛回來就被抓起來,很覺得好奇,所以就跑過來看。玲玲在部族內一向特立獨行,而且語言刻薄,得罪了許多人,她雖然是阿郎的第一位細君,卻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替她說情。
阿郎走到玲玲面前,冷聲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玲玲哼哼的笑了一聲,眼睛就像刀一樣的刺向阿郎道:“你還是我以前認識的阿郎嗎?你還是我愛的郎哥嗎?你這樣對我你不覺得太過分嗎?”
阿郎聽着她的話,以前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涌上了心頭,阿郎自覺征服了許多人,連鬼方部的女王都臣服在自己的身下,唯獨這個女人,他沒有一次在思想和心靈上戰勝她,登時一股既愛且恨的情愫充斥着他的胸腔,他沉下心來道:“你不說是吧,來人,夾手!”
於是來了兩個人,將玲玲的兩隻小手放出來,手指與手指之間放上木棍,木棍上綁着牛筋制的繩子,用力一拽,能把手指夾斷。
阿郎雖然憤恨,但愛的情愫還在,便又一次喝道:“說不說?”其實他心裡早有打算,不過是要玲玲多吃點苦,只要她坦白交代,語言服軟,阿郎可以罰她做幾年奴隸,此事就這麼了了。從周圍人的態度和玲玲的一貫作爲,殺死朝日也許就是個意外。至於遊離界的玲玲,也都是猜測,真要是她,只要她不幫着燭龍和九條惡龍,他也不會對她有多大的懲罰。阿郎這麼處罰她,人們也是信服的,又能對那些想要衝破禁忌的人起到教育作用。
可是玲玲咬着嘴脣就是不說話。戚里君和瑤瑤都受不了了,戚里君走到玲玲面前,摸着她的臉道:“玲玲,你說吧,那都不是你的過錯,只要你說出來,阿郎是不會爲難你的。你跟了他許多年,難道不了解他的心嗎?”
玲玲看了一眼戚里君道:“戚里君,多謝你一直把我當妹妹看,這些年有你的陪伴我真的很開心了。但我現在想告訴你,男人的心就是海里的針,你摸不着,抓不住的。他永遠是愛他自己的事業、權力和他無上的虛榮,女人在他的心裡能算什麼呢?”她說到這裡已是淚流滿面了,“姐姐,你讓他殺了我吧,我活不下去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戚里君忙抱住她泣道:“別這樣,好妹妹,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爲什麼要說這種話呢?”
玲玲道:“不是我不想說出真心話,是因爲現在的阿郎真的變了,他已經不是我心中那個讓我愛的阿郎了。”
戚里君聽她這麼說,忙止住她道:“他是你男人,你怎麼能說出不愛他的話呢?”
阿郎聽得她們的對話,內心如被貓抓了一般,疼痛難忍於是對瑤瑤喝道:“去,把她們拉開!”
瑤瑤的心情也是異樣複雜,要不是自己多了那麼一句話,也就不會鬧出這樣大麻煩,於是臉上現出一絲愧疚,忙拉住阿郎的手道:“我看,還是……明天再審吧!”
“難道你也想違抗我嗎?”阿郎拉長了臉,看上去非常可怕。
瑤瑤沒法,只得走到戚里君身邊,拉着她道:“戚里君,走吧,事情會過去的!”
戚里君是個賢良淑德的人,怎麼能違抗阿郎呢,所以瑤瑤也沒費多大的力氣就將她拉開了。她想了一下,忽然走到阿郎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了道:“阿郎,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錯,你責罰我吧,這與玲玲無關的!”
阿郎被她的行爲嚇了一跳,但同時隱隱的覺得此事不簡單起來,頓時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是你的錯嗎?”阿郎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事情另有深意。
“是的,阿郎,”戚里君道,“那是秋後最大的一次收穫,所有的族人都在忙,我看玲玲在山上刻石像,刻了很多,我想讓她下山來幫幫我,於是就叫朝日去喊她。因爲當時朝日身體不好,我沒讓他去幹活,只叫他做一些傳信之類的小事情。他當時來到山上估計和玲玲鬧了點矛盾,玲玲推了他一下,他就倒在石頭上死了。這完全是個誤會的。阿郎,你不要責罰玲玲了,要罰就罰我,我不該不告訴你的!”
阿郎道:“你當時也沒上山,你怎麼知道玲玲推了他一下,他就死了呢?”
戚里君忙道:“當時花成在山上,他看到了,這是他說的,大祭師說的,應該沒錯。”
“當時在山上刻石像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嗎?”阿郎厲聲問道,他想大祭師雖然有特權不勞動,可是也不能只是陪着玲玲獨自在山上啊。
“是……是的,當時人們都在勞作,只有他們兩個人在……”戚里君說到這裡忽然想到了什麼忙道:“阿郎,你不要亂想,他們只是刻石像而已。我……我敢擔保的……”
阿郎一想,他走的這幾年,玲玲怎麼老是陪着花成刻石像呢?難道只是刻石像這麼簡單?他頓時想起他在出徵烈山部回來時,曾見到她和花成在一起的情景來。他這一想,那怒氣就將他的整個人都淹沒了。他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石桌,那石桌是木柱支撐的,被他猛地一拍,柱子碎裂,石桌面子就掉到了地上。
“快把大祭師花成找來!”阿郎大呼道,頭髮都根根站了起來。
有個與花成熟識的武士忙道:“稟大酋領,大祭師花成這幾天病得厲害,睡在牀上,下不了地,我看……”
“擡也要把他擡來,裝死我就能饒過他嗎!”阿郎哪顧得了許多,就是花成真的死了,他也要見到他的屍體。
戚里君見事情越鬧越大了,忙站起攔住去找大祭師的人,對阿郎道:“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他,他是神的使者,對大祭師不敬就是對神的不敬!”
“住口!”阿郎心裡最討厭大祭師了,他吃過媧客圖族大祭師的虧,差點被當做祭祀的犧牲了,現在本族的大祭師又瞞着自己,趁着自己不在整天和玲玲呆在一起,就是沒什麼事,他阿郎也不能做人了,所以他憤怒的打斷了戚里君的話,“不要拿神來壓我,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通神的!”
他這一聲喝,戚里君那裡敢阻攔,只得退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