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大二字,就像一根細細長針,噗吡一聲刺穿萊陽耳膜,在他心裡捲起陣陣痛感。這種痛感更多是愧疚,但也夾雜了幾分期待,期待聽到她過得如何?
不過她能登上武漢熱搜,想必也是做了什麼出彩的事吧,畢竟她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姑娘。想到這兒,萊陽透過窗戶,朝對面李點房間看了一眼,壓低聲問了句她怎麼了?
“嗯……師傅,不太好。我是今兒下午見了個朋友,她就是武漢的,給我看了一段聲大姐的視頻,問我是不是博笑劇場以前的演員……視頻是年三十晚拍的,所以…準確的說都過了一個多月了。”
“你直接說是什麼內容!”萊陽心裡有些急躁,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師傅你別急嘛,我這不是才醞釀呢。嗯……聲大姐是在漢口江灘一家高檔酒吧裡喝醉了,搖搖晃晃地站在臺子上唱歌……上熱搜是因爲在除夕夜這個檔口,她本身又漂亮,在那種地方哭着唱歌,這種極致反差,使她當晚就上了熱搜。不過很快熱度又掉了,所以我們都沒有刷到。”
萊陽握着手機石化。
他萬沒想到再次聽到袁晴的消息,會是這種內容。此刻,心說不出來是有多痛,總之很堵,就好像被—鏟子漿糊封住了。
除夕夜那晚,自己不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達到了幸福的制高點。可同在一片星空下,同在一夜爆竹聲中的袁晴,卻在陌生城市的酒吧內,破碎至此。
萊陽真的有些無法接受,他只能大口大口呼吸着……
“喂,師傅……你,在聽嗎?”
“在聽,視頻你有嗎?發我看看。”
“有,但是我覺得師父你還是別看了。因爲畫面結尾那塊,她……她被一個男人給攙扶走了。”“什麼!”
萊陽幾乎叫了出來,可他又瞬間捂住嘴巴,怕惹來了對面的李點。“哪個男的!?多大?會不會……”
“師傅師傅!”
千櫻喊了好幾聲,籲口氣道: “你別急啊!聽我說完。我從朋友那兒看到視頻也很擔心,不過我給聲大姐的留言,她已經回覆了,說自己沒事,那晚只是交了個新朋友,對方送她回了酒店,不用擔心。”
屋內又一次靜了下來,萊陽站在房間,通過紅木衣櫃上的鏡子看見了一個無比凝重的自己,老半天后他才重重地吐口氣,聲音打顫道。
“千櫻,有些話,我實在沒法給別人說,其實……其實對於她,我真的很對不起,真的!要不是我,她不會在那種地方過那樣的年,是我傷害了她,可我……我又無法彌補,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你理解我那種……那種心情嗎?真的很痛苦!”
“我理解的,師傅,我真的理解。”千櫻也很傷感地頓住了,只有輕微的呼吸聲不斷傳來。
“我覺得……這是聲大姐的劫,這輩子愛上你,是她的劫。你們都沒做錯什麼,是愛情蠻不講理,它讓你愛上了後出現的靜靜姐,所以註定會有一個人受傷,我能理解你,也能深深地理解她。不過師傅……”
千櫻緩口氣:“有的人走就走了,散就散了,可你們不同,拋開別的你們還是多年的發小。給她打個電話吧,一句簡單的問候也行。就像你在至暗時,她溫暖你那樣去溫暖她……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這點她也明白,所以再次聯繫也不是一種情感拉扯,而是在雙方都通透後,你遞出的一雙救贖之手。”
這話,說得萊陽更加惆悵。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樣做,因爲他不清楚袁晴是否期待過自己再聯繫她,所以,萊陽陷入了沉默。半晌後,萊陽說道:“她把我拉黑了,陌生號碼也不接。”
“那我先幫你問問,她回覆了我給你再說,如何?”
就在萊陽糾結時,高雲建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了,他說自己剛回家洗澡呢,讓等了這麼久,很抱歉。“沒事沒事,我和千櫻隨便聊些別的,沒等多久。”
萊陽極力讓自己換了輕鬆語氣,先是和高雲建聊起了欠款的事。說這陣子陸續也還了一些,剩下十幾萬的缺口,爭取在他們結婚前還清。
高雲建哈哈一笑,大氣的說沒關係,不是多大數字,有了慢慢還就成。
“我還是儘快吧,你們這老不結婚,我都在想是不是缺錢呢。”萊陽擠出笑聲。
“那倒沒有,最近談了很多婚禮策劃,方案老不滿意,外加我別的生意有些麻煩,所以耽擱了。哎,對了,你今晚找我不光是聊這個吧。”
“嗯……”
萊陽知道他在換話題,但都說到這兒了,也只能把杭州的情況說一遍,和他溝通一下宋文和李良鑫的去留問題。
闡述完後,高雲建思考了好一陣子,最終卻表示支持萊陽的想法,畢竟劇場要長遠發展,不能錯過這個機會,也不急於賺幾場票房。
他的豁達,讓萊陽着實有些意外,也有些感激。
畢竟作爲投資者而言,劇場目前並沒給高雲建帶來多大的收益,於是萊陽抿了抿嘴巴,衷心的說了句感謝。“哎,不用那麼客氣。我知道你最近也挺煩的吧。恬總在上海的情況我也一直在關注,反正,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你真要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接開口,不管是錢還是什麼。我以前就說過,我投資的不是劇場,投的是你這個人,我覺得你未來肯定行。”
“謝謝……真的謝謝哥們了。”
半小時後,李點來到了萊陽屋,說宋文和李良鑫都決定過來,兩天後到杭州。同時他也提醒萊陽,好好想想和李良鑫碰面後,該怎麼處理嘉琪的事。
這夜,萊陽又一次在思緒混亂中入眠,他胡亂地做着夢,但醒來後又記不清到底是什麼內容,只能想起有一個女人惡狠狠地拿着刀追殺自己。
想不起她的臉龐,但通過眼神能感受到她的崩潰和憤怒!夢裡她殳有發出聲音,所以次日醒來後,萊陽坐在牀頭點了一支菸,苦苦在思索她到底是誰?
是聲大?還是嘉琪?還是恬靜?
好像……都不可能是她們,可爲什麼又會做這樣一個夢?
難道夢真的是毫無邏輯?還是說自己在潛意識中,感受到了什麼危機?萊陽花了一支菸的功夫,實在也想不通有什麼寓意,於是匆匆起牀洗漱,和李點一起打車去公司。
這又是陷入“思維掙紮”的一天,現在主創團隊分了很多小組,任務是每天下班前,拿出一套“節目內核框架”方案,由二老闆畢總審覈。
萊陽、李點,以及另一位新認識的編劇組建了小組,到公司後,萊日正準備找個僻靜角落,把昨天的方案和大家深入討論時,卻被肖導單獨喊到了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對方連茶水都沒給倒,表情很是嚴肅。
“萊陽,你昨兒的方案畢導今早剛審完了,都是朋友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說實話,剛我也看了一遍,我挺失望的……我不相信這是你的能力,那,只有可能是你態度問題。如果是這種情況,我不確定你推薦的幾位朋友,還能不能在這兒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