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前進的路越來越艱難,大概走到整條街的中段的時候,已經變成必須用手去撥開前面的人羣,才能往前移動的情況。com我不知道這麼多的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這確實是我從未遇見過的現象:一條小街,而且是經營的小街,到了夜晚,竟然會有如此熙熙攘攘的人流,是這條小街本身具備某種獨特的魅力讓人們瘋狂?抑或是這些人自己在所謂的壓力中變得瘋狂、如朝聖般地跟隨更多的人羣涌向這裡?
這種被淹沒在人羣中的切身感受讓我有短暫的疑惑,但很快就釋然了,因爲這個國家很多地方都是如此,一塊彈丸之地的擁擠,甚至不需要理由,需要的僅僅、也恰恰是這越聚越多的人羣。
在人羣裡,除了男人,我甚至還看到了女人,她們不是那種倚在門口的角色,而是有着和這裡大多數男人們同樣眼神的女人,那種眼神裡有同樣的需求或者純粹的好奇。
我伸手撥開眼前一個留着過肩長髮的女人,那女人瞪了我一眼,張嘴罵了半個字,卻忽然停住了。
我連忙說了聲抱歉,卻忽然看到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腰部的位置。而她的臉上開始顯現出一種恐慌的神情,只見她快速轉身,拼命地擠開人羣,慌張地往後竄去,彷彿要逃開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我正對這女人的動作感到不解,同時俯下頭去察看自己腰部的時候,大腿後側的肌肉上猛然傳來三下重重的戳痛感。
我迅速轉過身,朝後看去,卻看到一張男人的臉,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問了句:“什麼事?”
那男人依然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然後左右看了看,才指了指自己說:“你問我?”
“是啊,你剛纔捅了我三下,什麼事?”
“我沒捅你啊,誰捅你了?”那個男人依然一臉的莫名其妙。
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他沒有說謊,他的確沒捅過我。而就在我轉頭的時候,右側的大腿上再次傳來三下重重地戳痛感,我順勢又一個轉身,看到的卻依然是一個男人的側臉,那個男人依然不像是捅我的人。
這到底怎麼回事?在這麼密集的人羣裡,竟然會被這樣連續地帶有明顯的目的性地戳了兩次,卻找不到戳我的人?我感到越來越疑惑的時候,那個戳痛感第三次襲來。
這下,我順着戳痛感傳來的方向,迅速低頭去看,果然看到一個很小的身影在我身邊快速閃過,那個身影就像一隻敏捷無比的猴子,在擁擠的大腿組成的叢林間穿行,一下子就消失了,我甚至沒看清楚那個東西到底長什麼樣。但我立刻意識到了什麼,順着它消失的方向,撥開人羣,快速跟了過去。
隨後,我在擁擠的人羣裡又丟失過幾次目標的方向,但當我左右張望的時候,大腿上很快就又會傳來戳痛感,“指引”我一路跟上它。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甚至不知道它有沒有危險性,只是下意識覺得我得跟上它。
大概五六分鐘後,我被“指引”到了街邊一條很狹窄的弄堂裡,這條弄堂似乎不短,深處一片漆黑,而那個東西就消失在那片黑暗中。我在弄堂口往裡張望了幾眼,又回頭看看街面上依然擁擠的人羣,心想應該不會有事,於是,往那片黑暗中小心地鑽了進去。
在黑暗中大概走了十幾米,我的眼睛已經能適應此時的光線,隱約能看到前方不遠的地方,弄堂邊的牆上靠着一個人,一個身形看起來很正常的人,應該是男的,但絕對不是先前在人羣裡戳我的那個瘦小身影。
我停下腳步,再次前後左右張望了一下,沒看到弄堂裡有任何其他人,只好衝前方靠在牆上的人影問了一句:“你找我?”
那人影依然靠牆立着,沒動,我只好再次問道:“我是何寧,你找我?”
那人影終於動了一下,直起身子,似乎朝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轉身繼續朝黑暗更深處走去。他並沒有說話,但他走路時的動作看起來是在示意我跟上他。我想了一想,還是跟了上去。
弄堂很快走到盡頭,拐了個彎,進到另一條弄堂,那人影繼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而我又不敢貿貿然上去察看那個人到底是誰,只是安靜地跟着他,又拐過幾個彎,最後在一個有着布簾子的小門前停了下來。
布簾子後面有光線往外透出來,那人掀開簾子一角,回頭看了我一眼,就往裡鑽了進去。
而就是他回頭的那一眼,我隱約看清楚了他的臉——那是小宋!跟王飛一起離奇消失的小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