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曉天心裡想,今天老子豁出去了,大不了這好望角老子明天不來了。
“你們,不怕死的就上來!”戴曉天怒吼道。
有兩三個小青年手舉棍子就朝戴曉天撲了過來。
戴曉天擡起腳踢退一個,但是頭上捱了一棍,戴曉天揮起拳頭衝到打他的那個小青年的身邊,一拳打在那個小青年的頭上,那個打戴曉天的小青年就倒在了地上。
接着5-6個小青年揮着棍子朝戴曉天亂打過來,戴曉天火了,不退讓,反而朝他們撲過去,身上,頭上,背上捱了好多棍,他全然不顧,近到他們身前,戴曉天舞起拳頭,聲東擊西,捱上他拳頭的沒有不發出一聲慘叫的。
“停!”王總一聲令下。
7—8個小青年立刻收住棍子後退幾步。
“你們把他給我擡下去!戴曉天,跟我走。”王總說。
戴曉天聽到王總叫自己,拍了拍了兩把身子,就有些難爲情地追上了王總。下了樓梯,王總走在前面,戴曉天走在後邊,兩個人都是默默無語。其實,戴曉天有幾次都想對王總說聲對不起,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戴曉天當然十分清楚自己目前的狀況,他從推王總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被辭退的準備,辭退就辭退吧,大不了沒有事可以去家裡服裝店去幫幫忙。可是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好望角了,戴曉天不知道怎麼忽然心裡有些捨不得起來。
戴曉天看着一道道門口站着的一個個漂亮小姐,他們走過的時候都鞠躬問好,看着走廊裡長長的紅地毯,以及聽着從包廂裡傳出來男男女女的歌曲聲,他惋惜起來,甚至後悔起剛纔自己的衝動舉動。
戴曉天的身上有幾處因爲剛纔被棍子打重了一點,現在還隱隱作痛,這些他都不在乎,喜歡打架的人哪有怕痛的道理。
這樣想着,戴曉天就跟着王總來到了三樓王總的辦公室裡。
“王總,我剛------。”戴曉天口中的才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被王總制止住了。
“你什麼也不用說。”王總伸出一個指頭朝戴曉天搖了搖說,他正在埋頭在抽屜裡拿着什麼東西。
“跟我到二樓去。”王總沒有商量地說。
戴曉天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只是他現在還是王總的手下,不能不聽王總的吩咐,於是就低頭跟着王總走。
王總將戴曉天領到他們上次喝酒的那個包廂裡,戴曉天有點條件反射,他心裡一緊。
“坐啊,陪我喝幾杯。”王總坐下來,見戴曉天還傻傻地站在那裡發愣,就很江湖地說。
“王總,你不要對我這麼客氣了,你要是辭退我,我馬上就可以走了,你就不用再破費了,我剛纔實在是對不起你,我是一時衝動,我這個人好衝動,同學還有家長都知道我這個特性,我也是沒有辦法,有時候一激動自己認爲該乾的就幹了,往往不考慮後果的,你真地不要客氣了,你這樣,我受不起,王總。”戴曉天早就想向王總賠禮了,王總不給他機會,現在王總也不插話,任他講,他就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通。
“廢話講完了?誰說要辭退你啦,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嗎?還不坐下來。”王總眼睛一瞪說,不過那眼神裡都是一個長者的關愛,沒有半點的氣憤。
“王總,你真不辭退我啊?嘿嘿!”戴曉天聽了王總的話,突然變得象個小孩子似的,跑到王總身邊坐了下來。
服務生開始上菜,上酒。
“王總好,天哥好。”服務生進來都向他們鞠躬打招呼。
“有你的,啊,怎麼打了老子就想跑人,還有點男人味嘛!”王總在戴曉天身上捶了一拳笑道。
“哎喲。”戴曉天一聲大叫,用手摸了摸剛纔被王總打的部位。
“怎麼啦?”王總問。
“這裡剛纔捱了一棍子,現在還在痛。”戴曉天臉上表情難看地說。
“喝杯酒,活活血就沒有事了,你不會這麼不經打吧?來給我倒酒。”王總根本就不去關心戴曉天是不是被打傷了。
戴曉天就聽話地拿起酒瓶給王總倒滿了酒,然後又倒滿了自己的酒杯。
“王總,你真地不生我的氣啊?”戴曉天天真地問。
“怎麼不生你的氣,你乾掉這杯酒,我就不生氣了。”王總拿起酒杯一仰脖子就喝乾了。
“好,我喝,不過我今天只喝3杯啊。”戴曉天也學着王總的樣子,一仰脖子幹了酒。
“5杯。”王總命令似地說。
“5杯?好,就5杯。”戴曉天接着又倒酒。
“來吃菜,吃菜。”王總夾起了一塊肉放到戴曉天的碗裡。
戴曉天擡頭看了王總一眼,王總正在低頭吃菜,戴曉天心裡一陣激動,夾起王總給他的肉送到了嘴裡。
戴曉天已經喝到4杯了,王總是第13杯了。
“今天要是換另外一個人,老子不打斷你一條腿是不會放過你的。”王總惡恨恨地說。
“那你爲什麼不打我呢?”戴曉天頭皮一麻地問。
“想知道嗎?”王總帶着幾分醉意問。
“當然想了。”戴曉天邊吃邊說。
於是,王總就把自己的身世說給戴曉天聽。
王總,王力邦,本城人,現年57歲。
王力邦10歲的時候,正趕上了這個大地上那股文化大革命時期,王力邦的父親是中學老師,據說教書很厲害,但是性格剛強火暴,特別喜歡反上,那年頭,象這樣的人不被打死就被關起來坐牢。王力邦的父親被抓到了一個山區坐牢去了,王力邦也不知道父親爲什麼被抓走,反正聽母親說父親犯法了,父親是壞人了。王力邦小時候性格也很剛強,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親愛的父親是一個壞人。在學校讀書,誰要是說他父親是壞分子,他就打誰,一個班的同學幾乎都被王力邦打過。後來校長在家長的壓力下不得不把王力邦給開除了。
王力邦被開除後,被母親送到了鄉下爺爺奶奶那裡去了。王力邦的爺爺奶奶住在離城市12裡外的一個山區農村裡。王力邦到了這裡,心裡十分開心,這裡有一座很高的山,山上有各種野果,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還有一種紅顏色的土,土很軟,就象現在的橡皮泥一樣,可以捏成各種各樣的小動物,而且還不粘手。
村子西邊不遠處還有一條不小的河,夏天,王力邦就跟小夥伴們在河裡游泳捉魚蝦摘蓮蓬。
一個孩子原本在讀書要做作業,要比成績,要受老師的批評和家長
的打罵,現在忽然這些都不要了,王力邦天天都玩得開心極了。
但是直到有一天,他和一個比他又高又大的女生在山上打了一架,其實王力邦打不過那個高個子女生,還被她壓在屁股底下好久。可是後來這個女生的家長把王力邦痛打了一頓,他們純粹是欺負王力邦爺爺家裡沒有人可以出頭。
王力邦那次被打了以後,就跟爺爺奶奶吵着要回城裡去。可是爺爺奶奶告訴了他一個讓他撕心裂肺的消息,王力邦的媽媽早已改嫁,跟別的男人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王力邦聽到了這個消息後,哭了兩天兩夜,然後自己一個人偷偷回到了城裡,來到自己家裡,家裡住着王力邦根本就不認識的人。他們告訴王力邦這個家已經不屬於他家的了,他媽媽把這個家賣給他們了。
那天夜裡,王力邦就在街上過了一夜,沒有吃也沒有喝,嘴裡在不知覺地叫着媽媽,就這樣在一個單位的走廊裡,叫着媽媽睡着了,夜裡又是叫着媽媽醒過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王力邦就在城裡媽媽以前常去的地方找媽媽,找了半天,根本也找不到媽媽的影子。最後王力邦又一個人回到了爺爺奶奶的村子裡。
王力邦14歲的時候,爺爺奶奶相繼去世了,他只好一個人回到了城裡。
進了城,他沒有家,阿姨家外婆家都不接受他,他就在街上拾破爛,睡街頭,成了一個街頭的流浪兒。
16歲的時候,突然有一天,他正在和幾個同是流浪兒的夥伴在一間廢棄的破屋裡分享討來的食物時,一位一身破衣爛衫骨瘦如材的男人出現在斷牆外,這個男人盯着王力邦看了許久,王力邦也看了這個破敗的男人許久。就在別的小夥伴出去要趕走那個男人的時候。
爸--------爸!王力邦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正是自己朝思夢想的爸爸。
我---的---兒!王力邦的父親也認出了王力邦。
父子兩個就在那個破屋裡抱頭痛哭了兩個小時。
後來王力邦的父親恢復了工作,他們就在學校裡有了一個家。
王力邦的父親逼着王力邦去學校讀書,王力邦心早已就野了,根本就無心念書,整天就跟人打架,打到最後就成了街上的一個小霸王。
在一次打羣架中,王力邦這一方打死了對方一個人,所以王力邦就被逮捕了,坐了3年牢。坐牢的時候接觸了幾個毒品犯,然後就踏上了販賣毒品的路。
再後來就開了這家好望角酒店。
在王總敘述的過程中,戴曉天哭得是一塌糊塗,因爲王總講到自己的母親跟別的男人跑了,勾起了戴曉天對自己母親的思念。
王總自己當然也是淚流滿面。
戴曉天原來說是隻喝5杯,後來在悲傷中就不知不覺地喝了10多杯。
“戴曉天,之所以我對你不錯,是因爲你太象我年青時候了,剛強,正直,寧折不彎,我欣賞你。這是一本存摺,從這個月起我每個月給你5千,發你兩千,另外我幫你存在這個本子上,不然怕引起你家長的懷疑。”王總將存摺遞給戴曉天。
“王總,存摺還是放你那裡吧。”戴曉天不接存摺。
“也好,用錢的時候說一聲。”王總收起了存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