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用懇求的眼神看着馮裴,他皺了皺眉,還是答應了下來。
其實馮裴並不是爲難,而是現在段承祥的樣子,她看到了可能會一時接受不了。
看着他答應了下來,天真連聲說着謝謝。
第二天,馮裴就帶着天真來到了華勝工廠。這裡天真已經來了不是一次兩次了,輕車熟路地就找到了段承祥。
“哥……”天真驚叫一聲。
“你們怎麼把他用繩子綁起來了?”
天真裝過頭質問着馮裴。
段承祥的雙手和雙腳用繩子和牀的四個角抱在一起,他的嘴裡還塞着一塊東西。
他身上的傷經歷了一天時間的變化,已經變得青紫青紫的,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有些發黑。他的整張臉,看起來就像一個包着人皮的骷顱,是那麼的可怕。
馮裴有些無奈地解釋着:“段小姐,我們也不想這麼對待你哥哥。可是一旦他的毒癮上來,他很有可能會傷害自己。”
天真突然想起在倉庫的時候,哥哥昏沉抽搐地看着輝哥向他要粉兒的樣子。
段承祥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看到天真的時候,突然把腦袋別向另一側。
是的,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臉面去面對妹妹了。
馮裴示意着周圍的幾個人把繩子解開。
繩子一解開,段承祥就蜷縮到牆角處,將頭埋在膝蓋中。
“哥、哥,你看看我,我是天真啊。”
天真用手搖晃着段承祥的身子,她無法面對這樣的事實。這還是那個頂天立地,一直保護着自己的那個人麼?
段承祥擡起頭,眼睛血紅,整張臉慘白的像一張紙。天真握着他的胳膊,摸到的確實硬硬的骨頭。
“哥,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你怎麼沾染上毒品呢?”
天真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哥哥會做出這種事情,她一定要聽哥哥親口解釋。
段承祥緩了緩,然後緩緩地講起了自己在外邊這幾個月的生活。
“我知道,當初你是爲了我纔到霍殷權那裡做事。爸的看病錢也是他出的,所以我要儘快想辦法,找一些來錢快的路子,儘快還上那些錢,好讓你儘快脫離他的控制。”
“所以你就販毒?”
天真突然想起來,上次哥哥送了那麼多錢回家,自己當時還很好奇,爲什麼短短的時間裡哥哥就賺了這麼多錢。可是就算是再重新來一次,她也不會想到,他竟然和毒品有了聯繫。
段承祥點點頭,然後繼續說着。
原來,當時是段承祥的一個朋友拉他入夥的,當時他並不同意,可是他又真的很缺錢,最後在朋友的慫恿下,他才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當時,他們的上家就是那個叫輝哥的傢伙。幹了幾天,段承祥嚐到了甜頭,可是每次都是他們拿很小的一頭,呂輝拿大頭。
段承祥不甘心,冒險的是自己,佔便宜的卻是別人。後來又一次,呂輝交了一批貨給他和他的朋友,讓他們兩個人送到指定的買家那裡。
段承祥做了一個膽大的決定,他準備黑吃黑。他拿了貨之後,準備交給買家收了錢就跑,等他們發現的時候,自己早就和朋友帶着錢跑遠了。
可是沒有想到,段承祥的朋友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出賣了自己,自己被抓回去之後打了個半死。當時他以爲自己是死定了,就算是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他那個朋友。
但是段承祥沒有想到的是,呂輝竟然沒有殺他,他竟然讓人把他綁了起來,然後用針管往他的身體了注入了毒品。
剛開始還好,段承祥還可以強忍着,可是隨着他們給自己打入的毒品越來越多,自己最終再也無法強忍住那種吸食毒品的衝動。
他們把他關在一個屋子裡,每天都會讓人給他送來毒粉,剛開始很頻,後來漸漸減少次數。到最後,段承祥不得不拿出錢來買。
段承祥自己攢下的幾萬塊錢,沒有幾天就花光了。後來他們就逼着他寫下欠條,累計到30萬的時候,他們就開始不再給自己提供貨。
他們逼着段承祥給家裡打電話,只要這30萬還清,他們就不在和他糾纏。他們把他放了出來,段承祥就連夜趕回聖武市找到天真,那料到那羣卑鄙的傢伙竟然一直跟着他。
那天晚上後來發生的事情,就是天真目睹的那一切。
說完這前因後果之後,段承祥已經泣不成聲:“都怪我自己,都怪我自己太貪心!”他的拳頭狠狠地砸着自己的腦袋。
天真趕快伸手攔了下來:“哥!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啊!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段承祥擡起頭,突然渾身又開始抽搐起來,他的眉頭擰在一起,瞬間好像變了一個樣子。
“天真,救救我,救救我。”他的手緊緊攥着天真,眼神在哀求着。
“給我一點吧,我受不了了。殺了我吧!”
“砰,砰……”
段承祥用腦袋狠狠地撞着身側的牆壁,發出一聲聲悶響。
身側的幾個人趕緊將段承祥擡到牀上,將他的雙手雙腳再次綁回到牀上。天真再不忍心看,她轉過身,輕聲抽泣着。
這能怪誰呢?
馮裴遞過來一張紙。
“謝謝。”她啞聲道。
她的身後不斷傳來掙扎而痛苦的低嚎,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樣,在天真心臟的部位狠狠地刺了下去。
“段小姐,這樣終究不是個辦法。我們必須要把你哥送到戒毒所去。他吸食的太多,必須要靠藥物的控制。”
等到天真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馮裴上前跟天真商量着。
身後的掙扎聲已經消失了,天真轉過身,看着已經昏睡過去的段承祥。他滿臉都是汗,這樣下去確實不行。
“這件事千萬不能讓我家裡人知道。”
天真說着,同意了馮裴的想法。
可是,這樣一來,段承祥所要接受的就不僅僅只是戒毒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