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帶頭那人微笑着,鼓起掌來:“軍爺好身手!以一人之力放倒我數十人,佩服,佩服。”
說完哈哈一笑,對手下人吩咐道:“來人,給幾位大漢的軍爺看座。”
張志上前一步道:“你怎知我們是大漢的軍士?”
那人走上前來,手一指童軍說道:“這位軍爺將外衣脫去之時,我就有所察覺,後來探馬來報,外面不遠之處有千人左右的漢軍駐紮,小可再無疑慮。”
童老大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過,就算和關羽張飛二人對打,雖然兇險之極,但也沒打的連外套都脫了。
一頭一臉的菜油,那些木屑也扒着菜油,沾在自己的腦袋上。帶頭那人見童軍這副摸樣,衝樓上喊道:“老二,下來!”剛纔問話之人從樓上慢慢的下來,一隻腿還流着鮮血,但顯然只是皮外之傷。
帶頭那人說道:“你看你把這位軍爺弄的,還不去打水來給軍爺洗洗,再找件上好的衣服來!”
死去的人被拖到外面處理,打爛的碗盤馬上換上新的,桌子也重新擺放整齊。
這些人處理這樣的場面顯然不是第一次了,片刻之後,除了張志和金輝等人身上的傷痕之外,任何關於這場打鬥的痕跡都已經消失。
被打死的親兵讓這些人放在兩隻打麻袋中,擺放在房子後面。
“各位軍爺,請!”帶頭那人端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張志猛灌了一口,感覺渾身的疼痛減輕不少,正待詢問那人姓名,卻不想那人主動說話了,而且解開了他們所有的疑惑。
“在下黑貓,在這片草原上略有些薄名。”
原來他就是黑貓,童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眼前這位草原上的馬匪,那張臉被風沙吹的太過走形,實在看不出他到底是漢人還是匈奴人,或者是鮮卑人。
黑貓說道:“這片草原上討生活的兄弟,凡是缺吃少喝的,都可以來這滿金樓。吃好喝夠了,在下還會給備上乾糧。所以,附近的兄弟多少賣點面子給我。這條路上的貨,只要插上了我黑貓的旗子,不用擔心被劫。”
黑貓笑嘻嘻的看着童軍等人,用手指指那些走貨的商人,繼續說道:“這些商家是來找兄弟買路的,他們的飯菜錢都在買路錢裡面了。所以,在滿金樓裡吃飯,是不用給錢的。”
終於知道自己是什麼地方說錯話了。這時候,童軍也洗乾淨了自己身上的贓物,換了一身新衣服,坐到張志的身邊。然後問道:“你既然知道我等是官軍,爲何忽然住手?”
童老大自然不會記仇,即便對方讓他狼狽不堪,他也不會記仇。因爲童老大也是要走私貨的,以後和黑貓之間少不了合作。
他問的這個問題也是張志等人心中的疑問。黑貓是馬賊,而且他絕對不是隻禍害鮮卑的馬賊,匈奴和大漢他一樣騷擾。
黑貓一笑道:“首先,你們絕對不是大漢的邊軍,大漢駐這附近的邊軍,以騎兵爲主,都已經被那孤狼帶去抗拒鮮卑去了。”
童軍的心裡一動,這是他第二次聽別人說起孤狼這個名字。黑貓的眼睛看着他們,自信的說道:“你們,應該是來守朔方的!”
幾人互看了一下,既然對方已經猜中,也沒有必要隱瞞,張志點頭說道:“我們前幾日行軍途中遭遇風沙,迷了路,而且丟失了糧草。”
黑貓哈哈一笑:“還好,你們人不多,糧草的問題各位軍爺就不用擔心了。”
說完喊過身邊一人:“去,先給外面軍營裡的軍爺們送些吃的。”
張志看看童軍,又看看金輝,然後不解問道:“你爲什麼幫我們?”
黑貓放下手中的碗,對張志一拱手:“將軍與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一場風沙將諸位將軍送到我這裡,也算是我與諸位的緣分,自然不能怠慢。我爲將軍籌備十日軍糧,可夠?”
張志非常的感激,正待起身致謝,卻不想旁邊馬上有人說道:“些許小事何用貓爺費神?小人這次所運就有糧草,足夠千人軍隊吃個二三十日,若是將軍不嫌粗粳,儘管拿去便是。”
轉頭望去,卻是剛纔還在和人吵架的肖老闆。他這一開口,司吾馬上說道:“將軍,你們漢人有句話,叫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能和衆位軍爺相會在這茫茫草原之上,是我等我福氣。小人有些藥物,雖然不能充飢,卻也能派上用場,萬望將軍笑納。”
旁邊的人也馬上就說開了,給什麼的都有。張志對於這種場面顯然沒有充足的估計,這些人的熱情明顯讓他不知所措了。
童老大卻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他們顯然都是常年做着這些走私生意的,錢和貨對他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如果能買一條路,他們不會在意花費多少。
朔方,位於匈奴境內,卻是大漢和鮮卑之間往來的最方便的一條路。
眼前這些漢軍雖說不是邊軍,以後可能還要回去。但是,一戰過後,這些人繼續留守朔方的可能不是沒有,如果大漢真的在這裡重新駐紮,眼前這批官兵,最起碼有一部分人會留下。
黑貓笑吟吟的,並不說話。張志卻顯然明白拿人手短的道理,堅持以市價來買貨物。一翻推讓之後,那些商人見張志如此堅持,自然不會再說什麼,對張志這樣的態度歌頌一翻之後,漢軍所需要的貨物就這樣半賣半送的整備齊了。
當然,如此廉潔的將軍,這些商人們自然要犒勞一翻,各種珍稀的物品裝滿一個大包裹,作爲這些商人們的心意被張志收下了。
等一衆商人們與張志商談完畢,黑貓忽然間讓他們全部出去,整個滿金樓只剩下黑貓和他那個兄弟還有童軍等人。
這時候黑貓小聲說道:“將軍準備馬上回朔方麼?”
張志確實有這個打算,但他卻不知道如何回答黑貓。
畢竟對方的身份不太好,立場也說不準。黑貓見張志猶豫不語,也知是爲什麼,當下笑了:“將軍,你們這一次要抗擊的是河西鮮卑慕容部,他們整個部落有近十萬青壯,騎兵足有兩萬,若是一瀉而下,將軍在朔方能守幾天?”
張志還是不語,這一次卻是因爲張志無話可說。自己這一千人,在丁原的佈置之中只需要起一個預警和拖延的作用。如果河西鮮卑真的動了,沒有人指望這一千人能守住朔方,包括他們自己。
“前些日子,河西鮮卑的騎兵已經集結好了,並且那慕容老兒早就帶着隊伍東進了,如果大人有什麼打算,最好還是快一些。”黑貓平靜的說道。
但這句話卻是猶如雷擊一般,張志的臉色立馬變的蒼白。
“現在河西鮮卑在做什麼?”張志問道。
黑貓搖頭:“不知道,我一向只關心慕容老兒家裡有沒有人,至於人去哪了,我沒有打聽。”
“爲什麼告訴我這些?”張志的臉色恢復了平靜。
黑貓冷笑一下,說道:“我與將軍素無冤仇,可是那慕容老兒!若是有機會殺了他,我絕不放過。”
張志問道:“你們和慕容紅之間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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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身邊的黃狐咬牙切齒說道:“仇?我一家人,都是被那慕容老兒殺的!”
黃狐,就是那個打架的時候不斷陰童老大的傢伙。
張志見他們神態不似做假,當即思索了一下。黑貓說慕容紅已經走了,這個消息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都必須馬上派人回報丁原。還有,到底要不要再去朔方?
張志最終還是決定,朔方是一定要去的,就算河西鮮卑真的已經過去了,守住朔方,還可以掐斷他們的補給。給丁原提供一點點支援。
這裡不能久留,這些商人和馬賊,來自什麼地方的都有,難保沒有鮮卑的刺探,如果被他們摸透了大軍的虛實就麻煩了。
黑貓並沒有挽留張志,他只是說:“如果將軍和慕容老兒開戰,黑貓也不會閒着。”
有了補給和方向,行軍的速度自然是快了很多。張志派了兩匹快馬極速返回雁門關報信,其餘的兵馬繼續向前。
兩天之後,朔方城已經能看見了。張志曾想過很多種可能,包括在野外遭遇河西鮮卑大軍,然後被敵人全軍殲滅在草原上。卻未想過如此的順利的入城了。
這真的要感謝他們迷路,因爲迷路耽誤了許多天,卻讓慕容紅失去了繼續等待的耐心。他決定帶着隊伍前進,去和其他的鮮卑軍隊匯合。
在朔方城裡,只有五百多鮮卑人守衛着。而且由於大軍剛剛過去,那些鮮卑人十分大意,連崗哨都沒有派出。
張志只是發起了一次試探性的攻擊,鮮卑人就自己撤出了朔方城。
等到慕容紅收到發現漢軍的消息之後,馬上趕了回來。
漢軍中午才進城,鮮卑人的鐵騎傍晚就把趕到了朔方城下!童軍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休息,城牆上的物資還沒有全部準備好,慕容紅就來了。
每一個曲長都在指揮着自己的隊伍,外面奔騰的馬蹄之聲,還有那高高揚起的塵土,將驚恐刻畫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包括張志在內。
一直生長大漢的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上萬匹馬一起瘋狂的奔跑着,整個大地都在顫抖,低矮的城牆彷彿也在搖晃,就像隨時都會自己倒塌一樣。
怎麼辦?張志嘴裡不由的自言自語道。這個時刻,彷彿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失去了作用一般,張志的腦海之中再也找不到那些計謀。
“快!上城牆!弓箭手,弓箭手快到箭跺站好!”童軍高聲的叫喊着,指揮着手下的士兵戰好位置。他的喊叫聲驚醒了很多已經被驚呆的軍士,也讓張志回過神來。
“快,都快點!”張志終於動了,他拔開人羣,迅速衝到童軍的面前:“子安,指揮你的人去西城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