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達希爾抽出自己腰間的寶刀:“我的勇士們!我將帶領你們去戰鬥,去和阿爾達班那個懦夫戰鬥!即便我們不能創造我們希望的輝煌,最少我們有權利選擇悲壯!殺!”
薩珊王朝的部隊以重步兵兵團爲主,那些騎兵也如狼騎兵一般,一身重鎧甲護身。
雖然防護很好,但是從隊形上可以看出,他們的騎兵並不是很專業,只是一羣騎在馬上的重步兵而已。他們受羅馬人的影響非常大,對於重步兵的使用顯然很有心得。
一萬名重步兵抱在一起的陣型,可以讓任何對手碰個頭破血流。薩珊王朝的軍隊分爲六個方陣,五個放陣由一萬重步兵組成,擺出一個五角星的形狀。
中間部分是阿爾達希爾的一萬親衛兵,和兩萬重騎兵。這個佈陣非常的講究。如果張遼發起圍攻的話,五個萬人組成的重步兵方陣足以抵擋一段時刻,一旦發現聯軍的薄弱點,阿爾達希爾肯定會帶着中軍衝出去。
前幾天飛虎軍團的輕騎兵和這些一身盔甲的重步兵交手,吃了不小的虧。
張遼當然不會再去硬碰這些鐵皮,如何把敵人的這個烏龜殼砸破,發揮自己人數上的優勢?
這是一個需要付出代價的過程。
以前在草原和大漠打仗,由於大漢對那裡長久的影響力,敵人大多能夠接受漢人對自己的統治,包括西域都是這樣。
但是,隨着漢北軍的腳步踏出西域,那些對大漢陌生的民族,將會以一種反抗侵略者的意識來和自己進行戰鬥。北匈奴只是一個開端,像北匈奴王庭進行的那場慘烈的戰鬥,以後會越來越多,越來越激烈。
這一次,肯定也是如此。
阿蘭人兩萬人的步兵方陣向阿爾達希爾西南角的那個重步兵方陣首先發起了攻擊,爲了保證隊形的完整性,人挨着人,人擠着人,一邊瘋狂的叫喊着,鼓舞自己的勇氣,一邊樹立起盾牌,防止對方的弓弩打擊。
隨着雙方越來越近,第一波弓箭向對方的方陣中傾瀉而下。
哀號和慘叫之聲頓時響起。那些戰死的和受傷的人倒在地上,後面的隊友踏過他們的屍體,繼續前進,吶喊着前進。
雙方第一排士兵都是最勇敢的,因爲第一排的士兵註定是死的最快的,他們中間很少有人能活到戰爭結束。
隨着距離的拉近,第一排士兵已經看見對方那已經變形的面孔。他們的臉其實也變形了,恐懼,死亡的恐懼忽然間籠罩在心頭。
但是他們已經無法停下來,就算他們想停下腳步,但是後面的人會推着他們繼續前進。
他們的腦海之中此刻已經是一片空白,只是當到達了對方面前的時候,才下意識的揮舞自己手中的兵器,向對方扎去。
金屬碰撞的聲音馬上掩蓋了士兵們的吶喊,一個個剛纔還在嚎叫的勇士頃刻間就沒有了生命的氣息,他們被對手砍到在地上,然後身後的隊友踩踏着他們的屍體繼續戰鬥,再倒在他們的屍體上面,被後面的人繼續踩踏。
阿爾達希爾的薩珊士兵是頑強的,一萬人面對對手兩萬人衝擊,他們頑強的抵抗着,並沒有因爲人數少於對方而退縮半步。
飛龍軍的投石機開始發威,砸向西北方向的那個萬人隊。
弓弩手這個時候則保持了警戒,因爲弩箭對於那些防護厚重的重步兵,效果並不大。
二十多斤的石頭成片的飛向薩珊軍隊的陣地,轉眼就把整個方陣砸的一片混亂。
但是敵人的勇氣在這個時候起到了關鍵的作用,波斯人用他們手臂將盾牌高高舉過頭頂,在自己的上空形成了一片盾牆,雖然不足以完全阻擋投石機的傷害,卻也能減輕一些被傷害的程度。
同時他們的指揮也是非常聰明,讓這個萬人隊立即疏散了一些,以一百人爲一個方陣,每個小方陣之間拉開十幾米的距離,這讓飛龍軍的投石機打擊力度更是降低了不少。
張遼的眉頭緊緊皺起,在對方非常注重防護的前提下,投石機如果不能發揮預想的效果,那些飛龍軍還有存在的必要麼?
他們還可以參加對西邊這種重防護軍隊的戰鬥麼?這個問題是要以後再考慮的,念頭只是在張遼的頭腦中一閃而過,他的思路很快就集中到如何解決現在的戰場上了。
安息帝國的部隊也開始發動攻擊,他們選擇的,是波斯人的東南一角。若定和康居的部隊還沒有投入戰鬥。
張遼選擇攻擊的波斯人的方陣也很有講究,他攻擊敵人五角星的其中三個角,放過中間的兩個角置之不理。
慘烈的搏殺一直持續到下午,步兵搏殺決出勝負的時間,遠沒有騎兵來的快。儘管雙方都已經非常疲憊,死傷非常慘重,但是都沒有能夠打破對方的陣型。
聯軍最大的優勢就是人數衆多,前面的士兵在廝殺,後面的士兵則可以吃飯休息。
等到一定的時候,排好隊形士兵上前替換那些已經體力疲憊的士兵。
但是阿爾達希爾的部隊則沒有多餘的兵力可以替換。
張遼就是用這樣的方法來擊敗對手的,很笨,但是很有效果。
戰鬥持續了兩個時辰之後,阿爾達希爾的三個萬人方陣都顯得有些無法支撐了,張遼的號音一變,最後的總攻開始了。
一直沒有參加戰鬥的康居軍隊和若定軍隊,從兩側插了上來,直撲已經和漢北軍殺了半天的那個萬人隊。
阿爾達希爾知道,那個萬人隊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抵擋三路軍隊攻擊的,他只能移動隊形,讓靠近那個方隊的另一個萬人隊上去相互保護。
這一個移動,就讓本來緊密的陣型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縫隙,順着這個縫隙,阿蘭國的五騎兵衝了進來,狼騎兵也衝了進來,試圖將這條縫隙打成缺口。
阿爾達希爾在變陣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見對方來的如此之快,馬上拔出自己的佩刀,帶着身邊的騎兵也衝過來迎戰。
這些薩珊軍人作戰的素質也非常的好,安息軍隊,康居軍隊包括阿蘭國的軍隊都沒有辦法抵擋住他們的衝鋒,阿爾達希爾手揮彎刀,異常驍勇。
直到魏延的狼騎兵迎了上來,他們的速度才被遏制。
阿爾達希爾看着狼騎兵的盔甲也長刀,馬上明白這是對手的精銳,於是帶着衛隊迎了上來,衝魏延喊道:“來啊!你們這幫可惡的魔鬼!”
魏延沒有搭理他。雖然魏延聽不懂波斯話,但是從阿爾達希爾的表情上面,他就知道這傢伙沒說好話。
魏延現在是大將了,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叫囂着要和別人單滾的毛頭小子,魏延看看戰場上的形勢,發現對方雖然攻擊猛烈,但已經是動用了全部的軍力,而自己這邊呢,還有很多人在後面沒有動。
於是他用號令把這個信息告訴張遼,可以決戰了。
張遼也早看出這個形式,只是一直在等魏延的消息,魏延的號聲傳來,張遼微微一笑:“擂鼓!”
幾百面戰鼓敲的咚咚震天,張遼終於發動了,十幾萬騎兵呈滿山遍野之勢向阿爾達希爾涌了過來。
激烈的攻防戰,從下午延續至黃昏。
聯軍主攻,薩珊軍主守。
在張遼的指揮下,聯軍將士對薩珊軍發動一波又一波持續不斷的狂攻猛擊,從遠距離的箭射到近身的肉搏,此起彼繼,無休止地進行着。
馬蹄軍靴踢起的塵土,遮天蔽日,雙方互有傷亡,血染大漠,屍橫遍野,戰況慘烈。
晚上,張遼命令士兵打起火把再戰,絲毫不給對手喘息的機會,最大程度的擴大自己這邊的人數優勢。
阿爾達希爾已經有些疲憊了,身爲主帥的他都感覺體力跟不上了的時候,發現周圍的士兵也是一個個無法靈活的挪動自己的腳步。
就在這個時候,張遼帶着四千騎兵,發起了鑿穿之戰。
阿爾達希爾的戰袍已經是一片血紅,敵人的血,同袍的血,還有他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月光下的阿爾達希爾彷彿一頭陷入獵人陷阱之中的野獸,全力的掙扎着。
越掙扎,越是傷痕累累。
魏延也開始發威了,張遼的目標是阿爾達希爾的整個大軍,而魏延的目標則是這個頑強的對手。
黑夜之中,滿空的箭雨有來有往,飛龍軍的弓弩手甚至已經把陣地推進到自己戰場的邊緣地帶,以便能在黑夜之中判明哪裡是敵人聚集的地區。
張遼的長槍銳不可當,所到之處,敵人是人仰馬翻,陣勢大亂。敵人的體力和精神都已經接近了極限,忽然遭到如此強烈的打擊,頓時再沒有了鬥志,紛紛向兩邊退去,避讓張遼的鋒芒。
這種混亂馬上向波浪一樣的蔓延開來,瞬時間影響了薩珊人的整個隊形,張遼身後的騎兵跟着蜂擁殺到,阿爾達希爾的最後一道防線,被刺穿了一個缺口。
若定國的五千軍隊火速開來,死死的卡在這裡,不讓這個缺口被阿爾達希爾補上,張遼則迅速向內穿插。
馬蹄聲和戰馬的嘶鳴聲,軍士的喊殺聲和臨死前的慘叫聲,將戰鬥推入了最高潮。
阿爾達希爾知道,如果讓張遼成功的鑿穿了自己的陣型,就一點也沒有希望了。
於是,他組織自己能組織起來的一切力量,去攔截張遼的衝擊,這讓魏延找到了機會。
魏延知道,戰場上爲了勝利,是可以犧牲一切的。
作爲整個聯軍之中戰鬥力最強悍的部隊統帥,他的每一個決策都會影響戰局,都會決定許多人的生死。
爲了能儘快的結束戰鬥,爲了能讓更多的人活下去,魏延一手提着長刀,一手拿着手弩,腰彎着,把身體低低的趴在馬背上,帶着身後的一千多狼騎兵向阿爾達希爾悄悄靠了上去。
夜色,給了魏延最好的掩護,當這些騎兵靠的很近的時候,阿爾達希爾才發覺不妙,魏延的手弩已經發射,同時催動胯下駿馬,風一樣的向阿爾達希爾撲了過來。
阿爾達希爾的急忙迎了上來,不讓魏延的馬速發揮到極致。魏延哈哈大笑,長刀挽起幾朵刀花:“來不及了!”
阿爾達希爾揮舞自己的彎刀,兩個交匯之際,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
然後,在士兵們的注視之下,阿爾達希爾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魏延則掉轉馬頭,高高舉起自己的手臂,像狼一般的嚎叫:“嗷!”狼騎兵戰士們以同樣的聲音附和着。
在一片狼嚎之中,魏延背在身後的那隻手,慢慢的滴下鮮血。
勝負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