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瘋狂的叫喊着:“既然你想讓我死,就陪我一起死!”將手中的寶劍插入何進的胸膛。
他們把何進的腦袋丟了出去,袁紹等人馬上衝擊皇宮,皇家的威嚴在這一刻變的一文不值。
整個皇宮亂成一團,太監被砍死前的慘叫,宮女遭到強姦時的哀號,讓人不敢相信這就是皇宮,是那些大人們白天還在議論政事的地方。
劉明非常的害怕,她就像一隻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躥,躲避着那些手拿武器的太監,躲避着身穿鎧甲的武士,躲避着所有的人。
劉明不知道怎麼樣做才能讓自己安全,她的兩個侍女死在她面前,就在剛纔。
或許,只有逃出皇宮纔是最安全的吧。劉明悄悄向牆邊爬去,那裡有一個地洞,只有她和哥哥知道。是他們小的時候,爲了偷偷跑出皇宮玩耍挖的。
華麗的衣衫上已經滿是泥土和血跡,平日裡那高傲的面容寫滿了驚懼。皇家的威嚴已經不存在了,拔開地洞旁邊的雜草,劉明爬了出去。
她很快發現自己錯了,外面的街道比皇宮之內更亂。
支持何進的人馬和十常侍的人馬殺在一起,街上行人已經絕跡,到處都是廝殺。
整個洛陽,亂了!
劉明腳步踉蹌的跑到一家住戶門前,使勁的拍打着門上的鐵環,對方卻並不開門,甚至沒有出來詢問一聲。
“什麼人?站住!”身後一聲喊叫。
劉明驚慌失措,停下拍打,顫聲說道:“我是大漢郡主……”
話還沒說完,一支火把照在她的臉上,一個聲音說道:“哎呦,這小娘子還真漂亮,兄弟們今晚沒白來,哈哈。”
他身後的軍士也跟着狂笑起來,將劉明後面的話音全部掩蓋。
一隻手伸向劉明衣領,開始用力撕扯。
劉明掙扎着,叫喊着自己是大漢的郡主,但這一切努力都顯得那樣無力。
正在這時候,又一支人馬趕到這裡,兩幫人見面就打了起來,那些軍士也再顧不上劉明瞭。
順着牆角,劉明慢慢的爬行。哭泣的淚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馬!有匹馬!劉明看見一匹無主的戰馬正在藉口踱步,馬的周圍還沒有人,這更讓劉明心中一喜。
緊跑兩步,拉過繮繩,劉明翻身上馬。她認爲,只要能上馬,那些在地下跑的軍士追不上自己,就能安全不少。
劉明又錯了,她從沒有逃亡過,也不知道騎在馬上只會讓自己成爲別人更明顯的目標。而且,雖然能躲開刀劍,但卻招來了更難對付的弓弩。
兩條大街跑過,劉明的身後已經有很多人在追趕,其中有十幾名騎士,更是緊追不捨。一邊追着,一邊嘴裡不幹不盡的說些什麼。
劉明哭了,哭的很大聲,她害怕自己落入這些軍士的手中,那樣的話,被一刀殺了都是輕的。
但是每一次回頭望去,那些騎士卻又離自己近了一些,她好怕。
除了哭之外,她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狂奔的駿馬忽然中了一箭,發出一聲長嘯,將劉明高高的拋飛起來。
劉明的身體在空中旋轉,一個念頭不由滋生:“就這樣摔死也不錯。”
夜色之中,一抹血紅色飛馳而至,騎士在劉明快要落地的瞬間,伸出他那比常人大腿還要粗的手臂,一把將劉明抄了起來。
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劉明,還沒回過神來,耳邊聽到:“不要怕!”
劉明愣住了,她沒有看騎士的樣貌,但是她知道來的人是誰。忽然在馬上扭過身體,兩隻手臂緊緊的抱着那騎士,嚎啕大哭起來。
董卓的雙手一開始不知道該如何放置,尷尬的停在半空。
片刻過後,他的一支手臂慢慢下垂,摟住劉明的肩膀,另一隻寬厚的手掌,輕拂劉明後背:“不用怕,沒事了,我來了。”
希望他來的大將軍死了,希望他來的十常侍也死了,剩下的人都對董卓的到來很不高興。
“盧公,聽說董卓的軍隊還在不斷進城,已經四個時辰了,這樣看來,董卓這次最少帶了十萬人馬。”蔡邕心事重重,眉頭緊鎖。
盧植在窗前背手而立,臉上掛着一絲輕笑:“那是董卓在嚇人。”
“嚇人?”蔡邕想不明白。
盧植看着窗外奔騰的馬蹄,手一指:“你看,外面那些騎士的臉上是什麼表情?是疲憊,是麻木。洛陽是什麼地方?是帝都,是大漢最大最繁華的城市。一個人如果第一次進洛陽,就算他再累,也會很興奮。”
回頭看看蔡邕,盧植問道:“知道他們爲什麼興奮不起來麼?”
蔡邕茫然的搖搖頭。
盧植輕輕嘆了口氣:“因爲,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們每個人,最少十幾次進洛陽了。”
蔡邕聞言明白過來,大驚道:“既是如此,爲何盧公不知會袁魁一聲?”
盧植沒有解釋。知會袁魁做什麼?讓袁魁不要害怕,繼續鬧下去麼?
昨夜,當何進被殺的時候,盧植就知道十常侍瘋了,被袁魁和何進逼瘋了。
後來袁紹衝擊皇宮的消息讓盧植更是吃驚,盧植的心裡當然明白袁紹爲什麼衝擊皇宮,但是他不敢想那個理由,唯一能找個讓自己的接受的藉口,就是袁紹也瘋了,那些士人都瘋了。
瘋子之間的博弈代價肯定是慘重的,整個洛陽馬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就在這時候,董卓來了。
董卓大擺迷魂陣,讓所有的勢力都安靜了下來,讓那些還在街上廝殺的軍士都飛快的收起刀槍逃回軍營。
從這一點來說,盧植認爲董卓沒有做錯什麼。
“老爺,”蔡邕的家人在門前通報:“老爺,西涼刺史董卓大人送來名帖,請老爺和盧大人與正午趕到皇宮赴宴。”
蔡邕揮手:“知道了,下去吧。”
蔡邕轉向盧植:“看樣子,董卓想借平叛之功竊據朝堂了。”
按照蔡邕的想法,董卓沒那個資格請他和盧植赴宴,至少現在還沒有。
如果真的有事情和自己商量,也應該打着皇上的旗號纔對。現在董卓給自己送來的是西涼刺史的名帖,其心昭然。
盧植微笑:“你還是不瞭解董卓,他不是竊據朝堂,而是重新洗牌。”
蔡邕冷笑一聲:“他有這個能力麼?”
盧植很痛快的答道:“有!”
蔡邕並不相信:“袁魁會答應?”
“不答應殺了就是。”
“那些洛陽手握軍權的將軍會答應?”
“不答應殺了就是。”
見蔡邕不相信自己的話,盧植笑了,拍拍蔡邕的肩膀:“董卓一定會好好對你的,其實,他這個人不錯。如果你真心幫他,他會把你想要的都給你。答應我,以後一定要幫董卓一把,別讓他太過激了。”
蔡邕馬上聽出了盧植的話外音,慌忙問道:“盧公,那你?”
盧植說道:“現在,董卓需要控制洛陽的局勢,首先就要控制軍隊。整個洛陽,這個時候,能讓所有守軍聽命的是誰?是我!”盧植用手指向自己的鼻子,“就像,我如果想控制西涼軍,第一個就殺董卓一般。”
蔡邕一陣驚愕:“我們,沒機會了麼?”
盧植輕搖腦袋:“沒有了。”
寅時,董卓進入皇宮,看見禁衛軍統領張志抱着張讓那已經找不到胳膊和腿的屍身哭泣。
董卓什麼也不說,走到張讓的屍身前三拜扣地。
起身之後大聲喝道:“華雄!不管找到什麼時候,也要把讓公屍身找全,一定要找全!讓公身前便殘,死後我一定要讓他全屍入土!”
張志聞言,納頭拜倒。
卯時,禁軍四位統領被董卓召集到大殿,兩個被殺,兩人投降。
同時,董卓的女婿李儒,攜帶重金拜訪何進家人,隨後,在董卓軍隊的護送下,何府滿門離開了洛陽,大將軍的兵符落入董卓之手。
辰時,董卓親自攜帶兵符,與西涼軍悍將李?,郭汜帶衛隊趕到西園軍駐地,鮑宏,馮方,夏牟被殺,袁紹被抓。曹操率其餘衆將放下武器,聽候董卓發落。
巳時,董卓親自拜會袁魁。
同時,盧植接道一封沒署名的信函,信函上面一個字也沒寫。
正午之前,所有的與這次動亂有關的勢力都接到了董卓的請帖,所有的人都盤算着董卓的意圖。
正午,百官趕到朝堂之上的時候,發現洛陽禁軍,西園軍的將領都已經加入了西涼軍的陣營,包括袁紹,也站立在董卓的身後,大局已定。
就像盧植說的一樣,董卓並沒有要求士人們接受他的位置,只是說道:“諸位大人昨夜受驚了,今日略備薄酒,與諸位大人壓驚。”
董卓的官職是西涼刺史,他備薄酒壓驚應該在他的府邸,或者客棧酒店。
但現在,董卓把酒宴擺在皇宮,一切不言而喻。與會之人都看看袁魁,袁魁不說話。又看看盧植,盧植也不說話。
只有蔡邕站起身來問道:“董大人,現在洛陽之局已經平穩,大人的軍馬是否可以出城去了?”
董卓的雙目一閃寒光,緊緊的盯着蔡邕。
蔡邕絲毫不畏懼,直視董卓。
片刻之後,董卓笑了:“蔡翁所言極是,只是亂局剛定,隱患卻未消除。可先命軍士在城外尋駐紮地點,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本將自然會讓手下人馬出城駐紮。”
蔡邕的本意卻是讓董卓回西涼,看董卓的意思竟是要在洛陽住下一般。
他很希望有人能站出來和他一起說話,但盧植和袁魁就像兩個啞巴。
董卓見狀,嘴角漂起一絲冷笑。這就是士人!平日裡總說自己不過是一介武夫,現在自己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的時候,他們比誰都老實!
兩日之後,董卓的西涼軍大隊人馬總算是趕來了。
這個時候,袁魁才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麼樣的機會,但是董卓已經完成了對洛陽所有軍事力量的整合,他再無力迴天!心中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