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狐沒生氣,反而哈哈大笑。抱住孩子的那條胳膊一鬆,慕容坤小小的身體馬上向城牆下墜去。這時候已經快上城牆了,如果一個孩子從這裡摔下去,肯定死定了。
慕容坤一聲驚叫,手中的小刀也無法再往前送。眼看孩子就要掉下去了。黃狐的手一抓,抓住慕容坤的胳膊:“嘿嘿,小子,連親爹都想殺?”
慕容坤被這一下嚇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黃狐的五指稍微一用力,慕容坤只感覺自己的胳膊劇痛,彷彿麻木了一般,再也握不住手裡的小刀。黃狐又向上爬,將慕容坤先推上城牆。
黑貓趕緊替他抱住孩子,又伸出一隻手,想拉他上來。黃狐卻沒有上來,衝黑貓笑了,笑的十分開心:“大哥,這小子和我一樣陰,是我兒子!沒錯!”
黑貓手一招:“你小子撿個兒子,上來再開心吧!”
黃狐搖頭:“大哥,替兄弟好好照顧他,他是你侄子,別讓人欺負他了。”
黑貓大驚,手向下一探,想抓住黃狐,卻沒有抓到,黃狐的整個身子向城下滑去。
黑貓大喊一聲:“兄弟!”
童老大馬上知道黃狐要做什麼,急忙穿上盔甲,拿起自己重新做好的齊眉棍:“快開門!”
慕容紅和他的女兒,兩個人加在一起也不是鬥力曾的對手。鬥力曾以一敵二也是佔盡上風。慕容雪梅已經是氣喘噓噓,手上絲毫沒有了力氣。
正在危險的時候,一把長槍替她擋住正朝自己胸口扎來的長矛。
慕容雪梅耳邊聽到黃狐的聲音:“走開!我來。”
鬥力曾顯然不想多生事端收了一下長矛:“黃狐,沒你什麼事!”
黃狐長槍刺到:“現在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鬥力曾根本不把黃狐這個馬匪放在眼裡,哈哈一笑:“好!想死我成全你!”
黃狐的武藝實在不行,勉強擋了兩下,就感覺自己真的不是對方敵手,對身後的慕容雪梅喊到:“快走!”
慕容雪梅拿起刀來,和他一起迎戰:“走?我們還能往哪裡走?”
鬥力曾一矛打飛黃狐的長槍:“我送你們上路吧!”
長矛猛的扎進黃狐的胸口。
慕容雪梅銀牙一咬,舉刀砍了過來。鬥力曾單手拿住慕容雪梅的手腕,然後一拳打在她的太陽穴上。
城門,開了。
鬥力曾看見一個身披鐵甲的人手拿一根棍子衝了出來,馬上一陣興奮:橫刀將軍!那個和呂布齊名的橫刀將軍出來了!
只要自己能殺了他,以後自己就可以和孤狼齊名了。
鬥力曾心中一陣興奮,舉起長矛向童老大刺了過來。
童軍的棍子貼上長矛槍柄,一粘一帶。鬥力曾心中忽然驚慌了,他發現自己手裡的兵器竟然不聽自己的使喚!
他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不能和孤狼齊名了。長棍狠狠打在鬥力曾的胸口上,這個鮮卑族的勇士,吐出自己的內臟之後,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童老大回頭看着慕容紅,說道:“進城。”
拓拔鮮卑沒有攻城,因爲他們提前沒有收到攻城的命令。鬥力曾死了,也沒有人指揮他們攻城。在慕容鮮卑還活着的人都進了朔方城之後,他們擡着鬥力曾的屍體離開了。
城內,黃狐已經生命垂危。他拉着慕容坤的手不肯鬆開。慕容坤哭的很傷心,他幼小的年紀並不能一下子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反正,姑姑死了。這個欺負過姑姑的壞人也要死了。
黃狐哭了,笑着哭了。
他最後看了慕容紅一眼,恨恨說道:“慕容老兒,你以前殺了我全家,現在還我一個兒子,我們,兩清了!”
慕容紅在這一刻,也彷彿忽然老了很多。聽黃狐這樣說,機械性的點頭:“兩清了,兩清了。”
童軍非常理解慕容紅這時候的心情,被拓拔鮮卑從後面捅了一刀,和自己當初在洛陽的遭遇沒什麼不同。
黑貓看着慕容紅,這個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仇家,發現慕容紅滿頭的頭髮居然白了很多,黑貓悠悠嘆了口氣。想當初,兩個人結怨之時,慕容紅還沒到三十,就如現在的慕容九城這般年紀。現在,他老了。
黑貓再嘆一口氣,自己也老了!慢慢走到慕容紅的面前,拍拍這個老冤家的肩膀:“你,頭髮白了。”
慕容紅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黑貓苦澀一笑:“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吧,反正你也沒什麼地方可以去。”
慕容紅搖頭:“我要奪回我的部落。我要奪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黑貓看着他,“都這麼大年紀了,哪來這麼大火氣?這些事情,讓他們年輕人去做吧。”
慕容九城傷的很重,被砍了十幾刀,幸運的是沒有致命傷。他掙扎着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跪在慕容紅面前:“父親放心,我一定把拓跋氏老狗趕出河西!”
慕容紅的嘴角抖動了兩下,終於低下腦袋,輕輕說了一句:“黃狐,是個男人。把你妹妹和他一起安葬吧。”
呂布回來了,呂布對於慕容紅出現在朔方城裡這個事實大吃一驚。
徐庶早就識破了拓拔鮮卑的意圖,他告訴呂布,既然有人擺了桌酒席,我們也去分上一杯羹。所以他們纔回來遲了一些。他們從拓拔鮮卑的手裡搶來不少財產,奴隸,牲口。當然這些東西原本都是屬於慕容紅的。
還有河西鮮卑比較靠近朔方的幾個部落,都在呂布的威逼之下,宣誓投靠。呂布本來很是得意,想來和童軍炫耀一下自己的成績。
但現在,呂布就像是一個被抓了現行的小偷,站在失主面前一樣。更讓他尷尬的,是那個失主現在已經是自己人了。
衆人再一次圍坐在那張桌子四周,呂布坐在他的帶頭大哥的位上,有些惱怒:“這麼大的事情,你們怎麼不等我們回來再做決定?”
黑貓賠笑道:“事發突然,還請奉先見諒。”
呂布低下頭去,嘆口氣:“我不是反對你們收留慕容紅,只是你們這邊收留了他,我那邊還搶了慕容紅一些地盤。本來以爲他已經死了,什麼事情都沒有呢!現在好了,那幾個部落的人,聽說他還活着,馬上就前去探望!你們說該怎麼辦纔好?”
徐庶也跟着呂布後面說話:“是有些麻煩,我們漢人在朔方不過三萬多人,當時我們之所以敢搶這麼多部落,關鍵也因爲他們喪失了頭領,現在他們這個頭還在,我們真的有些無法控制的感覺。算上老幼,整整兩萬人呀。”
呂布一揮手:“實在不行,殺了!”
童老大一擡眼:“絕對不能殺。奉先兄,你怕什麼?你怕那些鮮卑人鬧事麼?這塞外,到處都是鮮卑人和匈奴人,我們想在草原立足甚至壯大,光靠漢人絕對不做到。所以,鮮卑人要用,一定要用!”
徐庶問道:“如果我們和鮮卑人之間發生矛盾,怎麼辦?這可是很危險的事情。”
童軍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些事情,我們必須學着去做。不能因爲不知道怎麼做就不做。”
徐庶聽候,想了片刻,微微點頭。呂布也是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沉思一下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再痛快一點,在這裡再添一把椅子,給慕容紅坐。”
要想擴大地盤,僅靠朔方周圍的三萬多漢人是明顯不夠的。對於慕容紅的到來,一定要做出很好的安排才行,這是一個行動,一個向以後那些會歸順自己的鮮卑人或者匈奴人證明朔方胸懷的一個行動。
童軍希望給草原上那些人一種感覺,自己帶着這些漢人來到邊塞並不是演繹一個征服者的角色,而是來和他們一起創造未來,創造輝煌的。
黑貓笑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
童老大問徐庶:“元直先生,學堂的事情進展如何?”
徐庶搖頭:“不是很理想,我們這裡認識字的本來就少,能教書的更是寥寥無幾。”
童老大催促道:“這事情一定要快!”
呂布有些不滿:“你急什麼?不認識字有什麼大不了的?”
童軍搖頭:“不是認識不認識字的問題,關鍵是,孩子的心裡是沒有什麼民族之分,他們的認同感非常的強烈。我想,如果有一個鮮卑人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很可能會把他當朋友。”
徐庶馬上明白過來:“對!這樣的話,不出十年,這些孩子長大之後,我們就沒必要擔心什麼漢夷之防。”
呂布伸手指着童軍:“還是你小子點子多,元直,這事情儘快辦好。”
徐庶應了,呂布接着說道:“還有,每家八歲以上的孩子,都必須給我送到學堂去!寫進律條,就寫進律條!”
然後嘿嘿一笑:“我帶頭,先把我家呂琦玲送去。”
童軍笑道:“奉先兄如此這般甚好。”
一邊的典韋也非常痛快:“我家典滿小了點,也送去吧。”
既然決定了接收鮮卑人,那就要全盤考慮到鮮卑人的利益。他們的議事桌子上添了一把椅子,慕容紅坐在旁邊。這個桌子,商討着朔方未來應該走的路線,和現在要解決的一些問題。
在如何對待歸順朔方的鮮卑人方面,童軍要求一律按照新制作的律條來執行。慕容紅則希望能有所變通,理由很簡單,徐庶修訂的律條明確要求不允許有奴隸的存在,而許多鮮卑部落的頭領對這條很是牴觸,甚至不惜撕破臉皮。
對於他們來說,奴隸就是他們的財產,他們的財富和身份的象徵。慕容紅和童軍在這個問題上爭吵的非常厲害,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如果換了以前的童軍,他早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了,你不同意?你不同意我幹掉你!
但是現在童軍知道,不允許不同意見的出現,其實是一種懦弱的表現。他現在的做法卻讓慕容紅很是感動。
說白了,慕容紅現在也是一條喪家之犬而已。童軍能在關鍵的時候讓他進城,他已經非常的滿足,也知道呂布他們給自己一把椅子,自己更應該閉上嘴巴纔是。
他本來不想爭的,但是,他身後的那些人,卻強迫他去和童軍等人爭執。慕容紅一開始的時候,真有點擔心,如果把這幾隻狼惹毛了,乾脆就吃了自己。
還好,童軍一直在和他商量,因爲童軍知道,能聽見底下的聲音,是件好事。和慕容紅商量,最少說明一點,那就是自己沒有拿他們當外人。
相信那些鮮卑人也會在得到利益之後,不把自己當成朔方以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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